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神不如求己》青菜豆腐不可得兼

56、第 56 章

　　虽然部分高校已经学习国外“先进”的管理经验，不再为大学新生提供住宿，但京大完全没有这个顾虑，宿舍依然充足。
　　正值九月，秋高气爽。这样底蕴深厚的校园，无论哪一处，都自成一景。帮助新人注册报到的学生会干事们都分外健谈，除了帮忙拿行李，还顺道介绍各栋建筑用途、院系活动、超市、食堂、洗衣房、快递点的位置等等。
　　京大宿舍除了研究生楼是前些年新建的，处于底层的本科生住的都是颇具年代感的老式宿舍楼。楼内已经与时俱进，焕然一新。空调暖气俱全，上床下桌带衣柜，标准四人间。
　　宿舍是典型的拎包入住级别，卫生打扫完毕，床垫床单已经铺好，被子也叠得整整齐齐，每张床上都贴着对应入住人员的名字。迎新工作的细致到位可见一斑。秦宋玉是来得比较早的一波，但架不住有更早的。她旁边的书桌上已经放了些杂物，只是没见到人。
　　她谢了送她上楼的师姐，洗了把脸。如今崇尚美白，可她偏偏在暑假顶着日头出门给人补课，晒黑了一丢丢。不过问题不大，军训之后大家肤色就统一了。走廊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她没啥行李，背包放到柜子里锁起来，揣着手机钥匙和校园卡就出门溜达。
　　一天下来，校园也摸了个七七八八。校内食堂很多，什么菜系都有，只要找对地方，总有合胃口的菜色，主打一个物美价廉。

　　这里是学神集中营，随随便便拖出来一个，不是省状元，就是竞赛保送，惹不起。她这种别人眼里的学霸，抡起排名来，只有夹着尾巴做人的份儿。尤其是小镇做题家，天分不足勤奋来救，可要是天分好的也跟你一样勤奋呢？真的是不给普通人活路。
　　课本下来的很快，除了开始新一轮的内卷，她别无选择。
　　大学是一个很考验人的地方。考入顶尖学府的天之骄子们，多少人真正经受过挫折？意志稍稍薄弱一点的，很容易在对比中心态失衡，最终走向堕落。
　　京大和华大有人挂科吗？当然！
　　是不是很神奇？曾经门门功课都往满分冲，如今考六十分都那么艰难。曾经大家夜以继日的刷题，如今大把人夜以继日的吃喝玩乐打游戏。似乎进入了大学，就自由得不着边际，俗称：飘了。
　　当然，更多的人跟秦宋玉一样，对自己有着明确的规划。入学就已经安排好自己的日程。学校的图书馆永远人满为患；自习室永远需要占位置；宿舍还特别人性化，并不统一熄灯。这也充分表示人民大众对待学习之热情。

　　秦宋玉在努力适应跟学神们一起竞争的日子，而福利院的院长已经交出了答卷。长达十三年的项目，终于完美收官。定向捐助的这家企业是本省的龙头企业，不差钱。当初做这个项目也是对家乡人的情感眷顾。
　　全国的大企业都冲着灾区重建去了，一次性买卖，捐完就走，图个名。分散在全国七个福利院的近两百个孤儿，如何让他们健康地长大成人？这个项目想要做好，光给钱肯定是不行的，其间耗费的心力又如何用金钱来衡量？
　　秦宋玉作为直接受益人，她明白其间的艰难，也明白这个项目的分量，更明白这是他们不幸中的万幸。至少，这是徐宋玉想选择的路。

　　人人想上重点，考名校，除了名气大吹的响，关键是资源。京大杰出校友无数，每年不说各种捐款、奖学金，单是各种活动、演讲，就令人受益匪浅。
　　秦宋玉选会计专业，只能说是想走个捷径。无论从理论到实践，她都走过一轮，如今不过是再顺一遍唤醒记忆。任务在前，她也玩不来花活。机会难得，到了至高学府，不多拓展眼界学学其他东西，简直浪费这大好时机。
　　会计在管理学院，管理学院有其他很多门类的课程可以旁听，还有各种选修课。说起选修课，那可全是带头衔的资深教授才有资格申请。稍稍手慢一点，就抢不到名额。遇到那些受欢迎的课程，旁听的比报上名的人还多。
　　大一都是基础课，业余时间多。她搞到了其他专业的课表，自己没课就去其他课堂旁听。她就像乡巴佬进城，看什么都想学。管理学院人才济济，那么多顶着金光闪闪头衔的大佬登台讲课，还不洗干净耳朵候着？
　　相对于宿舍同学们的有条不紊，秦宋玉就显得跟个没头苍蝇似的，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堪称不务正业。可大家都是文化人，看不惯归看不惯，从不妄加诽谤。大家都忙，别人的事都是小事，提升自己才是大事。
　　辅导员都说了，各大院系那堪称丰厚的奖学金可不是摆着好看的，每年都有拔得头筹的幸运儿，大家都虎视眈眈呢！系里那三五千的小鱼小虾学神们都腻歪了，院里那万字打底的重量级奖赏才是大家追逐的重点。
　　秦宋玉也是觊觎奖学金大军中的一员。别人大概是为了荣誉，她么，纯粹是为了奖金。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京都的冬天来得挺早，秦宋玉没啥行李，随着气温下降一直在添置衣物，直至将自己裹成球。虽然手里的资金尚且充裕，但她节俭惯了，也不讲什么牌子，主打一个实用。
　　换了新环境，秦宋玉也开始将自己的半永久蘑菇头留长。以前是觉得短发好打理，现在么，冬天能御寒！她发质不错，讲究的时候拿梳子梳几下，赶时间就拿手指随便顺一顺。嗯，丝滑。这就是纯天然未烫染发质的好处。
　　大学生的寒假来得比较早。她早早申请了留校，其他都不是问题，只是宿舍水电暖气自理，且要注意宿舍楼门禁。大学生们暑假留校的多，寒假基本都早早回家猫冬过年。这也是秦宋玉的机会。
　　虽然她暂时不缺钱，但不代表一直不缺。平日里忙着辗转各大课堂蹭课，到了假期，也该打工挣零花钱了。竞争对手们都放假走了，她给人补课的资源也就多了，甚至还有平时给人补课，假期需要人代班。现在通讯发达，一番沟通下来，就定下好几个需要前辈点拨冲刺的高考生。
　　这还是从万欣那里学来的路子，暑假倒是可以回去跟她再合作一轮。寒假是她钻了高手们不在的空子，一到暑假，京都高手云集，她还是避其锋芒的好。
　　寒假的补课要跟着学生的步调走，年后基本没戏，主要是年前那十天来天。幸而京都消费高，收费也是跟着前辈们走（主要是不能搞乱市场），很是赚了笔过年费。

　　她在群里已经说了不回去，还专程给院长打了电话，免得她挂心。院长年前就办了退休，在家含饴弄孙，颐养天年。以前忙忙碌碌，如今也能舒舒坦坦跟这些她经手过的孩子们聊天。
　　万欣忙着搞她的毕业实习，也顾及不到她，没有多问。孟青青怕她不适应外地过年的气氛，问了些生活琐事。
　　没有压岁钱的第一年，她跟很多春节不回家（或者无家可回）的学生一起，聚在大食堂吃了顿免费饺子。晚上，她抱着花生瓜子小零食厚着脸皮凑在宿管阿姨的门房里喝茶聊天看春晚。宿管阿姨见的人多，春节留校的孩子家里多多少少有难处，她也乐得有人陪着解闷。
　　或许，以后三年的春节她都会是这个过法？
　　年后的生活就闲适很多。图书馆照开，难得的清净。她成天泡在图书馆，有时看看专业相关的政策解读、前沿杂志，也借阅管院MBA的教程，图个新鲜。
　　作为开挂达人，虽然智商被学神们碾压，但专业上先人一步也是理所应当。综合来讲，她的期末成绩排名比较靠前。舍友们在秦宋玉不知道的时候默默上演迷惑大赏。难不成这厮自我介绍说自己吊车尾进来的，其实是骗人的？扫地僧就在我身边？啊，最怕这种学婊。什么从来没补过课啊，只是随便看看啦，考得一般般啦，令人窒息。
　　秦宋玉风评被害，本人却一无所知。
　　她也想跟人处好关系啊，毕竟这些都是响当当的人脉，毕业就是庞大的关系网，走到哪里都抛不开京大管院光环。可是，人和人的世界不一样，基本无法感同身受，以己度人换位思考往往会造成更大的误会。而误会只要不被戳破，就永远无法解开，就是这么无语。
　　秦宋玉身负多重任务，在蹭课薅老师羊毛及考证打工等规划上可谓呕心沥血，自然无暇观察室友们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万欣去年低空飞过，拿到初级，顺利找到实习单位；秦宋玉今年也打算考个初级。虽然听起来并没有什么用，但对在校生来讲，找兼职时也算个优势。她不可能一直给高中生补课，这样的兼职经历对以后的履历没有任何增益。
　　相对于上学期“自由过了火”，大一下学期，新生们稳住了节奏，可谓风平浪静。学校的活动很多，各种社团，文化艺术节，运动会等等，但这都不是秦宋玉的菜。她是平平无奇小镇做题家，家境贫寒，只能埋头苦学以求出人头地。
　　但作为培养高精尖人才的大学，课外活动也是考核学生能力的一部分。秦宋玉哪怕无缘参加此类盛会，也不得不主动充当后勤人员，做好后勤保障，共襄盛举，以谋求对应学分。看看，这才是各施其长，各展其才。

　　时间一旦被规划起来，日子就过得特别快。三月的社团活动她完美避开，扎扎实实学了一个月，四月的院篮球赛没能躲过，老老实实做后勤；五月是艺术节，幸亏开幕式跟考试时间完美错开，不然前期准备工作就白干了。
　　到了六月，各门课程都陆续进入收尾阶段，各种课件笔记求划重点，此伏彼起；体测项目更是迫在眉睫，不爱运动的拖延症患者们怨声载道，无论成绩达标与否，都赶在日期截止前测完。除了体测，每年还要完成一定里程的跑步打卡，学校为了提高学生身体素质，“野蛮其体魄”，也是煞费苦心。
　　大学晨练的少，夜跑的多。偏偏秦宋玉是个晚上喜静的，运动时间只能改在黄昏，那时候恰好有老师在体育场值守，跑跑步刷刷里程，顺便做几个体测项目，留个成绩，一举数得。

　　会计初级成绩出来，又一届的学长们毕业离校，暑假也悠然而至。秦宋玉离开宿舍楼，找宿管阿姨交钥匙时，宿管阿姨还打趣她，“这么早就回家？”
　　许多学生暑假都会留校，有的是打暑期工，有的在周边旅旅游玩一玩，生活费花得差不多了才回趟家探望自己的老父母。有的跟秦宋玉差不多，寒假不回家，暑假第一时间跑路。这样的人多半是家离得远，来回一趟不方便，比如偏远山区等。当然，也有无家可回的，他们暑假就更不会离校了。而且，那些孩子，多半比较孤僻，偏内向，秦宋玉看着可不像。
　　万欣毕业前夕就提前租了房。应该是拆迁后的安置房改建用来出租的，单间带卫浴，一个人住着还算宽敞。暑假两个月秦宋玉要跟她挤一挤。
　　孟青青如愿以偿地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学校安排宿舍，吃饭有食堂，世人眼中的好职业，看得到的前程。
　　虽然孟青青也热烈欢迎她去叨扰，但她跟万欣毕竟是“生意拍档”，住起来不亏心。两人年龄也接近，相处起来更随意些。再有，孟青青这个年纪，在世人眼里，也该谈婚论嫁了。她可不想冒然过去打乱人家的生活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