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舞林大会 ...
-
台下只摆着一条评审席，六具无脸蜡像正襟危坐在席后，手边放着打分牌。远处，墙上挂着一条红横幅，写着“舞林大会”。
光线移动，聚焦到讲台。
蜡像发言了：“请选手自我介绍。”
这一切来得过于仓促。
大家盯着头顶那条红幅，都没吱声。
“百团大战，舞林大会，”
赵猛洁把墨镜扣回脸上，开口：“下一关是什么，开国大典？”
蜡像评委：“……”
柯珂：“这是能说的？”
“怎么不能说，”赵猛洁被光线直直打着，眯起眼，“我看下面这六个，长得都挺像非要粘着唐姚的那个老师啊，不说关系不错嘛，通融一下，全打满分，放我们过去吧。”
六个没有脸的蜡像：“……”
煞气这东西，在灵力较高的除鬼师眼中是有形的，但没有色泽、没有质地。
而在血瞳里，它们色香味俱全。
金属蜘蛛煞气中掺着镭射光，蜡液螳螂的煞气极其黏腻，而这六个蜡像评委……
估计是被赵猛洁的话气到了，六个蜡像身上纷纷升起细小的煞气，一缕缕的，贴着表皮打转。
但这次的煞气，和那金属蜘蛛、蜡液螳螂身上的都不同，暗色中透着浅淡的红。
像红枫林的颜色。
赵猛洁静静看着。
……
教室不小，讲台极大，几乎和台下的空间呈一比一分布。所有窗户都被窗帘遮挡着，看不到外面。
窦九章掀了下帘子。
窗外一片漆黑，被黑幕封死了。
没有瞬移到某个界外空间，还在寝室楼内。“封闭本”的规则，就算死者本人也要遵循。
赵猛洁踩着逐渐散开的暗红煞气，走到门边，把门推开一条缝。红枫林色的煞气当空散开，不见丝毫踪影。
门外，另有一股暗黑、浓稠的煞气在地面间蔓延开来，吞吃了红枫林色的煞气。
暗色煞气的源头是那七个蜡像模型，模型周围黑雾缭绕，煞气极盛。但其中一道黑红相间的暗色煞气中途转了弯，拐进那扇赵猛洁没来得及推开的门。
门上挂着一个牌子，牌上刻着“国风社”。
白梅香。
赵猛洁微微眯眼。
“正式关卡里怎么还有这种流程性的阶段，”身后响起詹尧的声音，“就像——”
“引渡关。”沈谦宁说。
“为什么？”柯珂疑惑，“红标本不是最多一个引渡关吗，唐姚怎么想的，给我们放水？”
台下，无脸蜡像咳嗽了一声。
赵国妍一想起金属蜘蛛和蜡液螳螂就心有余悸：“刚才那些玩意儿是唐姚放水？她反向放水吧，放水跟放海似的。”
无脸蜡像：“……”
这六个蜡像好歹也算小关卡里的NPC，NPC这种生物，大多会受到尊敬和重视，毕竟人们都想从它们身上套信息。
但台上这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直接就把NPC当成了景观盆栽，忽略地相当彻底。
无脸蜡像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从桌下摸出一张单子，开始念：
“参赛选手需跟随领跳舞者，模仿舞蹈内容，完成六次表演。”
“前三次表演的均分在87以上，后三次均分在123以上，视为合格。”
“若不合格，需重新挑战，前一轮挑战的分数不得累计至下一轮。”
“表演服装由主办方提供，选手可在更衣室更换。非参赛选手在台下观看，应适时鼓掌，提供氛围与情绪价值。”
无脸蜡像干巴巴地念完赛前须知，台上那些人也刚好聊完，集体扭头看过来，眼神一个比一个清澈。
显然一句话没听见，等它再说呢。
蜡像脸都被气白了。它垮起脸，空白的脸，白上加白。
“我有一个问题，”赵猛洁有点好笑，说：“非参赛选手是什么意思？这关还可以不参与吗？”
白脸蜡像不回话，还在生气。
它旁边的蜡像接替回答：“对，不强制。”
这一问完，不单单是除鬼师，连苏梓岑这几个普通人都感觉到不对劲了。
蜡液螳螂本来要在综合楼外大杀特杀，虽然中途被詹尧拍成了沙拉酱，但它们身上的杀意却毫不收敛，看起来也不像会说话的样子。
而这六个蜡像，不光会说话，还很好说话。
就像控制它们的……是某个真人。
“行，”赵猛洁点头，拉开门，“那我就不参与了，一切交给台上这几位。”
六个蜡像卡顿两秒，齐声：“也行。”
台上众人：“？”
一道高高的身影从台下走过，跟在赵猛洁身后，出了教室。
还随手带上了门。
台上众人：“？？”
窦九章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下讲台，人在窗边，因此不属于“台上这几位”的范畴。
门一关，彻底把外面的视野隔绝掉了。
在台上的六脸迷茫中，白脸蜡像清清嗓子：“咱们开始？”
……
赵猛洁摸出手机，看到红色方块上没能点击的人物，犹豫片刻，退出游戏界面。
他切屏进【TY-连海】的文档界面，退出，又重新点进文档，却显示网络已断开。断网，这不是引渡关，红标本没有二次引渡。
柯珂猜的没错。虽然是歪打正着，但这个“舞林大会”的确是唐姚在放水——出于某些原因，唐姚在主动给提示。
无脸蜡像念的赛前须知中，那三个87和三个123显然对应的是高考，总分和唐姚进连海大学那年的录取分数一模一样。
赵猛洁在大厅站定，一旁是电梯，身前是七个蜡像模型。
这七个蜡像身上开始逐渐“渗水”，一滴一滴，白色的蜡液滑到地上。
它们在融化。
不断地融化里，蜡像的身形也逐渐有了变化，慢慢能看出性别，身高。
身后响起缓慢、沉稳的脚步声。
赵猛洁问：“在唐姚的收纳册里，你有没有看到关于人格分裂的论文？”
“有一些，不多。”窦九章说。
赵猛洁垂眼看着手机里的小游戏，感觉那人站到了身后，只有一步开外的距离。
窦九章推开国风社的门。
门内空荡，那缕谢氏灵的白梅香，就像某种幻觉。
赵猛洁按在屏幕上的手微微一动。
谢氏灵，谢家。
守夜阁之变，谢韬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究竟什么是守夜阁之变？
突然，“舞林大会”教室的门被嘣啷一脚踹开，赵国妍大喊：“大侄子，救命！”
赵猛洁身形一滞，本能地滑出ID卡，好在窦九章挡在身后，遮住了他的动作。
他从窦九章背后冒出头，沉默了整整三秒才开口：“你穿的什么？”
赵国妍身上多出一套浅紫色的校服。
教室里传出轻柔的音乐声，里面的人在讲台上勤勤恳恳地跳舞，只是过程中掺杂着一些不能在表演中放送的词。
曹严华踩空，滑倒，叫了声“靠”；苏梓岑核心一松，没站稳，叫着“我去”撞倒沈谦宁；沈谦宁身子一歪，整个人砸向柯珂。
柯珂成为四人中最后一个倒下去的，大喊：“我操！——”
赵猛洁：“……”
他站在门边，呆滞片刻，转向另一侧。
詹尧坐在椅子上，身上粘着不少蜡液，穿着一套白色太极服。
白色太极服。
赵猛洁：“舞林大会真要比武吗？”
詹尧：“……”
他言简意赅道：“六个挑战，前五关都过了，还剩最后一关，国妍姐说只有你能跳——”
“停，先别说跳什么，”赵猛洁指着讲台：“这些蜡液哪儿来的？”
宽阔的讲台上，一层层扑满蜡液，蜡液还在不停下滑，流了满地。
“领跳的蜡像人，”詹尧说：“在跳的过程中，会融化，蜡液会甩飞。”
赵猛洁：“……领跳的蜡像人呢？”
詹尧：“已经甩没了。”
赵猛洁：“……”
赵国妍攥紧拳头：“狗东西，还故意把那玩意甩你眼睛上，一躲就摔跤。”
“……”赵猛洁艰难开口：“前五个是什么，难度是阶梯爬升，还是复制粘贴。”
柯珂冷笑一声，张口：“挑战一，第一百七十八套全国中小学生广播体操。”
赵猛洁：“？”
“还有第175和177套，”赵国妍愁眉皱脸，“然后是一个交际舞，还有一个太极拳。”
赵猛洁：“……啊？”
詹尧：“不是太极拳。”
赵猛洁看他。
詹尧：“八段锦。”
“……”
赵猛洁：“强调这个能改变什么吗。”
他的表情已经跟白脸蜡像一样空白了。
话已至此，教室里不再有人说话。
半分钟后，赵猛洁转身，面向趴在讲台的四个人：“一个舞要这么多人跳吗？”
沈谦宁爬起来：“……一个人跳就行。”
苏梓岑也爬起来：“……我们都想试试。”
曹严华爬不起来：“……人多力量大。”
柯珂横躺着：“呵。”
赵猛洁抿住嘴，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说话，表情越来越古怪。
平日里，他的行事作风和说话方式都比较放肆，但本质上并不是一个放肆的人，不会主动去看人乐子，就算不小心看到了，也会避开。
但这次他没忍住。
他低头，捂住脸，笑出了声。
众人：“……”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舞林大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