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花升职计》红色和蓝色

3、第 3 章

　　翌日，苏禾站在大理寺内，背手缓行，看看大堂里的花花草草，心里盘算着如何能让张玉痕松口让她进入大理寺供职。
　　若能让张玉痕松口放她进大理寺，那找出陷害父王谋反的幕后真凶会容易得多。

　　大理寺里喜气洋洋的，昨晚那四个受伤的捕快嘻嘻哈哈地搭肩而来，一见到苏禾就一起跑过来感谢。
　　困了他们好几个月的案子，苏禾一来就破了，他们再也不用忍受张玉痕的夺命连环查案期。这都得亏苏禾啊。
　　李毅站在稍靠后的位置，看着苏禾仍然脸色不佳。

　　几人正笑着，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喝斥：“都没事干了？！还不快去办案。”
　　众人一见是张玉痕在那喊，吓得无头苍蝇一样蹿来蹿去，就是没人往档案室里走。

　　张玉痕见状一股郁闷的火直窜心头，这群草包，还比不上一个丫头。他冷着脸，一脸严肃地叫苏禾跟他进去。

　　屋内，张玉痕缓和脸色，给苏禾掏出一个信封，苏禾不知道这是什么，倒出来才发现是几块碎银子。

　　张玉痕稳坐主位，拿着书不看她，端着茶喝了一口，低声道：“踹伤你的赔偿，昨天的案子查的很好，这是查一次案子的酬劳，多劳多得。”

　　苏禾闻言颠颠手里的银子，把它们放回张玉痕手边。张玉痕挑眉，沉默不语地看着苏禾。

　　苏禾：“张家那个孩子去哪了？”

　　张玉痕：“送去丞相府了，丞相应陛下诏谕收留天下稚子，他在那里会得到良好的教育，你不必担忧。”
　　还有昨晚那几个黑衣人，他已经让黑衣人的家属把骨灰接回去了。

　　苏禾问道：“倘若我想进入大理寺任职，不知大人可愿给民女行个方便。”
　　张玉痕一愣，放下茶碗，忽然闭目屏息，良久之后，摆出一副不满的模样，“我从不滥用职权给人方便，没料到我在姑娘眼里竟是这样的人。再说大理寺岂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苏禾冷笑：“我以为昨日大人已经见过民女的胆识和气魄了。恕我眼拙，不敢叨扰，在下这就离开。”小白花哑然。
　　【宿主，咱们俩从昨晚努力到现在，再聊聊呐。】
　　【别慌，我们要掌握主动，才能不被人起疑。】

　　果不其然，张玉痕拍案而起，大声喝止苏禾：“大胆民女，竟敢公然议论我大理寺人才。我可没见你有多少厉害之处。”

　　苏禾止步，眼里的嘲讽向今天的风，一阵一阵吹到张玉痕脸上，“大人看不出是因为不愿看，还是不敢看啊？”

　　张玉痕：“放肆！”他指着苏禾鼻子，高声道：“本官给你一次机会，你从即刻起担任大理寺寺丞候补，若能在两个月内为大理寺顺利堪破十桩案件，本官准你正式进入大理寺。倘若你破不出十桩，别怪本官翻脸无情！另外，候补没有钱。”

　　苏禾：“一言为定。”说完就跑。

　　张玉痕手都没摆完，见苏禾跑走，一把把桌上的银子拦回自己怀里。他还打算从此以后把每月的例钱拿出来分给她呢。

　　李毅进来送茶，实则有话问张玉痕：“大人，大理寺的工钱恐怕支撑不起多一个人了···而且，我总觉得那姑娘有时候自说自话，不像个平常百姓······”
　　张玉痕不在意，会破案就行，他要求又不高。

　　*
　　依旧是昨晚那个乱葬岗，白衣少年在苏禾耳边唧唧咋咋：“漂亮姐姐，我还以为你把我忘记了，我可一直等着你呢。”
　　“为什么选我来帮你？”苏禾问道：“你第一次见我，为何一点也没有警惕之心？”
　　少年不敢讲是因为苏禾能跟在一群大理寺的大人后面，还这样娇弱，家里一定很有权势，跟了她不会亏的。他想了一会，高深莫测道：“冥冥之中天注定。”

　　苏禾笑了一声，一边刨着白衣少年的小坟堆，一边道：“你可记得杀你那些人的长相？”

　　玉和摇摇头，他要是记得早就告诉姐姐了，也不用麻烦姐姐把他刨出来了。

　　苏禾见他这样难过，有些不忍心，都是被父王的案子牵连的人，何其无辜，这样青葱岁月，竟然就被扼杀了。

　　张玉痕跟着苏禾来到这里，蹙眉问道：“你···是在和这个墓的主人说话？”玉和连忙捂嘴。

　　苏禾“嗯”了一声。
　　张玉痕凝眉，“此地是当初镇北王及其亲属逃难的地方。镇北王十恶不赦死罪也难逃，你问问这个墓的主人知不知道他的女儿逃哪去了。”

　　苏禾刨坑的手腕一顿，接着像没事人一样问道：“你若是遇见那位···镇北王孤女，待要如何？”

　　张玉痕冷笑：“其父欲图谋反，她女儿必定也不能放弃为父报仇，待我抓住那孤女，必让她跪着走一遍我大周国土，让她父亲在天之灵知道，什么叫做父债子偿！”

　　玉和在他身边大声道：“你放p，镇北王是被冤枉的，你这个只吃饭不长脑子的笨家伙！镇北王为了大周做了什么你才什么都不知道呢！”
　　小白花一个劲地向他吐口水。

　　苏禾抿唇，担心和委屈都在抿唇在一刹那间烟消云散。
　　继续刨地，不多半刻，一个精致的玉封卷轴映入两人眼帘。玉和开心地大笑：“姐姐，就是这个，就是这个困住我。”

　　张玉痕一愣，心道下面还真有东西，却觉得那玉封卷轴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样。

　　苏禾捧起卷轴，一想到里面可能有父王被诬陷谋反的证据，她就热血沸腾。小白花蹦来蹦去，急着道：【宿主，快打开看看。】
　　苏禾按下激动的心情，按住卷封展开。
　　却只看到了一本无子天书。

　　*
　　朱雀大街，积英巷。苏禾望着头顶的书局，问道：“全京城只此一家？”
　　张玉痕换上了一身平民装扮，闻言点头，“李毅查的，不会出错。”

　　两人一同走进去，这里面空空荡荡，连一个客人也没有。小二无精打采的弹算盘玩，一见有人进来，立马换上谄媚的笑意奔过来。“二位贵客，不知是想看些什么样子的书啊？”

　　苏禾把卷轴往台子上一放，瞥一眼小二，“这样的卷轴，我要三百件。”

　　小二急忙上前查看卷轴，过半响脸色一边，小心翼翼道：“二位贵人真是有眼光，不过，这种卷轴咱们店铺已经停产好多年了，恐怕是···是不能给二位做出来了。”

　　苏禾：“停产了？这种卷轴卖给过什么人？”

　　小二一脸为难地看着苏禾：“小店有和这个一样漂亮的玉封卷轴，这个上面刻的龙，咱家新品刻的是栀子花，最适合姑娘这种清新脱俗，一见就非凡人的贵人了。”

　　苏禾察觉到小二顾左右而言他顿感不悦，正要继续质问，却忽然被张玉痕按住了。张玉痕笑着对小二说这里没有我们就走了，话罢拉着苏禾就走。

　　苏禾正要甩开他，忽然小白花出声，【宿主，这里有好多好多亡灵。警惕值特别高。这家书局不对劲。】苏禾闻言回望一眼书局，沉默地被张玉痕拽住。

　　两人挑了一家茶馆坐着，斜向看去正好能看到书局。张玉痕冷声道：“咱们就在这里等着，不急这一时半刻。你不准擅自行动。”

　　*
　　两人一直坐到茶馆即将关门的黄昏时刻，书局的小二像小偷一样左右观察关门。竖高衣领一直挡住眼睛，偷偷摸摸地在街上左右前后来回观望地走。

　　苏禾与张玉痕默契地低头喝茶，等小二过去，两人一路溜到书局后面，翻墙而进。

　　【宿主，我感应到好多亡灵！】
　　苏禾：【有没有警惕值达标的？】
　　【对不起宿主，一个也没有。】

　　苏禾闭目，半响睁开眼睛和张玉痕分头寻找这件书局的异样之处。
　　进来才发现，这书局前面有间专做生意的房间，后面还有个规模不小的院子，四周都是房间。张玉痕先去了前面招待客人的房间摸索。苏禾则留在后院。

　　待张玉痕一走，小白花忽然惊讶道：【所有亡灵的警惕值百分之六十，刚刚好。这个张玉痕果然克我们！】

　　苏禾眼前显出人影，令她震惊的是，这些人影慢慢变多，最后竟然占据了一整个院子。带头的影子领着众人下跪，高声哭道：“终于敢显身了，求姑娘救命。”
　　苏禾上前两步，惊愕地看着众人问道：“你们全都死在这里了？”

　　带头的是个大约三十岁的男人，他的头被削掉了一般，跪着向前走两步，指着一口井，哭着道：“若非适才那位凶神恶煞的大人在，我们今日白天就求姑娘救命了。姑娘面相温柔，心肠一定是顶好的，这家书局专养杀手，求姑娘帮我们转世投胎。”

　　苏禾谨慎地向井走去，井口上盖着一块大石头，苏禾隐隐约约似乎听到里面传来哭声，就在她快要触碰到大石头的瞬间，四周突然响起亡灵的尖叫：“姑娘小心！”

　　苏禾猛然回头，见身后寒光闪闪，她一脚踹中来人胸口，把来人踹的倒退两步。苏禾见状心定下来，这一个不像昨晚那四个厉害，单挑他不在话下。
　　来人不知是什么人豢养的刺客，一身月白衣，手持厚剑，模样刚毅，眼角还有一条疤。那群亡灵一看清来人即刻大声喊叫道：“姑娘，他就是害死我们的杀手。”

　　“杀手？”苏禾侧身而立，时刻准备对男人继续出击。侧边忽然传来一阵响动，张玉痕几乎残影一样飞奔到苏禾身前挡着。

　　张玉痕：“没事吧？”
　　苏禾闻言脑子里流光突闪，惨白脸蛋捂住胸口难耐地深吸缓呼气，微蹙眉心有些艰难道：“能有什么事。”
　　张玉痕斜睨一眼苏禾摇摇晃晃的身体，见她似乎撑不住还装出一副能跑能打的模样，抬脚挡住杀手，冷着脸一字一句道：“躲远点。”
　　苏禾看一眼张玉痕，假笑一声，心道等她身份败露，你恐怕就想离我近一点了。

　　那杀手不知怎么了，一见有人前来帮忙，脚步一转就飞檐走壁地跑了。苏禾本想追，然担心是调虎离山恐怕埋伏，拉着张玉痕也不让他追。

　　两人一起拉开井盖，一股浓烈的恶臭扑面而来。小白虎【哇】的一声就吐了。
　　张玉痕紧蹙眉头捂住口鼻向下望去，只见一群尸体堆叠地几乎要冒出来。最顶上的那个头顶还有一只拇指大的绿头苍蝇盘旋。

　　*
　　书局后院，一百八十具尸体差点摆不下，李毅拿着一本小册子走到张玉痕面前，“大人，一百八十具尸体，其中三十具面目可辨，属下已经着人去请家属来认尸了。”
　　张玉痕脸色难看地看着还在捞井的捕快，他们还在捞最底下的，那些不知道死了多久，已经化成一堆白骨。

　　苏禾在尸骨堆里转来转去，亡灵们在她身边一个一个地指认自己的尸体，而苏禾，越是往下看，就越是心惊不已。

　　这些人，几乎都在诬陷父王的案子里起了作用。
　　如今死在这里···必定是幕后黑手杀人灭口。
　　看来这家书局找对了。

　　苏禾不动声色，根据亡灵的指认慢慢给这些尸体贴上名字。

　　李毅在一边张着嘴看。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这些白骨上都有很明显的特征，要么是生前断过腿，要么是生前被砍伤，骨头上的痕迹一眼就能看出，这些特征档案室都记得很清楚。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百八十具尸体有一百七十九具都被认走了，苏禾和张玉痕围着看地下那具白骨，张玉痕问：“别的你都看得出，这具白骨没有告诉你他是谁吗？”

　　李毅在一边道：“这具白骨身上没有明显特征，验尸官也只能评判出死亡时间在两年前，其他的···大理寺竟也无相关年纪的失踪案了。属下回去发布告示，让家中有失联子女的前来详细询问。”

　　张玉痕点点头，依然看向苏禾：“你怎么看？”

　　就在这时，前面做买卖的房间忽然有捕快叫张玉痕过去。
　　苏禾跟着一道去看，看见捕快手里拿着龙印玉封卷轴。

　　苏禾一惊，连忙问道：“可查的出这些卷轴卖给过什么样的人。”

　　张玉痕接过捕快递来的账簿，第一面赫然写着几个字：“黄天将死，丞相当立。”他猛地一愣，脸色微变后沉稳地收好账簿，冷着脸对苏禾道：“仍是无字天书。”

　　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吵闹，一个小厮的声音响起，“我们是丞相府的，叫张大人出来见，你们大理寺半夜三更查抄丞相私产，要造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