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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雾失迷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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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各地出现大量人口失踪案件……”
某处研究所的总控室中,身着白大褂的男人将电视上正在连续播放的国内新闻频道调至静音。面前数不清的许多电子屏幕上几乎都呈现着一样的画面:洁白无暇的白色房间里陈列着一个又一个小型睡眠舱,躺在里面的人来自世界各地,他们有着不同的肤色不同的语言和不同的性别,但此刻却全部带着坚定虔诚的眼神将双臂交叉放置于胸口。
随着监控器前的男人按下按钮,所有人额头处都落下一枚散发着蓝色光芒的晶石,睡眠舱里复杂交错的线路和他们身上的各处相互链接,最终通向每个房间中间硕大的计算机。
几乎在晶石散发出更耀眼光芒的那一瞬间,所有人操着不同的语言异口同声的说出同一句话:
带我们去完美的意识世界吧——
我将永远忠于您——
魔术师先生——
一年前,宁昌市
月渡楼台,雾失迷津。
刹——
一辆迈凯伦720s划破夜晚的沉寂,利落的停在一栋普通的公寓楼下。
“嚯,这谁家少爷小姐来这儿体察民情啊。”刑警陆明宇将手电筒自一旁跪倒在地脖颈处被一根麻绳吊起的尸体上移开,转向楼下那片在雾气中微微透出的鲜亮橙色。
“你这个月的案情分析报告要是再被任局打回来,我就让新来的实习警察代替你的位置。”喻司曜专心致志的查看着麻绳下的勒痕,在敲打陆明宇的同时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了尸体背部的刀伤上。
“别啊喻队,新人我还没见过面呢,不过听李哥说好像是个小姑娘名儿。”陆明宇认认真真的勘察着地面,嘴上却一点没闲着。
“得了吧你……”
“那个……我叫季景岚,不是什么小姑娘……”
不大不小的声音传进两人耳朵,喻司曜也在这时抬起头望向门口,他们口中的“小姑娘”季景岚正双手插兜站在那里看向他们。
他身上穿着的浅驼色的长款风衣在凌晨的宁昌市显得有些单薄,鼻梁上架着的金丝边框眼镜和柔顺的发型一样,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温顺,眉宇间的温和之气让他显得格外平易近人,就像他刚刚开口说的那句话一样。
喻司曜习惯性的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心中立刻就给他下了判断:
实习生凌晨匆匆赶来案发现场的那点工资连他身上这件剪裁得体用料考究的外套的一个领子都买不起,这种温文尔雅的富家公子哥也只不过是来警队镀个金罢了。
想到这里,喻司曜又重新专注回现场的侦察上。
而陆明宇却像看到了救星一般,这本应该是刑警队最完美的一个休假日,谁知道接警中心的电话就这么水灵灵的响起来了。而刑侦支队这几个面孔,陆明宇都不知道看了多少年了,这下好不容易注入了点新鲜血液,他自然把女警不女警的事抛之脑后了,他拉着季景岚热情的问东问西,不一会的时间连季景岚之前在哪个地方当基层警察都打探清楚了。
“其实明德县也不算偏远了,只是我们人手比较少罢了。”季景岚时不时的撇向喻司曜的方向,因着是大雾天,目前到场的人手不多,空荡且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他们这几个人。
一束强光自不远处照来,略过了季景岚让他身旁喋喋不休的陆明宇闭了嘴。
“陆明宇,去问问程渡他们什么时候到。”
“喻队,程法医今天去邻市开会了,这会正往回赶呢。”
“那个……”季景岚不紧不慢的拿过了陆明宇手里的手电筒,缓声开口道:“我之前跟着我们队里的法医学过两天,或许可以帮着看两眼。”
他不急不徐的语气让喻司曜这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听着格外难受,但还是用手电筒指了指跪坐在阳台上的尸体示意他过去看看。
季景岚走进阳台,尸体正以跪坐的姿势面对着阳台的窗户,颈部被一根麻绳吊起,被一个凌乱的绳结紧紧的栓在头顶的伸缩晾衣架上。
他看向一旁摇动晾衣架上升下降的把手处,然后绕至死者身后,在他弓起的背部赫然插着一把短柄的水果刀。
季景岚缓缓蹲下,在和尸体的视线几乎快要接近水平的地方停下,顺着死者的方向望去,刚好瞧见了在已经快要散去的雾气里楼下停着的车辆,不远处小区的路灯忽闪忽闪的,他只堪堪看见一辆黑色的越野车从他的车旁开走,随后停进一辆普通的警用车辆,忽地他心里莫名的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但随之又很快消失。
“怎么样实习生?”喻司曜见他一动不动的蹲在那里,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季景岚收回视线,轻轻推了推眼镜:“是这样的喻队,尸体温度大概与环境温度接近,差不多应该在前一天晚上或者更早一点,尸僵已经差不多开始消退了。”
“就这些?你不是说你学过法医吗?”喻司曜似乎对这个新来的公子哥没什么好脸色。
“得了吧你,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风尘仆仆从外面赶回来的程渡无疑成了解救季景岚的救星,他进门前就被陆明宇通风报信了喻司曜似乎对这个新来的实习生不太满意的事情。这不一只脚刚踏进房门就看见了喻大队长难为实习小警察的一幕。
程渡按照惯例对尸体进行了一番调查,几个判断跟刚才季景岚说的几乎没有出入,他抬头看向正乖乖站在一旁拿着相机拍照的实习生,心里对他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
“差不多了,让小陆找几个人把尸体带回局里吧,死亡时间跟你那实习生说的差不多,致命伤应该是背后这处刀伤直接刺入心脏……”
季景岚默默听着程渡的话,此时现场已经到了不少警员,大家纷纷站上自己熟悉的岗位有条不紊的运作着,只有他站在离喻司曜最远的那个角落,摆弄着手上的尾戒。
“喻队,这是在书房桌子上找到的几张塔罗牌。”
喻司曜拿着证物袋端详了一会,忽地抬起头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季景岚。
“实习生,过来看这个。”
季景岚有些意外的走过去站在了陆明宇旁边,喻司曜手上的证物袋里装着几张精致的塔罗牌。
魔术师、战车、月亮。
队里没人对这方面有研究,现场的工作已经差不多快结束,喻司曜把证物袋递给技侦后也吩咐大家差不多收队。
季景岚溜出人群,缓缓走向阳台的方向,那里现在只剩下一滩暗红色的血迹,他又想起了尸体被绑起的姿势,以及在那种姿势下会看到的场景。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他习惯性的做起了思考时转动尾戒的动作,回过头时却发现喻司曜正紧盯着自己。
“怎么了吗喻队?”
喻司曜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良久说出一句:“警队不允许带戒指,之前培训没教过你吗?”
他的语气自带着些威严,季景岚闻言默默摘掉了戒指放进口袋。
“抱歉喻队,我今天忙着过来忘记摘了。”喻司曜看着他低眉顺眼的样子,一时间竟没了批评他的理由。
“下次注意。”
“好的”他依旧保持着顺从的样子。直到他和喻司曜的工作结束,他下楼走到那辆拉风又显眼的迈凯伦边上。
喻司曜抬眼看过去,果真是一副富家公子哥的标准做派,他到不像是来案发现场上班查案的,倒像某个拍富豪少爷爱上我剧情的剧组来取景的。
“我……临时赶过来没来得及换……下次会注意”
喻司曜倒是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摆摆手叫他明天早晨来市局报道便扬长而去。
季景岚站在原地,抬起头不自觉的看向死者家阳台处的方向,那里依旧灯火通明着,几个身着警服的警员正来回的忙碌着最后的收尾工作,一如从前他在明德一样,日夜无悔,风雨兼程,只为大雾散尽后换来一片清明又平静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