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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成就0个 ...

  •   方呈白闻到一缕若隐似无的香气。

      似是秋雨中的桂花香,凛冽中带着柔软的香甜,鬼使神差,他忍不住低头想嗅闻更多。

      身前人微微侧头,避开他的动作。但碍于他横在她脖颈前的刀,两人的距离仍然很近,呼吸可闻。

      他也终于看清她的衣着,心里一慌,收刀后退几步,朝她行礼:“属下冒犯……”

      孟望云声音冷淡:“那个人呢?”

      方呈云正在低头懊悔,闻言没有反应过来,抬眸触上她的眼神,才恍然知晓她问的是谁。

      暗骂自己蠢笨,他垂下目光,回答道:“属下无能,那人重伤我后便离开了。”

      静了几息,他听到王妃问他有没有受伤,他犹豫了一下,不知如何回话。

      他的确受了重伤,但若说出口,似乎显得他的确无能,不仅没有捉住黑衣人,还使自己受了伤;

      可若说没有受伤,他又不想说谎,更不想逞能。

      就在他思来想去时,孟望云嫌他的沉默浪费时间,直白地问他能不能自己走。

      如果他不能,她可以扶他,那样会走更快一点。虽然她也没有多少力气就是了,孟望云暗想。

      方呈白懂她的言下之意,立刻说:“属下能自己走。”

      他不敢劳烦孟望云,在他眼里,孟望云是高高在上的靖王妃,他何德何能,麻烦王妃扶他走路。

      而且靖王如若知晓此事,或许也不会轻饶了他。想到靖王,他有心想去屋内看看,如果靖王一息尚存,他得赶紧去叫府医。

      见孟望云已率先往大门的方向走,还回头瞥了他一眼,意思他不赶紧跟上,方呈白压下想说的话,闷头走在她后面。

      罢了,王妃既是从屋内出来的,肯定对靖王的情况一清二楚。只是方呈白捉摸不透她的态度,也无法从她的神情里看出什么。

      如若她脸色悲伤,他便知亲王恐怕真遭了歹人毒手。可孟望云表情平静,只依稀能捕捉到她偶尔流露出的焦急,这使他难以判断靖王到底是没救了,还是或许有救。

      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火势彻底包围墨香轩前,快走到了墨香轩的大门。

      孟望云拍心口顺气,浓烟呛得人很不舒服,难以心安。

      刚迈出门槛,方呈白忽然大步超过她,护在她身前。

      大火还在肆虐,可已经没有人在灭火了。

      侍女们聚在一起,满脸惊恐。地上,蓝衣侍卫的尸体快堆成一座小山。

      小山旁,一众身穿浅绯服饰的人立在那里。为首几人的刀上,正往下流着血,淅淅沥沥,在地面淌出一条红溪。

      浅绯簇拥的中央,是一个骑在马上的紫袍男人。

      他眉眼狠毒,盯着方呈白身后的孟望云,笑了:

      “靖王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弑杀皇亲国戚!”

      孟望云皱眉,没有从原身记忆中找出对应的人物。但看这男人的作风,她猜测这位的身份应是诸如锦衣卫之首此类。

      毕竟就算她真的杀了靖王,原身的家世也属不凡,这人敢直接上门捉拿,说明并不把原身的郡主娘、工部尚书爹放在眼里。

      但别人不清楚,她还能不清楚吗,靖王早在原身进墨香轩前就死了,还很有可能是被刺杀!

      比起究竟是谁派的刺客杀了靖王,她更想知道,这个紫袍的为什么说她是凶手,还这么信誓旦旦!

      只是她没有身份这么质问,人家摆明不把她放在眼里,只怕她话还没落地,脑袋就先落地了。

      眼下,她只能先表明自己是无辜的,顺便恭维一下紫袍,说服他去抓那个刺客。

      孟望云从呆愣的方呈白身后走出,按记忆里的礼仪朝紫袍行了个礼。

      “大人,杀害靖王的凶手另有其人。”

      她昂首望向紫袍,和那暗含阴毒的眼神对上,不卑不亢,话语掷地有声:

      “此人尚在王府之中,大人高抬明镜,还望明鉴!”

      紫袍眯了眯眼,“可据本官所知,靖王妃不仅在糕点里下毒毒杀靖王,还纵火烧了墨香轩以毁物证。”

      她还欲开口,紫袍一句话堵住所有,“至于人证,想必在严刑拷打之下,也会还你一个清白。”

      话音未落,他一挥手,几个浅绯袍大步向前,不费吹灰之力就制服了孟望云。

      主要是她有自知之明,知晓反抗了也会是同样结果。

      紫袍瞥了方呈白一眼,下令把“靖王妃从犯”也绑了,和她一样也被人往嘴里塞了块布团,说是为了防止两人交流。

      靖王府的大门口,两个浅绯袍压她上了马车。

      孟望云趁机找了一下方呈白的方向,他被压上了另一辆马车。从他刚才这一路的表情来看,他似乎以为她就是真凶了,这令孟望云哭笑不得,不知说什么好。

      马车行驶前,她听到那几个浅绯袍称那紫袍“指挥使”。

      这个称呼,加深了她对这群人是类似锦衣卫的猜测。

      孟望云被送到牢房,浅绯袍和狱卒这边交接时,更是直接提到了指挥使大人,说她是指挥使亲自捉拿的重犯,要他们严加监管。

      狱卒对浅绯袍很是尊敬,对孟望云的态度倒说不上恶劣,似乎还是在顾忌她的王妃身份。

      孟望云是杀害靖王的真凶这事,仿佛已板上钉钉。她还等着来人拷问她,但浅绯袍把她压来后就离开了,狱卒也背对她,不论她说什么都充耳不闻。

      方呈白不知被压在了哪间牢房,她只知自己这间牢房,是在最深处。

      进牢房时,她嘴里的布团就被取下。闭目养神了会儿,孟望云再次向狱卒试探:“劳烦告知指挥使,我已知晓是谁杀了靖王。”

      一个狱卒转身打量她一眼。孟望云抓住机会,又抛下一个炸弹,“我还知晓靖王更多事。”

      孟望云面不改色,一派镇定。

      那狱卒似乎有点动摇,对另外几个狱卒低语几句。然后他沉下声音,朝孟望云道:“卑职可以替王妃转达此话。王妃若有其它想一并告知,不如一次说清。”

      孟望云摇头,表示没有别的话再需他转达。见他身影快要消失在目光所及之处,才悠然叫住他,“还有一句,我要他亲自找我谈。”

      那身影一顿,继续往前走。

      接下来的时间,孟望云安心等待鱼儿咬钩。

      如若她真是靖王妃,在这罪名压下那刻,或许就如瓮中捉鳖,再难翻身。

      靖王妃的糕点是小厨房准备的,而小厨房里的那些人都知道王妃和靖王刚成婚,感情一般。更妙的是,王妃送糕点这一心血来潮的举动,恰恰真的是心血来潮。

      王妃为什么忽然去墨香轩?在不知情的人眼中,王妃这一行为实在突兀——原身与靖王成婚不到半月,这半月里,她去墨香轩的次数屈指可数。

      于是,小厨房的人,路上看到王妃的人,王妃贴身伺候的人,都成了人证。

      他们甚至不需要承认王妃下没下毒,只就王妃送糕点这事的确存在,原身便会百口莫辩。

      毕竟,到如今这个时候,墨香轩已经被火烧得面目全非,火会烧去一切痕迹,包括食盒。

      是以形成闭环。

      原身无法证明,靖王根本没吃她带来的糕点就死于非命。甚至这场燃起来的火,也会成为她的罪行之一。

      她会是一个完美的背锅人。

      不,不对。

      孟望云能逃出来,是她能存读档的缘故。如果是原身,很大概率会直接在墨香轩身亡,而且她之所以能接管这具身体,也是她在降临这个世界时,原身已经死去了。

      原身在进入墨香轩的那一刻,就和靖王一样难逃死亡。等大火蔓延到墨香轩,两人的尸体更会被烧得难窥原貌。

      这时候的幕后人会怎么做?

      或许会把这归结于一场意外,意外失火,又意外地烧到墨香轩,靖王夫妇又恰好在这里,是以,悲剧发生了。

      恰好……

      孟望云眼神一凝。

      还是那件事。原身来给靖王送糕点,是她忽然想做的事情。而一般这个时候,靖王是肯定在墨香轩办公的。

      原身是这个局的一个意外,这也是为什么墨香轩屋顶上的杀手要除她灭口的原因。

      即使她没有发现靖王尸体,杀手也会认为是她察觉到不对所以要逃跑,杀手不想让靖王真正的死因公之于众。

      换言之,幕后人原本的计划是,大火意外烧到了墨香轩,侍卫们没能及时救出靖王。甚至可以随意找个人背锅纵火,靖王妃不去墨香轩,就会稀里糊涂成了寡妇。

      幕后人的目标从来只有一个,那就是靖王,原身只是误入局中。

      这个计划被靖王妃打乱,于是靖王妃面临两个结局:一是和靖王一样,死因归于葬身火海;二是,被当成替罪羊。

      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话,原身的爹娘再怎么求情,也很难保下她。且这种情况下,幕后人不会放弃斩草除根。

      但孟望云不是真正的靖王妃。虽原身和她有相同的名字,但她是一个异世的灵魂,她还有系统的金手指。

      她有为自己翻盘的机会。

      早在找到方呈白时,她就飞快存了个档,存在了3号位。现下,她已有了大致的路,只要再验证几个猜测——

      孟望云勾了勾唇角,果然来了。

      不知何时,牢房外的狱卒没了声息。白光一闪,在那熟悉的感觉袭来前,孟望云游刃有余读了档。

      读的是3号档。

      眨了眨眼,眼前是粗壮的树干,颈后是冰凉的刀锋。

      要不是这蓝衣侍卫显露杀意,她又对杀意太过敏锐,她还不会在这个时间存档。

      说来还要感谢他。不然,她就得读2号位了,从墨香轩大门到这的距离,她可不想多走一遍。

      蓝衣侍卫这时已反应过来,正要行礼,被她出声打住。

      “你叫什么名字?”

      孟望云一边打量他,一边问。

      刚才那一周目太匆忙,她都没仔细看他具体长什么样。如今一瞧,他看着人高马大、剑眉星目,五官却并不似想象中锋利,垂眸时,显出几分温润如玉。

      像一柄自带剑鞘的剑。知道自己会伤人,于是把那一面隐藏起来,努力变得无害。

      他本就对眼神很敏感。自从习了武,他更容易解析别人目光里蕴含了什么。

      而这刹那,他第一次想在别人的目光下逃走。不想让王妃看他,又似乎想让王妃看他,连他也不清楚自己的心思。

      他还没忘她问的话。往日轻轻松松就能出口的三个字,这时竟令他犹豫起来,不知怎样发音,才能说得顺畅、悦耳。

      “……方呈白。”他迎上孟望云的眼神,尾音微微颤抖,“王妃,属下姓方,名呈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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