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神不如求己》青菜豆腐不可得兼

37、第 37 章

　　阿远恋恋不舍地回头，贺峰正在翻看书柜里的书。阿远笑着打趣，“你倒是淡定，也不说下去帮帮忙献献殷勤，好歹在未来老丈人面前表现表现。”作为一个过来人，他是相当有经验。
　　贺峰撇嘴，“乱哄哄的，又不认识人，懒得下去。”
　　阿远不再多嘴，回到窗口继续观摩，心里慨叹，也就这小子长的好看。
　　是的，跟贺峰拍拖，除了同在异乡老家离得近，也就长的还行这一条让林宋玉勉强接受，以至于朋友们都不太理解，以林宋玉的条件为什么会看上工作能力一般的贺峰。
　　两人经人介绍认识，第一印象还行。要说多喜欢，那是没有的，只能说大家年纪到了，刚好都有组队需求。从小围在身边的帅哥多，无形中就刷高了林宋玉的审美。她看着还行的，那肯定长的不错。
　　林宋玉选贺峰，却并不是仅仅看长相，只是恰好。古井无波，选谁都一样，听话就行。哪知看走眼，人到中年开始叛逆。

　　秦宋玉到楼下林家父母的卧室，林母正坐在床边清点待会儿该给客人的回礼------点心和糖果，有的地方是回红包，俗称沾喜气，反正是各有风俗。秦宋玉招呼一声，走过去帮忙。一个大大的纸箱，里头装着喜糖和小包装的点心，需要根据预计的客人数量装好一个个喜袋。
　　林宋玉她妈今年刚过五十，头发早已花白，但为了儿子娶亲，特意做了个染烫，显得年轻了好几岁。可农村人常年下地干活，面容终究比城里的同龄人更显苍老。有人老了，颧骨高悬，显得刻薄，但林母天生一张喜气的圆脸，温和敦厚，观之包容又慈祥。
　　“难为你连夜赶回来。”
　　“妈，怎么婚礼这么突然呢？之前也没听说我哥找对象。”秦宋玉觉得纳闷，总得给人反应的时间吧，这事儿办的。
　　“唉，也是你哥糊涂。”林母看了闺女一眼，吞吞吐吐。提起这事，林母也是无比糟心。儿子到了年纪，相亲挑挑拣拣个没完。好么，一拖就拖到年纪一大把（其实也就二十七），还没个头。这照以前，只有家里娶不起媳妇的才这么大年纪还打光棍，为此林母听了村里人不少闲话。
　　前阵子儿子回来突然说要走礼结婚，一问之下，人姑娘已经怀上了。震惊之下，倒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气闷。唉！这些话也不好跟女儿讲。

　　听着她妈这语气，再想想未来侄女的生日，经历过风浪的秦宋玉已经大概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也罢，现在先上车后补票的事儿也是有的，人家的事自己管不着，自己不跳坑已是谢天谢地。
　　“妈，跟你说个事儿。”秦宋玉坐到林母对面。
　　“什么事，你讲。”
　　林母喜得女儿不刨根问底，边接话，手上还忙活个不停。这利索劲儿。
　　“这次不是托了两个朋友轮换开车送我回来嘛，其中一个我正跟他谈对象呢，不过回来这一路发现这人不太可靠。这不，来家了都不知道帮忙，哪怕说个场面话呢！”林宋玉开始挑剔嫌弃。
　　“人家大老远陪你回来，就是有心了。刚来咱家还不熟悉，怕生也是有的。你可别故意找茬。”林母是个厚道人，说着公道话。
　　“哪里啊，人家打算绕着圈带我去他家呢！这八字还没一撇，半夜三更的我一个女生怎么能去他家？幸亏我反应快，让他那位朋友直接把车开我们镇上。不然先去了他家，今天不一定能赶上婚礼呢，那不是白瞎了我包车的过路钱油钱！”
　　林母皱眉，这么一说，还真是不妥当。农村习俗里，男方女方见家长怎么个走法，是有讲究的。女方该摆的谱还是要摆上，不然会让人看低。
　　秦宋玉打蛇随棍上，“我经验浅，觉得这人还算老实，老家离得也不远，就打算处处。哪知道回趟家还这么多心眼呢！那要真成了，以后还不得被坑死。”
　　“你这孩子，什么死不死的，好好说话。”林母瞪她一眼，“人都来了，你什么打算？”
　　秦宋玉笑嘻嘻，“我答应了请他们吃席，晚上去镇上唱歌吃宵夜。到时候您和爸爸出面留一留，他们城里娃肯定不乐意住乡下地方，肯定是留不住的。您把吃的喝的给他们带一些，人我带走打发，其他就当不知道。”
　　“行行行，你自己拿主意，不行了再找我跟你爸。”林母知道闺女的事情自己做主惯了，也就不管她。

　　东西清点的差不多，秦宋玉看看手机上的时间，新娘该到了。短信通知贺峰他们下来看热闹，秦宋玉跟父母一起出门，大家都挤在门口的路边，看婚车缓缓驶过来。
　　现在农村还不兴买小汽车，婚车要么是找婚庆行租，要么是找亲戚朋友借。她哥就是借了大姑家的二手桑塔纳，跑起来神气的很。
　　新人下车，音乐响起，鞭炮更是噼里啪啦好一阵，惊天动地。一群人簇拥着一身红色喜服的新娘到新房坐下，陪客的陪客，上茶的上茶，外面就开了席。贺峰二人已经被安排坐了席，秦宋玉待在房间陪新娘子。林宋玉嫂子年轻的时候的确是个美人，皮肤白，身材好，化了全妆，做了发型，一身红衣，笑起来越发俊俏。
　　林宋玉家乡的习俗，并没有拜堂，迎亲回来就开席，菜上齐新人挨桌敬茶，也就是红糖水，寓意新人甜甜蜜蜜，并没有整蛊新郎或者把新郎灌醉的习俗。之后新人收回茶杯，给客人回礼，一轮接着一轮。等客人吃完饭，自家人坐一桌，这时候新人才给父母敬茶，改口，父母会给改口费。
　　秦宋玉安排了两个小表妹帮忙，先红包贿赂，再安排工作：一个帮新娘子准备要敬的茶，一个等敬完茶给客人发回礼。两个小姑娘喜得意外之财，忙不迭的答应，完美完成了原本林宋玉该做的工作。

　　等贺峰他们头拨儿吃完饭，秦宋玉叫住当陪客的小堂弟带他们去村里四处溜达。虽然冬天光秃秃的，但总有各家散落在四处的菜畦，正在抓鱼起藕的水塘，挂在枝头的果子太小孩子都懒得去摘的橘林，以及放干水可以一脚踩上去的荸荠田。总有新鲜东西可看。
　　阿远兴致勃勃各处跑，恨不得亲自上手，蹲在藕塘旁边都不肯走了。贺峰站在一旁，一脸淡然。人家怕脏。

　　中午看新娘子敬茶改口，散完席一些远客就走了。亲近的亲戚还得再留一天，好好热闹一番。当初林宋玉为了给她哥充面子，给了小一万的礼金，亲戚各种调侃大城市就是挣得多。尤其是她二婶，平时酸话就多，赡养老人不积极，从老人那里抠东西第一名。无论干什么都要跟林宋玉家别苗头，好像别人家过的不好了，她家就能更上一层似的。
　　自从林宋玉考上大学，二婶那各种挑拨就没消停过，什么别人家都是重男轻女，大哥大嫂倒是跟别人不一样，重女轻男，女儿上大学，儿子倒是落在家里。说的好像大学不用考，谁想上就能上似的。
　　林宋玉大学比较刻苦，奖学金也拿的多，这下风凉话就更多了，看看女儿多能干，还没毕业就能挣钱了，她哥上班一年能存下这么些钱吗？
　　二婶传的带劲，村里人跟着瞎起哄的更多。林宋玉不怎么在家，偶尔回来都能听到三两句，她父母哥哥平时听得海了去了。长期这么被拉踩，是个人都觉得气闷。难怪后来林宋玉的嫂子变着法儿闹她，她哥半点反应也没有。大概是脑子已经被这些闲话带歪了吧！
　　林家父母尽量一碗水端平，从来不给姑娘添麻烦，可架不住人渐渐老去，话语权也渐渐丧失。纵使每年一家人聚在一起，也是貌合神离。
　　这次回来吃喜宴，秦宋玉听到的煽风点火的话更夸张了，好像她不拿出个万儿八千的表表心意，就对不起父母的辛苦，对不起哥哥的支持，对不起自己上的那个好大学，找的那份大城市的高薪工作似的。

　　当年的林宋玉没看出这些，钱哗哗地往外掏，结果嫂子觉得小姑子人傻钱多，三天两头旁敲侧击问她这件衣服那件化妆品。明示暗示之后，林宋玉抹不开面子，基本就是买买买，为了家庭和谐嘛！后来小侄子出生，更是花钱如流水。都是一家人，林宋玉向来不计较这些。
　　可习惯一旦养成，想改掉千难万难，侄子一点风吹草动，电话就打过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她哪里知道，自己早已不属于这个家。好事没她份，麻烦全归她。
　　这也是林宋玉不想生孩子的原因，自己还没升级当妈呢，就体验到了养孩子的艰难。可是，在自己看来是在坚持生育自由，但围观的人可不这么想。你说不想生，人家觉得你是不能生，只能巴着自己的侄子！人不经历，永远不知道话有多难听。
　　不计较，有时候并不能让生活更美好，可能会让人觉得你是软柿子，谁都上来掐两把。贺峰反复无常出尔反尔，嫂子得了便宜还卖乖，皆是如此。退一步山穷水尽，进一步才海阔天空啊！不然，为啥那么多人都爱得寸进尺呢？还不是因为进一步大有好处！
　　如今的冒牌林宋玉稳坐钓鱼台，哪怕周围的人起哄，她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姑子，安安分分地给了份并不出挑的礼金，让众人的眼光还是更多地聚集在父母的改口费上。省下的一大笔，干点什么不好？

　　晚饭过后，秦宋玉准备领着下午收获颇丰的二人去镇上。林父热情挽留，好说歹说留不住，就张罗了各色吃食让他们带走。成品、半成品、新鲜货，样样周全。相互把感谢话说完，东西都搬上车，秦宋玉率队出发。
　　阿远开车，贺峰副驾，秦宋玉又叫了两个活泼外向的表妹一起，车子挤得满满当当。先到酒店订下房间，又担心活鸡闷在车里不妥，搬下来在酒店做了寄存，一群人直奔K歌房。
　　两个表妹极擅长搞气氛，很快就抢起了话筒争当麦霸。之后各种组合大乱炖开唱，一时，鬼哭狼嚎。可怜贺峰五音不全，死都不肯开嗓，又组局猜骰子，要了果盘、小食拼盘和啤酒，倒也热闹。虽然包的是通宵，但过了转钟，基本都累了。
　　林宋玉张罗着去吃宵夜，但阿远说他们回家也就是一脚油门的事，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吃吃喝喝一整天，后备箱收获满满，已经很尽兴。贺峰也不是傻子，林宋玉没把他正式介绍给父母，他就知道没戏，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早点撤。
　　人坚持要走，林宋玉也没有假意挽留。钱到位，礼到位，啥都好说。后续如何，手机上谈。友好分手最好，真闹起来她也不怵。

　　送走二人，剩下三姐妹找了酒店住下。
　　虽然用春节值班替换出五天假期，但秦宋玉不打算一直耗在家里。家里迎来新成员，彼此都要磨合，父母的精力暂时不会放在她身上。对她，家里一向放心，自己挣钱自己花，不靠人养活，也不愁嫁。只是姑娘家年龄拖得太大免不了遭人说嘴，父母脸上也无光。
　　当初林宋玉就是听父母抱怨听的耳朵起茧子，而贺峰也算本分，凑合着结了婚。如今看来，大可不必。眼光不好的人，急事也得缓办。怕唠叨，一定要少回家；就算回家，也不要长待在家，给父母留点嘘寒问暖的时间就行了。其他的空档，自己得安排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