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神传说》古道空空

15、旷神往事

　　月凉如水，月光铺满院子，笼罩着院中的石桌。

　　尚灵冬坐在石桌旁，拿起酒壶，斟了满满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前段时间发生太多事，经过这两天的休整，紧张的情绪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明天就要离开盘陀村了，可她还没想好下一步要往哪走。

　　是按照黄布上的指示，继续往西走？还是干脆把黄布的事抛在脑后，过回从前的生活？

　　想到这里，她感到一丝迷茫，再次把酒杯斟满酒，仰头喝下。

　　身边一阵微风拂过，尚灵冬抬眼，看到客景初坐在她对面。

　　客景初看了眼空空的酒杯：“有心事？”

　　尚灵冬笑道：“我能有什么心事？”

　　客景初看她半晌：“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尚灵冬疑惑道：“你知道什么？”

　　客景初沉声道：“你的真实身份。”

　　尚灵冬来了兴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你竟然知道？快说说，我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客景初缓缓道：“我当初去若欢山，就是因为听到传言，说若欢山上有一只无恶不作、为祸人间的妖。而你，就是那只妖。”

　　尚灵冬好似没听懂，侧耳道：“我是什么？”

　　客景初又认真重复一遍：“你是妖。”

　　尚灵冬瞪大眼睛，故作惊讶道：“客大侠果然眼力不凡，这都被你发现了？”

　　客景初轻声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尚灵冬道：“那我是不是还应该谢谢你？”

　　“不客气。”客景初道：“这些天我们一起经历那么多事，互相之间都已经有所了解。即便知道你是妖，我也认定你是只好妖，不会对你心存偏见。”

　　尚灵冬悠然道：“我放心，我当然放心……因为我本来就不是妖。”

　　客景初猛地站起来：“你当真不是妖？那传闻难道是假的？”

　　尚灵冬哑然失笑：“你好歹是个修行之人，我身上有没有妖气，你难道一点都感觉不到吗？”

　　客景初摸了摸鼻尖：“我还以为是你法力高强，用什么特殊的方法把妖气隐去了。”

　　尚灵冬沉思片刻：“你说的那只妖住在什么地方？”

　　客景初道：“若欢山。”

　　尚灵冬道：“落昏山？”

　　客景初道：“对，若欢山。”

　　尚灵冬以手蘸酒，在石桌上写下“落昏山”三个字：“你说的是这个地方吗？”

　　“不是。”客景初也以手蘸酒，在石桌上写下“若欢山”三个字：“我说的是这个地方。”

　　尚灵冬在两个地名上分别点了点：“你想去的是若欢山，但你实际去的是落昏山。这回你明白问题出在哪了吧？”

　　客景初恍然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没见到妖，却见到了你。”

　　尚灵冬挑眉道：“早知道你是奔着除掉我去的，当初我就不救你了。对了，你那时为什么会受那么重的伤？”

　　客景初摊手道：“大概是我得罪过的人太多了吧。”

　　“哦……”尚灵冬道：“那你以后可得小心，不是总能遇上我这种大善人的。”

　　客景初含笑看着她：“离开这之后，你打算去哪？”

　　尚灵冬道：“往西走，去找一个叫旷神的地方，或者人。”

　　客景初惊讶道：“巧了，我也正要去找旷神岛。”

　　“旷神岛？原来旷神是一个岛的名字。”尚灵冬道：“你为什么要去找旷神岛？”

　　客景初低头道：“我想查明十年前的一桩旧事，寻一个答案，让自己心安。”

　　他又看着尚灵冬：“那你呢？你又为什么要去旷神岛？”

　　尚灵冬从衣袋里掏出黄布，放在桌上：“有人故意把这块黄布放到我身边，我觉得这上面的内容有些奇怪，你自己看吧。”

　　客景初拿起黄布，将上面的字仔仔细细看一遍：“这上面的内容的确跟旷神岛有关，而且黄布上印的这两个名字，我恰巧都听说过。”

　　尚灵冬单手托腮：“看来你对旷神岛的事很是了解，可以把你知道的讲给我听吗？”

　　客景初摆弄着桌上的空酒杯：“其实我了解的也不多，我只知道，黄布上印的这两个名字，他们是一对夫妻。”

　　尚灵冬道：“这个我猜到了。”

　　客景初道：“其中的向清追，是曾经的旷神岛岛主，也是我父亲的结拜兄弟。向岛主和他的妻子一直生活在旷神岛上，直到后来，发生了一些变故。”

　　尚灵冬见他停下来，追问道：“是什么变故？”

　　客景初沉默半晌，才道：“十年前的一天，旷神岛被一伙外人闯入。那伙人先是派一个向岛主的熟人给他下毒，然后趁他身中剧毒之时，在岛上大开杀戒。”

　　尚灵冬深深吸了口气：“那天旷神岛上一定死了很多人吧？”

　　客景初沉声道：“向岛主一家，连同岛上百姓四百余人，无一生还。”

　　听到这里，尚灵冬猛地闭上眼睛，两只手狠狠按住太阳穴。

　　客景初轻声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尚灵冬缓了一阵，摇头道：“没事，酒喝得太快，有点头疼。”

　　客景初道：“过去那么久的事，我们不要再提了，说点别的吧。”

　　尚灵冬睁开眼睛，眼神坚定地看着他：“接着讲。”

　　客景初犹豫了一下，道：“关于那次变故的原因和经过，江湖上流传着很多种说法，但都已经无法去验证。因为在那次变故之后，旷神岛就神奇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尚灵冬惊讶道：“那么大个岛，怎么会突然消失呢？”

　　客景初道：“有人说它沉入了海底，有人说它进入了另一个空间。总之，人们再也找不到关于旷神岛的任何蛛丝马迹。”

　　“打扰一下。”君执从院子外面走进来：“我不是故意要偷听你们说话的，我刚好路过这里，听到‘旷神岛’三个字。所以，你们是要去旷神岛吗？”

　　尚灵冬诧异道：“你也听说过旷神岛？”

　　君执坐到客景初旁边：“我曾经遇到过一只妖，她说她的心上人来自于旷神岛，还说她手里有一张去旷神岛的地图。”

　　尚灵冬道：“真的吗？她在哪里？”

　　君执道：“她叫邢旧，是一只孔雀精，住在若欢山。”

　　尚灵冬和客景初齐声道：“若欢山！”

　　君执不解地问道：“若欢山是个什么特别的地方吗？你们为什么这么惊讶？”

　　尚灵冬道：“没有没有，只是觉得太巧了。”

　　君执道：“如果你们想去若欢山找邢旧，管她要去旷神岛的地图，我可以给你们带路。”

　　客景初道：“你不是要去找花赋的转世吗？”

　　君执笑道：“我自然要去找我的妻子，但你们是我们的恩人，如果没有你们的帮助，我们恐怕再也见不到面了。”

　　尚灵冬、客景初齐声道：“应该的、应该的。”

　　君执道：“所以，我先带你们去若欢山，等你们拿到去旷神岛的地图，我再去找她也不迟。”

　　尚灵冬问道：“若欢山离这里远吗？”

　　君执想了想：“不算特别远，但也不算近，乘车的话，大概要一个月路程。”

　　尚灵冬笑道：“那就好办了，你尽管去忙你的事，只给我们画一张去若欢山的地图，我们自己去找就行。”

　　君执心中确实急于去找寻花赋的转世，一刻都不愿多等，听尚灵冬如此说，点头道：“也好。”

　　“只是……”他微微皱眉：“邢旧长年在外游走，说是要寻找她的心上人。不知你们到了若欢山，能不能见到她。”

　　尚灵冬道：“只要试试，就有希望，如果碰巧她不在，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君执道：“好，我现在就把地图画给你们。”

　　他一挥衣袖，桌上现出纸笔，他执笔在纸上一番写写画画，将地图递给客景初。

　　客景初看到地图，愣了一下：“从这里去若欢山，必须要经过忠义城吗？”

　　君执道：“没错，如果不在忠义城落脚，物资和体力都成问题。”

　　客景初低声道：“好吧。”

　　“你们几个喝酒，怎么也不叫我？”白应笑从屋子里走出来，径直走到石桌旁，用空杯给自己倒杯酒喝。

　　客景初看着他：“白大侠，离开盘陀村之后，你下一步打算去哪？”

　　白应笑叹了口气：“家我是肯定不会回去的，那里太无趣了。本指望着让享遇仙带我去找笑人间的阁主，可如今……唉……”

　　客景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为什么要找笑人间阁主？”

　　白应笑道：“因为我想加入笑人间。”

　　客景初又问：“你为什么想要加入笑人间？”

　　白应笑“噌”地一下站起来：“因为我想像传闻中的那些大侠一样，在最好的年纪，做最有意义的事。被人认可，被人赞美，英雄事迹传遍大江南北！”

　　激动过后，他又颓然坐下，喝了口酒：“我可不想像我身边那些富家子弟一样，整日里花天酒地，活得了无生趣。”

　　客景初笑道：“你运气不错，恰巧我也认识笑人间阁主，而且……我跟他还很熟。”

　　白应笑两眼放光：“真的吗？客大哥，那你能帮我找到他，让他同意我加入笑人间吗？”

　　客景初笑道：“找到他是不成问题，至于你能不能加入笑人间，还要看你自己的表现。”

　　“我一定好好努力！”白应笑一下跳起来：“客大哥，从今以后我可就赖上你了，咱们说好，不找到笑人间阁主，你可不许甩掉我。”

　　夜已深了，几人又闲聊几句，约好明天早上出发去忠义城，就各自回房了。

　　第二天天一亮，君执就和众人告别，独自上路了。

　　南泠将尚灵冬等人送到村口。

　　尚灵冬站在她对面，道：“我们要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南泠依依不舍道：“那我们以后还能再见面吗？”

　　尚灵冬拍拍她的肩膀：“当然能，将来我若路过此地，一定会去看你。”

　　南泠点点头：“一言为定，下次你再来，我就用最好吃的糕点招待你。”

　　尚灵冬笑道：“一言为定。”

　　望辰从远处牵来一辆马车：“这是村里最大的一辆马车，找不到更大的了。”

　　客景初掀开帘子，往里看一眼：“还可以，坐四五个人不成问题。大家稍微将就一下，等到达忠义城，就能换大一点的马车了。”

　　“等一下，我有个小小的疑问。”白应笑一头雾水地看着眼前的马车：“你们修行之人不都是可以御剑飞行的吗？我本来还想让你们带我飞一把，怎么你们也要坐马车啊？”

　　尚灵冬慢悠悠道：“御剑飞行又不是腾云驾雾，很费灵力的好吗？又没有十万火急的事，谁会有马车不坐，踩着把剑在天上飞来飞去。”

　　客景初附和道：“而且，坐马车还可以看看路边的风景，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白应笑被说得哑口无言，垂头丧气地钻进车里。

　　见尚灵冬和白应笑都已经上车，望辰站在客景初身边，低声道：“你真的决定要回忠义城吗？”

　　“决定了。”客景初道：“该解决的问题还是要解决，总在外面躲着也不是办法。”

　　山间的土路上，望辰扬起长鞭。

　　马车载着一车人，缓缓驶出盘陀村，驶向忠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