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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平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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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裴祈的定位还是“我那死在十八岁的白月光少年”。
今天就成了“疯子”“恶心”“变态”“心理扭曲”。
昨天商晚还是人人喊打的霸凌富哥,今天摇身一变,商晚成了白月光了。
但没有人想为商晚讨回公道,裴祈已经死了,从谁身上找公道呢。
昨天辱骂商晚的那些人更不会道歉。
跟风党当然不会觉得自己错了,只会认为自己是被“一时蒙蔽”了。
昨天他们确实是代表正义的一方啊,只不过他们没看到事情的全部真相罢了。
等到下一个热点事件来临,这些人又要跳出来高谈阔论。
如果证明自己对了,那么自己就是在伸张正义;
错了也没关系,在网上发两句话而已,又不用付出什么,又不犯法。
陆时也看到了网上的舆论反转,他现在连愤怒的感觉都没有了,只觉得很可笑。
这些人甚至根本没见过商晚和裴祈,就仅凭网上的只言片语给他们贴上了这样那样的标签。
事情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但商晚的状况越来越不好。
他经常做梦梦到裴祈,不断的回想那些场景,甚至认为裴祈还活着,称有时候能见到他。
医生说商晚现在的状况是患上了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他会不断的重现创伤性体验,高度警觉,高度焦虑不安,情绪低落。
短时间内肯定是没法继续正常的学业和生活。
从这件事之后,商晚和陆时办理了休学。
陆时每天都会来陪着商晚,叮嘱他要按时吃药,陪他聊天,散步。
商晚一开始还很生气,他让陆时回去上学,自己又不是缺胳膊少腿,不需要他天天陪着。
他不想陆时因为他白白耽误了时间。
但无论他怎么说,陆时都坚持,他也不会跟商晚辩解,只会默默的转移话题。
以前他俩相处是商晚说话说得多,陆时听着。
现在角色转换了,反而是陆时每天都说很多话,每天都尽力找话题。
商晚发病的时候表现偏激,也会说很难听的话,有时候还会不小心伤到陆时。
比如有一次,陆时边削苹果边跟他聊天,分心不小心划到了自己的手。
陆时还没来得及反应,商晚看到血突然就情绪激动起来,他想把陆时手上的水果刀夺过来。
陆时怕他伤到自己,只能用自己的手抓住刀刃,然后呼叫外面的保姆。
保姆来了吓了一跳,赶紧帮着把商晚的手松开,商晚的手松开之后,陆时才松开了刀刃。
李蔓正好在家,听到声音过来,看到陆时受伤的手,心里又难过又愧疚。
“小时,你不用这样的,你回去上学好了,阿晚这边我们会照顾好的。”
李蔓说着,眼圈红了起来。
陆时这孩子从小就跟商晚在一处,没想到他竟然愿意休学陪着商晚。
她和商泽翰也劝了,但陆时依然坚持。
连陆时的父母都说由着他去吧,耽误不了什么。
“没事的阿姨,你看着商晚,我去包扎一下。”
“好好好,你快去吧,刀口挺深的吧,我们家真是,对不起你。”
陆时连忙说:
“您别这么说阿姨,是我自愿的,没有什么对不起的。您不要有心理负担。”
陆时说完,去客厅找了急救箱,保姆帮他处理了伤口。
还好受伤的是自己,不是商晚。
被刀割一下很疼的,商晚不能再受伤了。
陆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商晚的情况才会有所好转,但他愿意陪着商晚。
是他喜欢商晚,是他自愿的。
对于商叔叔和李阿姨的歉意,他受之有愧,又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解释,他喜欢商晚啊。
本来两个人不是封建的人,但从这件事后,商泽翰和李蔓也对同性恋产生了一种恐惧,生怕再出来个心理变态。
他们要是知道陆时对自己的儿子怀着什么心思,恐怕会让他远离商晚吧。
陆时包扎完后,回去看了一眼商晚,他刚刚安静下来。
看到陆时包扎的手,眼神很愧疚:
“对不起,阿时,我……控制不住。”
“没事的商晚,不怎么疼。”说完还冲商晚笑了一下。
就这样过去了一年多的时间,商晚不再很容易就情绪波动,他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也不会因为一些场景就回想起来创伤场面。
距离彻底痊愈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可能终生都没法彻底痊愈。
第二年陆时和商晚去上学了,两家安排了他们在一个宿舍。
学校离家里也不远,他们可以随时回来。
商晚现在只会偶尔发病,平时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
不过他性格发生了一些变化。
以前虽然没有白雨泽那么嘴碎,但是话也很多,很毒舌,喜欢和朋友拌嘴,每天脸上都带着笑。
现在不那么爱说话了,每天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甚至有时候有些冷漠。
上大学后没有交新朋友,在学校里除了陆时,非必要的情况下,他很少跟别人讲话。
他好像害怕与人交往,不愿意再和别人交朋友。
所以把自己的心封闭起来,用坚硬冷漠的外表,保护着敏感脆弱的内心。
他终于不再张扬肆意,而是收敛起来,活的小心翼翼。
这些年,他身边交心的也只有陆时,白雨泽,李潇潇他们。
他的变化被大家看在眼里,但是谁都毫无办法。
尤其是陆时,这些年他看着商晚,他宁愿商晚谈个正常的恋爱,把那件事忘了,不再害怕与人交往。
可商晚似乎失去了爱人的能力,陆时心里装着他,商晚心里装不下任何人。
他心里下着一场暴雪,所有靠近的人都会被严寒劝退。
商晚像是被困在了十八岁的那个寒冷的夏天。
他也不再过生日,六月三十号不再是庆祝的日子,而是一种诅咒,提醒着他过去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