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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金钗刺 ...


  •   坊间都说苏孑衣与李近雪两人的婚事不过早晚的事,迟早国公府会和靖王攀上关系。

      苏孑衣竟然还能如此大方,对李近雪身边的女人以德报怨,虽说这无故的“以德报怨”有些阴阳怪气的,阿沛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见阿沛犹豫,苏孑衣轻柔一笑,宛如春风拂面,她拉过阿沛的手,将玉佩放在她手心,“这是赏你的,你拿着无妨。”

      说完环视四周,又重新打量阿沛。

      “既然是近雪身边的人,怎么能近灶台,别沾了烟气再扰了近雪。”

      苏孑衣思量片刻道:“不如,你到我的马车上,路上我们也好做个伴。”

      卫青深觉今日苏孑衣是转性了吗?竟然能对阿沛如此心平气和。

      转头看自家公子,却仿佛没听到那头对话一般。

      卫青隔了一辆马车替李近雪置了坐,正好在日光下,李近雪懒洋洋地拥着轻裘晒太阳。

      苏孑衣那头却是看不到这边。

      “公子,苏小姐竟还有这样温柔一面。”

      阿沛声气较弱,好似在顾虑什么,“奴家多谢苏姑娘好意,这就不必了,阿沛稍晚些时候还要去伺候公子。”

      “别给脸不要脸!让你和小姐同乘一辆马车是对你的抬举,你最好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让你做什么你听着便是,要是照做自然最好,千万别想着使心眼子,除非你活腻了。”

      “玉婵。”苏孑衣不紧不慢阻止她。

      玉婵轻蔑瞪阿沛一眼。

      “苏小姐,不是阿沛不愿,只是公子那儿离不了人……”

      “无妨,近雪那边我去说,等夜里你再去近雪跟前就是。”

      好话坏话主仆俩都说了,若还拒绝到底是自己不识好歹了。

      苏孑衣就想知道,这个女人除了脸还有哪里能吸引近雪。

      阿沛嗫嚅半天,终于答她,“好……”

      见人走远,丫鬟们才敢开口。

      “苏小姐的马车又大又暖和,真是便宜了她。”

      “马车是舒服,她去了还不知道苏小姐怎么整治她。”

      “苏小姐性子和蔼温柔,应该不会为难她吧。”

      玉儿担心地看着她们三人离开的背影,苏大小姐是好心的才怪!

      ——

      阿沛一时没想出法子拒绝她,只好跟她上了马车。

      要是一路上与她在一起可万万并非阿沛所愿,她得想法子回李近雪身边才行。

      只是这苏小姐看似忽然通透解意,言语客气,分明半挟半诱地引自己与她同车,不知在憋什么坏。

      马车四壁有坐台,上面铺了彩绣厚锦,正中摆了一张小案,案上有一盏精致小巧的香炉,升起一线香气,苏孑衣拿了金钗将炉中香灰的精致压花搅乱。

      方才在外面还温柔款款,现在眼角眉梢都透着得意和高傲。

      她古怪笑了一声,“想必你对近雪的性子也十分熟悉了,说说看,近雪平时都喜欢干些什么。”

      “……苏姑娘,公子的事阿沛不敢胡说。”

      “无妨,说就是。”

      阿沛想了想,索性就当个蠢货,一五一十答道:“公子喜欢看书品画,夜里吹灯前有抄佛经的习惯,闲暇时还会野钓,公子喜甜,畏冷,爱洁,喜静……”

      “砰!”苏孑衣突然狠狠将香炉拂落。

      马车里再没别人,且四壁厚实,除非大喊大叫,否则外间听不见。

      阿沛状似胆颤般,闭了嘴。

      苏孑衣恨得脸都狰狞了,若不是还有近雪在,她真想发狂起来直接将这贱人打死。

      “你倒是了解他得很。”

      这些喜好她曾经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打听清楚,又怎么比得过她天天在王爷身边,无须刻意打听,因为能日日夜夜待在他身边!

      苏孑衣后知后觉钳着阿沛下巴,“就凭这么一张脸吗?”

      阿沛抖着开口,“……阿沛……不过萤火之光罢了,又怎比得过苏小姐……”

      玉婵适时开口:“小姐,我瞧着,她的眼睛跟小姐的有几分相似,特别是眼下这颗红痣,说不定王爷正是看在这一点才收了她,正是托了小姐您的福,她才能攀上王爷。”

      这番话说得中苏孑衣的意。

      “呵。”金钗抵在阿沛脸上缓缓划动。

      苏孑衣将钗子上的香灰都一一在阿沛脸上擦干净了。

      左右摆着她下巴,“瞧瞧,多俏的一张脸啊,花了还这么经看,跟小狸猫似的惹人怜。”

      阿沛眼里浮上一层恐惧的光,苏孑衣不禁嗤笑,却没留意那恐惧的背后的冰冷。

      苏孑衣知道轻重,没有拿金钗划破她的脸。

      “我看你手上的冻疮也该上点药了。”苏孑衣转而用金钗刺进她手上红肿的地方。

      原本用了李近雪给的药,手上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只余些许红肿,如今被金钗刺破,顿时血流如注。

      “这么好看一双手,留疤就可惜了,你说是吗?”话音刚落,又在手上换了一个地方刺。

      阿沛疼得直冒冷汗,眼里泪珠要落不落,模样好不可怜,苏孑衣看着却觉得无比刺眼,手上不自觉更加用力。

      阿沛还算识趣的没有叫出声,“疼……”

      寒冬腊月里硬是疼得满头大汗。

      她心是极狠的,一连在阿沛双手捅了几个对穿窟窿,跟上刑确实也没什么区别。

      苏孑衣轻描淡写地笑笑,倏地起身。

      “玉婵!”

      “给她收拾好,拿最好的药给她用。”

      ——

      苏孑衣特意吩咐路上带来的厨子做了栗粉核桃露,打算给李近雪送去。

      她打点好碟盏,朝阿沛撩了一眼。

      “你跟着一起。”

      阿沛左手被苏孑衣刺伤,此时刚刚上完药。

      她这双手还真是多灾多难。

      “近雪,我看今日日头高,你不是喜欢钓鱼吗,方才我还看这溪里有小鱼,不如待会儿咱们试试能不能钓上来?”

      李近雪闻言不动,长眸看她一眼,“都可。”

      苏孑衣当即笑开,“我特意从天京带来的厨子,将才吩咐做了天京最近时兴的栗粉核桃露,近雪你尝尝。”

      阿沛会意,上前将陶罐轻放在李近雪身前。

      卫青看见阿沛手心被陶罐烫得绯红,左手还缚着厚厚的棉纱隐隐见红,他记得她手上的冻疮用了药后该好得差不多了。

      还道苏孑衣突然转了性,原来女人心海底针,一会儿功夫就把人糟蹋成这样。

      卫青事不关己移开眼。

      只是不知公子如何作想,投向公子的目光不自觉多了一丝探究。

      他一直以为阿沛是琼王的人,可连日来去信给离魂宫竟都未收到过有关指示。

      莫非眼前这个伏小做低的女子是宫主派来的?与公子又是什么关系?是否对公子不利?

      李近雪当然也注意到了,揭盖子的手顿了顿,随即又被雪林间的飞鸟吸引了注意力。

      苏孑衣见李近雪并不在意,心下稍霁,随口道:“我见阿沛手上冻疮加重了,便让她上了点药,她还要伺候你,只盼能早点好才是。”

      似是林间的飞鸟逗趣,李近雪看着竟笑了出来,日光映在他清冷精致的俊颜上,周围场景似乎都出现了瞬间的缥缈,苏孑衣不免失了一瞬心神。

      李近雪淡淡吩咐,“既是手伤了,先不用来伺候,养好了再说。”

      纵然阿沛心里万分不愿意,但也只得应下。

      不在李近雪身边伺候,就得被苏孑衣缠上,思及此,阿沛不免有些头疼。

      阿沛还想说什么,苏孑衣接过话头:“你先下去吧,这几日就在我身边用药,我让玉婵日日提醒你。”

      ——

      “小姐,前面就是照灵山了,听说这山可邪乎了……”

      马车内暖香融融,熏得人直想瞌睡。

      听玉婵起了话头,苏孑衣稍微醒了醒神,她原本想与李近雪同车却被他以男女共处一室不妥为由拒绝,此时正一肚子火没处发,苏孑衣先狠狠瞪了眼角落里的阿沛,这才应玉婵话头,“此话怎讲?”

      “据说前朝遗乱时,有一群人逃命途中无意闯进了照灵山深处,附近百姓都说,照灵山上有神仙,可庇护一方人平安,结果那照灵山上神仙没有,倒是藏了一伙刚逃窜出来的死囚,因为山上没有食物,便将那群逃命的难民……”玉婵说着面露难忍,一时住了口。

      “把他们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杀了吃了。”

      马车内仿佛被埋了厚雪,静谧得让人生出窒息之感。

      苏孑衣突然感觉阴风阵阵,坐直身子斥道:“这都是哪儿听来的不靠谱的传言,别自己吓自己。照灵山原先有什么独特之处吗?竟会让人觉得山上有神仙?这不是胡诌是什么?”

      玉婵想了半天,“对!我想起来了,是说这山上常年雾气缭绕,曾经有人看见山顶有紫气升腾,于是便说照灵山有神仙。”

      阿沛默默听着,心下了然,当逢乱世,无论这紫气是否真实存在过,百姓们都更愿意相信是有神仙降世来解救众生。

      “再后来照灵山的灵就变成了恶灵的灵,说是被残忍杀害的难民化作恶灵,在照灵山上经年不散……那伙死囚也不知是死是活……”

      “反正传闻说,照灵山只进不出,但凡进了照灵山的人都再没有出来过,说是都被恶灵留在了山上一并成了恶灵……”玉婵皱眉,本来说出来是为了帮小姐醒觉,结果还越说越真,玉婵摩挲手臂的鸡皮疙瘩不再继续。

      这只是玉婵从前听来的闲闻,虽不知真假,也可做谈资。

      苏孑衣出身高贵,少时博览群书其中不乏志怪闲书,也只当无稽之谈,自然不会被吓住,“又是雾气又是紫气,怎么不说是妖怪......我看,说不定是这山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只好编些谎话让人绕路罢。”

      玉婵忙不迭点头,她觉得自家小姐说的有道理。

      还好他们仅是路过。

      ——

      马车停了下来。

      狭窄山道间马儿不住打着响鼻,阿沛并指撩开锦帘,昏暗天色间依稀辨认前方深白浓雾。

      只见卫青贴地附耳,几息过后,沉声道:“戒备。”

      随行侍卫们纷纷拔刀肃立。

      话音刚落,马蹄声渐起,浓雾间逐渐显出零散黑影打马而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货了,兄弟们上啊!!”

      黑影破出浓雾,骑马的是一群衣衫褴褛,目露凶光的人,他们高举钢刀,从山道上冲下来。

      “保护公子!”

      为首一人头戴黑布巾,满脸横肉,声音粗犷,“留下钱和女人,放你们一条生路!”

      朔风呼啸间,两队人马遭遇,卫青不语,冷冷看着对面的人,杀意毕现。

      车辇停得四平八稳,厚重锦帘后徐徐传来一道温润声音,“在下不过普通行贾,钱财马上奉上,还请各位好汉手下留情。”

      “只有钱?老子可没那么好打发。”一个刀疤脸阴狠说道。

      抬刀指向后面的马车,“那上面的女人也留下。”

      男人声音清润贵气,一听便知道不是普通商贾,抓了有钱人家的夫人小姐回去,说不定还能狠狠敲上一笔。

      李近雪不再多言,“卫青,解决掉。”

      卫青猛然抬眸,“是!”

      外间传来刀兵相接之声,苏孑衣想要打开帘子看上一眼,被玉婵阻止,“小姐,现在不要露面。”

      苏孑衣隐约听到山匪要钱和女人,此时被玉婵提醒猛然收手,她第一次遇见如此局面不禁心颤。

      靖王府的侍卫善战,把马车护得严实,然而这伙山匪不同寻常,苏孑衣的侍卫被杀的几近于无。

      一山匪跳上车辕,车身重重一震,帘幕被人用刀挑开,露出来人狰狞一笑,车厢内的女人缩作一团。

      苏孑衣尖叫,“玉婵!!”

      玉婵一剑刺出,山匪躲闪着退了出去。

      “小姐不要出来!”玉婵说完提剑冲了出去。

      苏孑衣惊魂未定,转头却看见一双异常冷静的眸子。

      “你……”

      还没来得及说完,阿沛被马车一晃整个人朝苏孑衣扑了过去。

      苏孑衣转头,见刀刃就停在眼前几寸之处,正往下滴血,几欲昏厥。

      “近雪救我!”

      阿沛起身时,马儿因受惊拉着马车已奔出去老远。

      “小姐!!!”

      眼前的画面摇晃,马车内的物什尽数坠地,苏孑衣感觉肺腑都要被抖落出来,“救命!救命啊!”

      阿沛扒着车壁,勉力移到门口,车身又是一震。

      “哈哈哈你们跑不掉的!”

      阿沛仰头,面前的黑布巾男人瞳仁紧缩,笑得猖狂。

      马车还在向前狂奔,不知硌到了哪处山石,猛然偏倒向一边,黑布巾一刀斩开与马儿的辕绳,车身在地上擦出黑痕,腾起一地灰雾后停住。

      阿沛撞在车壁,回头一看,苏孑衣已经晕了过去。

      马车翻在路边,车辕尽断,被追过来的山匪团团围住。

      来路黝黑,已不见卫青等人。

      头骤然被布罩住,阿沛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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