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虫》司清池

19、爱溢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两人饥肠辘辘地觅食。在许炎跟着导航绕了好久也找不到想去的店，温庭忍无可忍拉着他去了朋友开的店。

　　这是一间安静的餐厅，棕色系的布置、暖光色的灯光还有精致的绿植和漂亮的餐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木头厚重幽远的香气。

　　许炎环顾一圈，盯着脚上的凉鞋，失笑了一下。凉鞋是白天无意中看中买的，因为懒得换鞋就这么穿出来了，身上还穿着温庭买的小猫印花睡衣。

　　“要点什么？”

　　“老样子。小炎你呢？”

　　迎着两人的目光，许炎接过菜单打开看，连成线的花体字配上精美的美食插图，一连翻了两三页，许炎只认识底部的罗马数字。把菜单还给服务员，许炎无奈地说：

　　“我不识字，跟他一样吧。”

　　程洛川拿着菜单哈哈大笑，拍拍许炎的肩膀，欣赏地说：“你倒是实诚。”

　　“不识字也装不起来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房子你这个的男朋友还挺有趣的。”

　　“闭嘴吧，赶紧做你的饭菜去。”温庭翻了个白眼，把好友的手打下去，瞥了一眼许炎有点得意。

　　“行行行！许炎对吧，酒还是果汁？”

　　“果汁。”

　　“还是小孩子啊！真好……”程洛川看着稚嫩的许炎感慨万千，说完就拿着菜单回吧台。

　　闻言察觉不对劲的许炎看向温庭，触及看向自己的视线，温庭疑惑地眨了一下眼睛，许炎摇摇头。接过服务生送来的果汁，许炎边喝边思考。

　　“庭哥，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嗯，这家店是我朋友开的。”

　　“来过的话，为什么第一站还想来这里呢？”许炎注视着脸色转变半秒的温庭，感觉空气的香味不太好闻了。

　　“想看一下我朋友。”

　　“庭哥和前男友来过这里吧，你希望我覆盖他的痕迹吗？”许炎一下子戳穿温庭的掩耳盗铃，无奈地笑着对上他愧疚的目光。

　　“我没撒谎啊，你怎么看出来的。”温庭有些尴尬的抠指甲。

　　许炎按住他的手，耸肩一笑。“别抠指甲，会出血。”

　　“其实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是这样，我就问了。”

　　“这算什么，第六感吗？”温庭沮丧又无奈。

　　“嗯，针对骗子温庭的第六感。”

　　“对不起……”

　　“嗯，庭哥确实很过分。”许炎用力地叹气，随即轻轻地揉揉温庭颓丧的贴着餐桌的头。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我覆盖前任的存在啊，对他也太不公平了吧，明明曾经也是相爱过的。”

　　“诶？”温庭茫然地抬起头，并没有看到许炎吃醋或生气，只是淡淡的笑着，宛如被春日阳光包裹的嫩叶温柔地摇曳、静立。

　　凑巧听到许炎的话，程洛川满意的点点头，一个温柔善良的人很适合拧巴的温庭。知道温庭不擅长应对怀柔政策，程洛川适时出声，避免温庭又一次用沉默寒了别人的心。

　　“哟——和好了？”

　　“我们才没有吵架！你怎么还不去做菜！”好友出现，让温庭自然了很多，赶紧和朋友呛声脱离这令人心软的旖旎。

　　“白眼狼！我亲自给你们送餐，还指责我了？”程洛川暗暗注意着许炎的表情，边回话边放好两份意面。

　　许炎接过意面，搅拌好就安静地吃，还时不时配合着温庭的话笑一下。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程洛川呛了一下温庭就转身离开，给两人留进餐的空间。

　　不在意还是习惯了？程洛川回到吧台边擦杯子边留意许炎。他走后，温庭并没有回到原来的话题，而是用另一个话题盖住了。许炎并没有什么表示，依旧笑着和温庭有来有往地开玩笑。

　　“这家伙该不会是看上温庭的器官了吧，怎么脾气这么好？”程洛川拧眉看着许炎，百思不得其解。

　　两人吃完以后，程洛川又不死心地凑过去试探许炎。难不成真给温庭碰上小善人了？

　　“许炎啊！你们等会儿想去哪儿玩？”

　　“庭哥说想去海边走走，等会儿去沙滩吹吹风。”

　　“确实，小房子的确挺喜欢海的。之前和白柠也喜欢在沙滩散步。对了今晚好像有篝火晚会，也在沙滩那边，你们去看看吧。小房子你不是喜欢看吗？”程洛川揽着温庭的肩膀大笑着调笑。

　　“我不喜欢！”温庭急忙摆手，又锤了几拳程洛川。

　　“怎么不喜欢了？你不是最喜欢看他们在舞台上跳舞吗？还说什么篝火、热烈、自由什么的，之前白柠在台上跳舞，你不是还跟他一起跳桑巴吗？你们舞台上跳舞、接吻的视频我还有呢！” 程洛川侧头看了一眼许炎，顿住了。

　　温庭要捂住程洛川叭叭不停的嘴，被压制了，就生气地打了他好几下，焦急地看着许炎从好奇变得失落，最后定格在愧疚。

　　“抱歉，我不会跳舞。”

　　“啊？”程洛川收回手，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恶意，乖巧的坐好，面对真诚的许炎有点羞愧。

　　“事实上我的身体不允许我学习跳舞，所以以后我不会跳舞。不过我会唱歌，庭哥我给你唱歌吧。”许炎有点局促的坐着，思索一下自己除了考试还有什么特长，脑子里空空如也，最后只能勉强地编了一个。

　　“我不喜欢篝火晚会！不喜欢跳舞！真的！”温庭瞪了一眼程洛川，紧张地跟许炎解释。

　　许炎看出他在说谎但也知道他是想安慰自己，所以笑笑点头权当默认温庭的谎言。

　　“程洛川你赶紧去煮你的菜，别过来烦人！”温庭气愤地把人推开，起身要拉着许炎离开餐馆。

　　“白眼狼啊！”程洛川抱着手笑着摇摇头，看着许炎的目光满是欣赏，想起白柠那个废柴又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温庭。

　　“庭哥，等等我先结账。”

　　“啊！没事。你们俩去逛吧，这餐我请了，就当哥跟你道歉了啊！”

　　“那我把果汁的钱给你吧。”

　　“哈哈哈哈哈哈——滚，跟有病似的！”程洛川靠着吧台大笑，挥手把冷脸讲笑话的许炎赶走。目送温庭拉着许炎离开，程洛川难得期待两人的未来。

　　比起白柠那个轻浮的人，许炎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相处起来却是个十足温柔的人，可惜性格不强硬也是个挺大的缺陷，至少在温庭这里是个挺大的难题。但愿这两个傻子不要碰到什么波折。

　　“谈恋爱可真麻烦啊！”

　　“老板你在那嘀嘀咕咕什么呢？”

　　“我说你手脚麻利点！”

　　“切——程扒皮……”

　　许炎牵着温庭走在沙滩上，夜风抚在脸上很舒服，心随着时不时流淌过脚丫的海水慢慢平静下来，睁开眼睛除了一望无际的深蓝，就是温庭。

　　不远处就是篝火晚会的舞台，橘黄的火焰在火盆里高高燃起，暖黄的灯光散乱四溅，扑到温庭的脸上让其笼罩了一层梦幻的薄纱。

　　“庭哥……”

　　“我不……唔——”

　　许炎前倾身体越过温庭的肩膀，轻柔地贴住他嘴唇，闭合的眼睛依稀能感受到海风吹拂着自己的头发，也吹动温庭的头发，他的发尾扫过自己的额头，心脏仿佛被打了兴奋剂。

　　“庭哥，我说过你不擅长说谎。”

　　“……对不起。”温庭抱住许炎愧疚地说。

　　这一趟旅行糟糕透了，他就不应该和许炎一起来海边的，更不应该沿着和前男友一起游玩的路线，跟许炎一起重游。他承认刚开始确实是希望许炎能覆盖白柠的痕迹，但他更多的是因为很喜欢来海边玩。

　　一切都搞砸了！会分手吗？毕竟我是个无耻的大人啊！

　　“你是因为什么而道歉呢？是因为利用我而愧疚，还是因为程先生那些话戳破了你的伪装而难受，又或者是因为没能瞒住我担心我这趟旅行不开心？”

　　许炎捧起温庭的脸好奇地看着他泪汪汪的眼睛，微弱的光线让温庭也可怜兮兮的。海浪不断拍打焦岩，椰子树被风刮的东倒西歪，云层让月光时隐时现。

　　“我……对不起——”

　　“庭哥，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个自私的人。没有正常人会答应和一个高中生谈恋爱的。即便我知道你是这么可恶的大人，我依旧选择喜欢上你。”

　　温庭一下子泪崩，宛如冬天的雪花在贮存半个凛冬后一泻千里，释然和巨大的欢欣席卷了温庭，他克制不住自己的泪腺和不断变轻的心脏。

　　“对不起……唔——对不起！”

　　许炎贴着他的额头，无奈地擦去温庭的眼泪，心疼他，自己的嘴笨总是惹哭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温庭，许炎只好把温庭抱在怀里，像给小宝宝拍嗝一样轻拍温庭的后背，轻声地跟温庭道歉。

　　“是我的错，我不会说话，庭哥原谅我吧。其实庭哥也没那么糟糕。至少你会注意到我的脚疼了，会在我失眠的时候给我温牛奶，也会帮我盖被子，还会给我送好看的花，这些我都看着哦！庭哥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你还把我捡回家，还记得吗？你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唔唔……我应该对你更好一点的，对不起！我是故意带你来这个海湾的，对不起！我只是很想忘记他，对不起！”

　　“好啦好啦！我原谅你了！你可以从现在开始对我好一点！比如亲我一下怎么样？”

　　温庭捧着许炎的脸垫脚吧唧一下亲上去，攀着许炎的肩膀期待地看着他。果不其然，许炎笑弯了眼睛。温庭知道许炎是一个淡漠的人，许炎的心很小只有一点位置凑巧装进了自己，所以他很幸运地享受了许炎全部的爱。

　　舞台那边火热起来了，有乐队在露天演唱。时不时照过来的白色光束，让温庭看清了许炎的眼睛，是一双深情的狗狗眼，圆圆的、大大的是一整张冷漠的脸上唯一的活力。许炎不经常生气，即便生气了，温庭一示弱许炎就没脾气了。

　　很多时候温庭都仗着许炎的偏爱肆意挥霍，他接受许炎的好，却从不主动回应，许炎却不是个主动索取的人。温庭已经想不到这段感情还能存在多久，他能让千疮百孔的心装进这么美好的恋人吗？他还配的上吗？

　　“小炎，我从现在开始喜欢你，来得及吗？”

　　许炎眼睛在夜色中亮晶晶的，仿佛被天空上的星星替换了。许炎点点头，抱住温庭的腰，开心地说：“什么时候开始都可以，我永远会等你！”

　　为了让自己的价值更好的发挥，许炎拉着温庭到舞台边看乐队表演，酝酿了好久，一鼓作气冲上去，在乐队的配合下唱了一首生日快乐歌。

　　回酒店的路上，温庭笑得前仰后合，许炎红着耳朵半抱着笑得没力气的温庭，默默不作声，任他大笑。

　　“你说的会唱歌就是这个！哈哈哈哈哈哈哈——生，日快乐！哈哈哈哈哈哈——”

　　“也是歌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