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神不如求己》青菜豆腐不可得兼

15、第 15 章

　　这就是开挂的排面！
　　前世今生，多少个日日夜夜慢慢啃下来。虽然占了前世的便宜，但无论哪一世，都是她自己辛辛苦苦学的！那种醍醐灌顶般的豁然开悟，她不配拥有。
　　宋玉三两步跑到门口，左右望望，刚刚应该没有人经过哈？然后又递了张纸给陈嘉，“别激动啊你，咱得低调，低调。”
　　如果说刚刚她以为宋玉过了两三门，有点小嫉妒，现在她心态忽然就平坦了。要么是小宋开玩笑的，一笑置之即可；要么是遇到百万里挑一的真学神，顶礼膜拜即可。
　　办公室三三两两进人，话题暂时告一段落，但陈嘉在几个人的小群里聊天已经刷爆了。这种事情，要么大家一起出来打假，要么大家一起被震撼全家。We are a team！
　　当然，所有暗中筹划都不如张姐一记直球。
　　大企业很注重打造所谓的学习型团队，考证什么的虽然跟薪资产生不了直接关系，但对于提升团队竞争力有重大意义，也是选拔优秀人才的重要标杆。说白了，含金量高的职业证书能影响到升职的优先级。作为主管，关注手下人的能力提升自然顺理成章。
　　财务中心并不是所有人都执着于考证。年纪大的基本都放弃了，年纪小的光想着玩，真正沉下心一年又一年坚持去考的一般是有野心想更进一步的。
　　张姐也只是随口一问，结果却大吃一惊。
　　“全过？！”
　　宋玉直接拿手机登录网站，给张姐看查询结果。办公室的相关人员顿时安静如鸡。

　　宋玉懒得考虑别人都怎么想。无论考过几门，生活照旧，该上班上班，该放假放假，老板不可能看你考试厉害就给你加薪。上学时，学习并不是生活的全部；上班时，工作也不是生活的全部。
　　任务进度是可怜的20%，可见工资还是太低。
　　作为办公室的新手，她秉承着低调作风（虽然明显低调不起来），领导安排啥就干啥，老实本分，绝不掐尖要强。张姐眼里，她大概是个聪明且听话的下属，学东西快，一点就通。要是每年的新人都是这水准，每个科室都会抢着要。
　　不说财务中心，但是税务这个科室，哪里会有秘密？其他小组也听到风声了。今年税务科招了三个应届生，也就宋玉一炮而红，剩余两个是真默默无闻。最开始，新人还想抱个团，后来，队伍就散了。

　　或许在熟悉的城市，人会觉得安定，也或许是因为这里有很多的熟人，宋玉觉得生活过的还可以。云城的高中同学偶尔会聚一聚，她得空也偶尔会去看一看外公，黎双双更是三两天就要吐槽一遍工作中遇到的奇葩。其他很多人，虽然没啥联系，但是隔着手机屏，能从朋友圈中看到他们的现状，偶尔点个赞留个言，表示依然健在。
　　万家灯火中，宋玉的任务是拥有自己的一盏灯。前人的夙愿又何尝不是自己的夙愿？任务重要，生活同样重要。能在任务中享受生活，更重要。
　　参加工作之后，时间反而变得充裕。没有特殊情况一般不需要加班，五天八小时，这样稳定的工作至少让80%的人羡慕。骤然轻松之后，如何安排业余时间，就成了摆在宋玉面前的头等大事。她发现，小区门口的广场舞其实就挺好。每天七点半开始，九点收工。人数不算多，能看清领舞；也不算少，跟跳完全不尴尬。关键是离家近，还不花钱！
　　每天下班之后实行中庸之道，既不第一个也不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之后，到食堂吃饭，看看电视消消食，回小区差不多刚好开场。跟着阿姨奶奶们左三圈右三圈扭个四十分钟，全天的运动量基本完成。回家洗澡洗衣服，刷刷手机早睡早起。
　　这年头，年轻人蹭广场舞已经不稀奇，大爷小伙子甚至小朋友也被家里的太后娘娘带进圈子。宋玉作为一个半道来半道走的闲散人员，且跳得泯然众人，并不惹人注目。她低调又安全地度过了整个冬天，每晚活动开来之后，晚上睡觉都暖和很多呢！

　　这种美好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开春。
　　区精神文明办公室征集员工业余生活小视频，通知下发到各单位，算是政治任务。而这样的任务，基本上都会被分配给新人们完成。若是照惯例模版，宋玉应该po出自己的学习笔记准考证以及考试结果等等，以显示自己是个业余也在积极追求进步的有志青年。但是，做人不能太高调，她决定还是录一段广场舞视频交差，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积极参与全民健体活动，很正能量吧！
　　搞到广场舞视频不难，如今的阿姨们玩某音都是高手，她已经无意间进入若干个阿姨的某视频主页，成为名不见经传的背景板。晚上在积极拍视频的围观群众里找到相对眼熟的一位大爷，让他帮忙拍了一段能看到正脸的视频，成功交差。
　　在一众视频加字幕配播音腔又红又专的视频里，宋玉这个五毛摄影五毛音响五毛艺术效果的小视频成功出圈。你说她敷衍吧，跳的还蛮认真，虽然动作干巴巴没什么韵律和美感，但有尽力在踩鼓点；说她认真吧，这视频真的只是顺手一拍，半点剪辑都无，滤镜美颜欠奉。实诚人真就实诚到这地步。

　　宋玉没当回事，这种打卡式的任务，她当家长的时候做过多少回？各种家校联动，一切需要社会面提供素材的任务，作为学生家长都是躲不过去的。今天清明节到烈士陵园祭扫，明天红领巾志愿者在行动，哪个活动不需要家长出马？活动策划视频拍摄配文字说明上交之后还要群里接龙，习惯了习惯了。
　　好景不长，没过几天，她去跳广场舞的时候发觉原本宽松的场地变得有点挤。
　　经过广场舞风靡一时到被投诉扰民，最终形成了相对规范的管理制度。广场舞的时段，音响声音大小，以及离居民楼的距离都有一定的要求。因此，哪怕小区里有个比较宽敞的花园，但基本上归孩子玩耍散步锻炼身体用，广场舞是万万不能在那里进行的。
　　小区大门外的位置比较宽敞，加上周边超市等配套，热闹非凡，大家在门口的空地上跳跳舞，无伤大雅。宋玉只以为春天来了，出门活动的人增加，直到拍视频的大叔偷偷问她是不是在电视台有人，怎么那么多人发视频，就她的那段上了电视？
　　什么电视？！
　　大叔熟练地打开某视频，画面上明晃晃本地电视台图标，她的广场舞片段短暂地出现了三秒。如果只是她的脸，大叔有可能认不出，毕竟晚上的灯光效果相当一般。但后头偏偏拍到了小区的名字，虽然只有半截，但小区的大爷大妈有雪亮的眼睛，一眼就能识别。
　　家门口跳广场舞还能上电视？斗志立刻上来了有木有！

　　幸好，这是个信息爆炸的年代，每天都有新鲜事。宋玉避了几天风头，关注点就转移了。她只能通过提前到场抢一个好位置，来得晚的，已经要排到超市门口。
　　办公室的同事们都觉得此事颇为怪诞。哪怕她因为这次小小的曝光，在人力资源中心的姐姐们那里狠狠刷了一次存在感，可，广场舞？！前阵子考证还觉得她不是人，这事儿一出，怎么就觉得这姑娘也忒接地气了些？同事们暗戳戳帮她立的学神人设轰然倒塌。
　　张姐的感情更复杂一些，默默推了一家健身房给她。年纪轻轻的跑去抢广场舞的位置，真不至于！
　　火了几天之后，宋玉开始备战CPA综合。闲暇时，她也查了云城大大小小的会计师事务所。CPA拿到，需要找一家事务所挂靠资质，说不定以后就是她跳槽的首选。
　　云钢的工作的确很稳定，无非是多存几年钱，才能凑够首付。可到现在为止，她取得的进展只是在任务进度到20%之后摸索到任务完成的条件：100%产权的房产、且需贷款清偿完毕。任务完成之后是善始善终还是立即被召回，暂未可知。要是这么不温不火下去，一边工作一边养老，效率是不是太低了些？
　　幽都亡灵无数，这单任务只是新手难度，后续被随机到任何节点都是有可能的，是不是趁现在相对宽松的环境，多学些技能？
　　广场舞跳起来还蛮有意思的，她不打算放弃，但张姐的好意她也得领。撸铁项目她不感兴趣，瑜伽还得上私教课，价格不菲，看来看去，最后决定游泳。既能锻炼身体，又能增加技能，泳池里的救生员还会教溺水后的自救与急救。
　　不就是一年两千八的健身馆年卡吗，办办办！

　　因为广场舞的逗比BUFF，宋玉觉得现在办公室的氛围都轻松了很多。宋玉兢兢业业上班，跟着前辈们一起领年底红包熬资历涨工资。哪怕你是个学神，在职场上也是个新人，谁指望新人做出多可观的工作绩效？安安静静打杂不惹事，也就是了。
　　偶尔加个班？可以可以。
　　各个办公室跑腿送文件？可以可以。
　　积极参加单位组织的活动？可以可以。
　　这些都是新员工必须经受的考验，直到有下一个新员工接班。社会人都懂。
　　黎双双过完年满身不自在。毕业之后就没了人权似的，周围的人全都在催她找对象，七大姑八大姨介绍的候选人不知凡几，充分体现她那碗公家饭的含金量。
　　公园一角代孩子相亲的父母已经被时代抛弃，本地人朋友圈里强大的关系网才是永远的神。拜强大的生活压力所赐，年轻人们迟迟不愿意承认自己已经长大，到了应该成家立业的年龄这个无情的现实，一厢情愿的以为自己依然是父母最爱的小宝贝。
　　各方面的压力之下，大城市里的年轻人们都沉迷于爽文及各种游戏，将自己带入主角，似乎就能逆天改命，无所不能。不然呢？上班如上坟，难道下班了还要看那些比上坟还沉重的国计民生世界和平？当然是各种无脑冲冲冲与打工人更配。
　　很多人抨击这个浮躁的社会、扭曲的审美和畸形的价值取向，但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每个人都是高速运转的机器，呼吸间满是焦虑，精神世界一片空虚。
　　宋玉就不一样了，完全没有这样的忧虑。贷款焦虑什么的，已经成为过去式。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生活，焦虑个啥？没放飞自我已经是努力克制未雨绸缪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