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神传说》古道空空

37、那年那人

　　许是刚认识不久，尚灵冬并不想跟邢旧细说她要去旷神岛的目的。

　　她只是拿出那块黄布，递给她：“你自己看吧。”

　　邢旧接过黄布，目光从那几行字上掠过，喃喃道：“难道这件事真跟他有关？”

　　尚灵冬疑道：“跟谁有关？”

　　邢旧沉默半晌，举步朝石门走去，道：“你们进来吧。”

　　四人互相对视一眼，一起跟在邢旧身后，走进若欢洞。

　　若欢洞里空间很大，所有摆设都是由白玉制成，上面点缀着各色晶莹华美的宝石。

　　邢旧走到一张白玉圆桌旁坐下，并让尚灵冬等人也坐下。

　　“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她将黄布在桌面上展开，缓缓道：“十年前的一天，他从悬崖上摔下，倒在若欢山的树林里，我把他带回来，让他在这里养伤。可是，他的伤还没养好，就急匆匆地不告而别了。”

　　尚灵冬道：“你为什么会觉得，这张黄布上的内容和那人有关呢？”

　　邢旧笑了笑：“因为我手上那张去旷神岛的地图，就是他走之后，我在他休息的地方发现的。而那张黄布上的内容，也和旷神岛有关。”

　　白应笑挠挠下巴：“难道那人就是旷神岛上的人？”

　　“不知道。”邢旧摇摇头：“这十年来，我按照地图上的标记寻找，却怎么都找不到旷神岛。我走遍了所有城市村落，也再没有见到过那个人。”

　　客景初道：“能让我们看看那张地图吗？”

　　邢旧眼中露出警觉之色：“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企图，怎么可能会把地图交给你们？万一你们在我之前找到了他，做出对他不利的事怎么办？”

　　尚灵冬急忙道：“我们和他无冤无仇，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怎么会做出对他不利的事呢？我们只是想找到旷神岛，去岛上看看，解开自己心里的谜团。”

　　邢旧托腮想了想：“那我们做个交易吧，你们帮我找到那个人，我就把去旷神岛的地图给你们，怎么样？”

　　白应笑道：“可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你又不知道那人叫什么，这要怎么找啊？你怕不是在为难我们吧。”

　　“不同意就算了。”邢旧冷下脸：“各位请回吧。”

　　尚灵冬忙道：“不是不同意，只是你要我们帮你找人，总得给我们提供点线索吧。不如这样，你把那人的样子画出来，说不定还有找到的可能。”

　　邢旧脸上难得现出一丝为难的表情：“画出来？可是我不会画画啊。”

　　客景初掏出纸笔，铺在桌上：“没关系，你尽管画，不必画得多像，只把那人的外貌特征画出来就行。”

　　邢旧咬了咬下唇：“好吧，那我画了啊。”

　　只见她拿起笔，先在纸上画了一个并不很圆的大圆圈，又在圆圈里按照倒三角的位置点三个点，然后放下笔。

　　四人反应了一会儿，齐声道：“这就画完了？”

　　邢旧“嗯”一声：“画完了。”

　　白应笑俯下身，盯着纸上的圆圈和三个点：“你说你不会画画，原来真的不是在谦虚啊。”

　　邢旧抱臂道：“我都说了我不会画，你们非要我画。”

　　尚灵冬默默把画纸叠起来，收进衣服口袋里。

　　白应笑看见，笑道：“冬儿，她都画成这样了，你还收起来干什么？完全没有任何参考价值嘛。你如果喜欢这样的画，我能给你画一万张。”

　　尚灵冬瞪他一眼：“要你管，我拿回去垫桌子不行吗？”

　　望辰看着邢旧：“你今天是不打算把地图给我们看了，对吗？”

　　邢旧径自倒了杯酒，抿一小口：“只要他人站在我面前，地图随你们撕碎、烧毁，再与我无关。在这之前，谁都休想看一眼。”

　　话已至此，四人也不好再在若欢洞里逗留。

　　客景初对尚灵冬等人道：“大家都累了，我们先回客栈，换个时间再来。”

　　又对邢旧道：“今日打扰了，我们改天再来拜访。”

　　说完，四人走出山洞，准备下山。

　　邢旧举着酒杯，在他们身后悠悠道：“若是不能把他带到我面前，你们来再多次也是徒劳，最好还是别再来了。”

　　这趟上山，一无所获。

　　尚灵冬感到心里有些烦闷，于是来到城外一处僻静的树林里，想要练会儿剑。

　　正练到兴头上，忽听到远处传来欢声笑语，四五个十几岁的女孩正说说笑笑地朝这边走来。

　　眼看她们就要走到近前，尚灵冬怕吓到她们，收起了客心剑。

　　几个女孩看到尚灵冬，其中一个大眼睛女孩问道：“你也是来林子里采甘露果的吗？”

　　尚灵冬一愣：“什么甘露果？”

　　“你不知道甘露果是什么吗？你不是这附近的人？”大眼睛女孩解释道：“甘露果是树上生长的一种野果，它的汁液比任何一种酿造的美酒都要好喝。”

　　尚灵冬应和道：“原来甘露果是一种野果。”

　　“没错。”女孩嘻嘻笑道：“过几天就到祈福节了，家家户户都要上山采些甘露果，回家用石磨碾碎，淘出汁液当酒喝。”

　　大眼睛女孩的话激起了尚灵冬的好奇心，她问道：“比任何一种酿造的美酒都要好喝……那是什么味道的？”

　　大眼睛女孩道：“味道这东西怎么形容得出来，反正很甜美就是了。不如你跟我们一起去采些回来，自己亲口尝尝，自然就知道是什么味道了。”

　　尚灵冬正闲来无事，一口答应道：“好，我跟你们一起去采甘露果。”

　　大眼睛女孩笑得眉眼弯弯：“我叫嫣儿，你叫什么？”

　　尚灵冬也笑道：“我叫尚灵冬。”

　　嫣儿道：“那我就叫你灵冬吧。”

　　尚灵冬道：“好。”

　　她跟在几个女孩旁边，又往林子里走了大概半个时辰的路。

　　突然，嫣儿指着前面几棵树，兴奋地大叫起来：“快看，那边有几棵甘露果树！”

　　只见在离她们十几丈远的地方，长着几颗高大的绿叶树，树叶中间挂着一串串葡萄大小的红色果实，果实油光晶亮，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

　　女孩们兴高采烈地奔向甘露果树。

　　“这几棵树上的果子长得可真好，我要多摘一点。”

　　“我娘也让我多摘点，说是今年要好好庆祝一下。”

　　“快别说了，太阳要落山了，摘完果子好回家做果酒。”

　　女孩们放下竹筐，挽起袖子，拿出准备好的长竹竿，照着一串串甘露果打去。可是，竹竿太长，力度不好掌握，要打好几下，才能打下来一串果子。

　　尚灵冬看着她们：“你们这样摘果子，会不会太慢了？”

　　嫣儿一边挥舞着竹竿，一边道：“那能怎么办？果树长得太高，我们又爬不上去，只能把它们打下来呀。”

　　尚灵冬笑道：“看我的。”

　　她手扶树干，暗自提气，几步攀爬，就爬到最高的那根树枝上。

　　几个女孩连她是怎么爬上去的都没有看清，在树下发出阵阵惊呼声。

　　尚灵冬轻轻一笑，抓住树枝，就开始摇晃。一串串红彤彤的果实随着她的动作，纷纷从树枝上脱离下来，落在柔软的草地上。

　　摇晃了一会儿，嫣儿仰头喊道：“灵冬，够多了，你快下来吧，小心摔到。”

　　尚灵冬停住手，轻轻一跃，落回到地面上。

　　女孩们一人背一个竹筐，弯下腰，把一串串甘露果捡进竹筐里。

　　嫣儿也递给尚灵冬一个小小的竹筐：“这个给你，你也捡一筐甘露果，带回去做酒喝吧。”

　　尚灵冬连忙掏出钱袋：“这个竹筐多少钱？我付你钱，算我买下的。”

　　嫣儿撅起嘴，装出很生气的样子：“这个竹筐是我自己编的，不值钱的，你要是再提钱，我可跟你生气了。”

　　尚灵冬笑着收起钱袋，接过竹筐：“好，不提钱，那就谢谢你了。”

　　嫣儿笑起来：“谢什么，反倒是我们应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们今天摘不到这么多甘露果的。”

　　几个女孩不一会儿就把各自的竹筐装满了，嫣儿对尚灵冬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一起下山吧。”

　　尚灵冬看着天边将落不落的太阳，和太阳周围金粉色的云层，突然觉得很美，于是对嫣儿道：“你们先下山吧，我待一会儿再走。”

　　嫣儿瞪大眼睛：“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等到天黑了，山上就危险了。”

　　尚灵冬笑道：“你们先走吧，我会小心的，天黑之前就下山。”

　　嫣儿道：“好吧，那我们走了，你自己小心。”

　　尚灵冬笑着点点头，看着她们背着满满几筐甘露果，往树林外走去。

　　待女孩们走远，她端起自己捡的那一小筐甘露果，找到一条小溪，用溪水把果子洗干净。

　　之后，又回到那颗甘露果树下，轻轻一跃，跃上了最高的那根树枝，仰靠在树干上，一边看落日，一边吃甘露果。

　　嫣儿说得没错，甘露果果实饱满，汁液清甜，的确胜过很多美酒。她一颗接一颗地吃，不一会儿就吃了多半筐。

　　当她吃完筐里最后一颗甘露果的时候，太阳彻底落到山后面，天色暗淡，夜风骤起。

　　许是吃得有些醉了，眼前的景物开始变得忽大忽小、忽远忽近。

　　尚灵冬跳下树枝，飘飘悠悠地落在地面上，又飘飘悠悠地重新捡了一筐甘露果，用溪水洗净，心满意足地往山下走去。

　　回到沅水客栈的时候，客景初、望辰、白应笑三人正围坐在大堂里。

　　客景初见她进门，起身迎过来：“你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你要是再不回来，我们就要出去找你了。”

　　尚灵冬踉跄一下：“找我干什么？我这么大个人，还能丢了不成？不过是去山里采野果了。”

　　客景初扶住她的胳膊，皱眉道：“这么大的酒味，你是喝了多少酒？”

　　“酒？没喝酒啊。”尚灵冬反应过来，将一筐甘露果撂在桌子上：“我想起来了，你说的是这个吧？”

　　白应笑凑上前来：“这是什么果子？好吃吗？”

　　尚灵冬把竹筐往前推推：“这叫甘露果，果汁清甜，胜似美酒，我已经用溪水洗干净了，你们都尝尝。”

　　白应笑捏起一颗，放进嘴里，咂了咂：“味道果然不错，给我来一串。”

　　尚灵冬递给他一串，自己也拿了一串：“我没骗你吧，就是很好吃。”

　　二人吃得正欢，客景初暗暗给望辰使了个眼色。

　　望辰想了想道：“我不吃。”

　　客景初低声道：“我的意思是……麻烦你帮我把这筐野果，拿到她们两个看不见的地方，谢谢。”

　　说完，拉着尚灵冬的胳膊，往楼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