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者歌》千门邑

2、第 2 章

　　“干什么呢！放我出去！谁让你们锁门的！”另一边，秦潇贤回房后心情烦躁，久不见赵菱来找他，便想过去看看，却发现房门被锁了起来。

　　“砰！砰！砰！”任他使劲砸门也无人回应，愤怒地提了两脚门，无可奈何，纳闷不已。

　　过了不知几刻钟，门才从外面打开，秦父的身影逆着光走进来，将一张纸放在桌上，自顾坐下饮茶。

　　“爹，你们说完了？阿菱怎么回事？她去哪里了？”

　　“你先看看这个”

　　秦潇贤这才注意到桌上是什么，看到退婚书三个字，他一下子懵了：“退…退婚？”他猛地看向父亲，“你们说了什么？为何退婚？不行，我得去找她。”说着便冲出门去，却在门口被小厮拦住了。

　　“爹，您这是做什么！”

　　“潇贤”秦父放下茶碗，叹气道：“阿菱是个好孩子，是你们没有缘分，就此放下吧。索性你年纪还小，改日让你娘替你另聘一贤淑女子。”

　　秦潇贤不可置信地看着父亲，不知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阿菱家里是不是出事了？是赵叔有什么意外么？爹，您要不管阿菱了？”赵叔是兵，若说赵家出了什么事情，多半和赵叔有关，秦潇贤下意识以为赵菱今日模样是因为赵叔在战场殉职了。

　　“啪！”秦父一拍桌子，怒道：“左一个赵菱，右一个赵叔，秦潇贤，你是秦家的儿子！”

　　看着懵住的儿子，秦父顺了口气，才继续道：“如今世道不平，还不知将来会发生什么，今日是他赵家，明日难道就不会是我秦家么？在这小小祁县，秦家或可活得几分滋润，世道一乱，我等升斗小民，比蝼蚁还易死。潇贤，家中只有你与你哥哥潇霈两个儿子，再不把心思放到正事上来，就不怕有朝一日看着我与你娘血溅秦家门槛吗！”

　　“告诉你也无妨，茶坊里得到消息，这祁县，怕是要乱了。”

　　秦潇贤愣住，因不是长子，父母对他向来比较宽容，算是无忧无虑地长大，骤然听到这话，有些失了心神。

　　“那……阿菱她……”

　　“都是命！”

　　脸上还略带几分稚气的少年呆愣在原处，突然一拳重重锤到门板上，随即跌坐在地，掩面无声。

　　从秦家出来后，赵菱有些茫然，如今无人可以相助，只有去城外军营探探情况，可她一个寻常百姓，又是女子，怕是难以接近。

　　一路过去，发现街旁不少人在窃窃私语，明显地人心浮动，有意接近探听了几句，才知昨日不仅是她们家，还有好些人家也遭遇灭门之灾，大多是军户，也有富商。

　　早上得知此事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如今城里人人自危，许多人都不敢出门，纷纷猜测祁县大概也要乱了。比起其他地方，祁县的情况算是很不错了，如果这里也卷入纷争，平头百姓们，真不知该往何处逃去。

　　“赵家姑娘！”快到城门时，赵菱突然被一个人叫住了，分辨后才发现是曾经同父亲一同饮过酒的大叔，只知姓郑，也在军中任职。

　　赵菱心里乱得很，有几分防备，但踟蹰两息，还是应声走过去。

　　“郑大叔”一时之间，不知从何开口了。

　　“你父亲可还好？家中可发生什么？”郑大叔带着几分急切问道，虽是询问，但看赵菱此番模样，心中已有答案。

　　“父亲他……”一开口眼泪就滚流出来，赵菱闭了闭眼，咽下哽咽，“郑大叔，军中到底发生何事？为何我家……会遭此一难？！”

　　郑守为环看四周，低声急急说道：“大将军遭奸人所害，突然遇难，现在上头的副将们都在争权，马上就要乱起来了！”说着，他愤怒地呸了一声。

　　“昨日有许多人家遭了难，也不知是谁为卖这个巧！上头的斗争输赢还不一定，倒是先拿自己人开了刀！一群畜牲！”

　　“祁县保不住了，也就这两三日的事，到时候来的是谁就说不准了，还有得闹呢。小赵姑娘，你一个弱女子，他们不会再放心思，另投亲戚去吧。”

　　想要拍拍赵菱肩膀，抬起手又发觉不合适，只摆摆手，苦笑道：“乱世之下，人命最贱，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我是走不了了，如今只想着家中妻儿，能送走一个算一个！”他摸了把脸，“我走了，小赵姑娘，保重！”

　　赵菱恍惚着与他辞别，心下一片冰凉，比昨日更深的绝望涌上心头。

　　惨白着脸慢慢往家中走去，可她知道，她再也没有家了……

　　上位者一个小动作，作为蝼蚁的她们，就顷刻间家破人亡，在这世间激不起一点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