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逆》王不二不二

5、第五章

　　“慎言！”
　　萧姝和猜到檀言昭想说什么，疾言厉色的打断了他的话，随后她缓了缓神色温声开口：“小将军，此事事关重大，不可妄言。”
　　若他与自己同是重生回来的，那他必然知道，不出一个月，建安帝便会病逝。
　　檀言昭也知道自己鲁莽了：“是微臣胡言乱语了，还望殿下恕罪。”
　　萧姝和微微颔首，示意他不必在意。
　　不提前世他拼死保护自己，就是镇国大将军与其长子在前世为了南朝一直与北周战到了最后。只可惜萧景那个蠢货听信谗言，断了边关的补给，舍弃了他们与边关，导致镇国大将军与其长子、十万将士全都葬送在边关。
　　战败的消息传到京都，萧景以镇国大将军镇守不力为由，定了镇国大将军的罪，檀家所有人都被压入天牢。没多久，檀老夫人与即将临盆的长媳、长孙一同病逝在牢中。
　　想起前世大将军府的惨烈，萧姝和就忍不住叹息。前世她被困皇宫，亲眼目睹萧景下的令，她曾无数次骂萧景无能废物，最终也只能恼怒自己的无能为力，恼怒自己识人不清。
　　幸好，现在她还有改变这一切的机会。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萧姝和见檀言昭久不开口，以为他没什么要说的，就准备起身离开。
　　刚起身，檀言昭就突然出声：“殿下，朝中有人通敌！”
　　萧姝和又坐了回去，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檀言昭，面色冷凝：“是谁？”
　　“还不知道具体是谁。”檀言昭被她盯得耳热，垂眸避开她的视线解释：“边关常有北狄人、北周人越过边境，侵扰百姓，微臣兄长阻击多次，曾抓到过一个北周将领，撬开嘴后意外得知北周皇室与朝中一位大臣常有往来。”
　　“虽不知道具体是谁，但这个人必身居高位，曾给北周传递了不少消息。”
　　萧姝和点点头，手指不由自主的揉搓着袖口，一根线被勾了出来：“小将军为何将这件事告诉我？父皇病倒前可知道此事？”
　　现在的她，表面上看只是一个空有艳名、毫无实权的公主。
　　檀言昭略显犹豫：“殿下，陛下可能并不知晓此事。我父兄曾上过几次折子，可父亲最后一次见陛下时，陛下并未提起此事，再之后陛下便病倒，不再见任何人了。”
　　萧姝和心中了然，折子怕是被人压下了。
　　门外的青知敲了敲门，萧姝和适时起身：“小将军，我今日不能久待，若是找我便给掌柜递信，他会通知我来见你的。”
　　檀言昭点点头，表示知道。
　　萧姝和打开门出去，两人还是从后院的小门出去，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等在外面，一旁的车夫低垂着眉眼，看着极不打眼。
　　车帘从里面掀开，夏禅就坐在里面，面带着急：“殿下，四皇子带着太医朝公主府来了。”
　　“先回府。”
　　青知扶着萧姝和上车，车夫驾车的功夫很好，马车走的又快又稳，很快就到了公主府的侧门。有人在侧门守着，萧姝和下了马车就往主院走去。
　　与此同时，萧景的马车也在公主府大门处停下。
　　萧姝和脚步匆匆踏入内室，侍女递了热帕子给她擦脸，另一人捧了寝衣来服侍她换衣，在她躺下后，院外传来侍女们行礼的声音。
　　青知快速的将纱帐放下，隐约可见床榻上人影侧卧的身姿。
　　伴随着侍女行礼的声音，房门被推开，萧景带着太医大步走了进来：“皇姐，听说你遇刺，我早该来看你的，只父皇那边走不开，今日我得了空，便带了太医来看你。”
　　纱帐内，萧姝和突然咳嗽了几声，青知上前拉开了纱帘，夏禅上前行礼拦下了萧景：“四皇子止步，我家殿下本就身子不爽利，现下又伤了腿受了惊吓，昨个夜里还起了热今早才退，您莫过了病气。”
　　萧景适时止步，只关切道:“皇姐生病，可有请太医来？”
　　萧姝和咳了两声，放轻了声音:“病来的突然，还未请太医，只让府中的医女给瞧了，开了退热的汤药吃了。”说话间，她还时不时咳嗽两声，额间还出了些虚汗。
　　萧景招手让自己带来的太医上前：“皇姐，我带了太医来，让他给你瞧瞧，皇姐的身子要紧。”
　　许太医适时领着药箱上前行礼：“参见殿下。”
　　萧姝和抬抬手，让他起来，算是默认了萧景的话。
　　青知在萧姝和的手腕上搭了一条丝帕，许太医上前跪坐在床边为她把脉。
　　萧景面带焦灼，急急地追问：“皇姐身子如何了？”
　　许太医仔细摸了脉，又看了小腿上的伤，斟酌了许久才沉声开口：“殿下之前似乎中过毒，身子有些亏空，之后还未休养好又接连收到惊吓，怕是要好好养上一段时日了，不然怕是会留下病根。”
　　萧景面带惊讶：“皇姐何时中的毒？又怎么会中毒？竟如此严重？”
　　萧姝和说是父皇病倒前，一个婢女给她下的毒，人还关在府中，还未招出背后指使她的人。
　　“皇姐如何中的毒，身边的人怎么如此不小心？”
　　萧姝和摇摇头，只说不知。
　　她确实有些忘记是如何中毒，那婢女又是如何成功的，前世中毒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几年，早已模糊不清。重活一次，又是直接重生在中毒后。
　　萧景看向许太医：“可能调养好？”
　　许太医答：“微臣开个药方，吃上一段时间，好好将养便也无妨。”
　　萧景颔首：“快去开方子。”
　　“是。”
　　许太医行礼退下，青知引着他去药方写了方子。
　　方子写完后，萧姝和佯装精神不济，萧景便不再久留，带着许太医回宫了。回宫后，更是让人送了好些滋补的药材来。
　　当晚，那个给萧姝和下药的侍女便自尽了，留下了一封血书。
　　血书被呈到萧姝和面前，上面写着是崔贵妃指使她给萧姝和下药的，她本不愿，可崔贵妃以她家人威胁她，她不得不照做。
　　萧姝和嗤笑着将血书丢到一旁，懒懒的靠在榻上：“可真是巧，白天萧景才来过公主府，晚上这人就自杀了，还留下一封直指崔贵妃的血书。”
　　“萧景这是想将刺杀、投毒的事情，全按在萧晟、崔贵妃身上。”
　　青知轻声询问：“殿下，那我们是装作不知还是顺水推舟？”
　　萧姝和沉思两秒，让她把这事按下不许外传，只单单把消息递到崔贵妃、萧晟手中，看他们可有什么动作。
　　青知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第二日，萧姝和刚醒，青知便说:“殿下醒了?外面崔贵妃宫里的李嬷嬷求见。”
　　萧姝和眼神瞬间清明，起身让人为她更衣:“她来多久了?”
　　青知回道:“今个天还未亮便来了，我问她可有要紧之事，她只字未提，只说等殿下醒来。”
　　萧姝和洗漱一番，从侍女手上接过帕子，擦干净手，抬手让侍从给她换好了衣服，在外间的榻上坐下：“让她进来吧。”
　　“是。”
　　青知让一个侍女去领人，很快就将人领了过来。
　　“见过殿下。”李嬷嬷冲萧姝和行了个礼:“我家娘娘让我来带话，殿下中毒一事并非她所为，还请殿下明鉴，莫中了奸人鬼计。”
　　萧姝和收敛了笑容，气势压人:“我中毒一事，并未外传，崔贵妃怎么知道的?”
　　李嬷嬷立刻下跪，慌张解释道:“殿下切莫多疑我家贵妃，贵妃得知此事的消息并非是在公主府安插了眼线，而是有人故意捅到贵妃耳中。”
　　崔贵妃出身显赫，性子肆意高调，后宫之中唯一能与皇后抗衡之人。若非父皇突然病重、人事不省，母后棋高一筹重兵把持后宫，以崔贵妃的性子绝不低头，崔贵妃现在最在意的，便是萧晟能否登上皇位，眼下并不想得罪萧姝和。
　　萧姝和手指轻捻一颗菩提子，在指尖细细把玩：“崔贵妃确实有莫大嫌疑，嬷嬷可有证据?不然如何让我信服。”
　　李嬷嬷行了大礼，言辞恳切：“殿下明鉴，那侍女自杀留下血书，直指是贵妃娘娘指使的，这明显是在嫁祸。若真是贵妃所为，绝不会留下如此把柄。”
　　这样的理由颇为牵强，但以崔贵妃的手段，确实不会留下如此直白的把柄。
　　委实，蠢了些。
　　前世在立新帝一事，朝中有一半大臣站萧晟。只后来她因青知之死，彻底狠上崔贵妃与萧晟，将她的爪牙一点点全部拔除，先是毁了崔相府，接着是设计萧晟摔断腿成为废人，与皇位彻底无缘。
　　而崔贵妃一倒，其他位皇子彻底没了威胁，萧景才能顺利登基。
　　想起前世她替萧景坐稳皇位后却被忌惮，为了手足之情处处退让，却换来了和亲之命，萧姝和目光闪过一丝晦暗。
　　现在，她已提前拿到父皇立她为摄政长公主的诏书，不会再让萧景顺顺利利的登基。
　　萧姝和将那封血书放在李嬷嬷手中，嘴角微勾:“嬷嬷放心，我与贵妃、三皇弟并无恩怨，自不会信了他人的挑拨。”
　　虽无恩怨，但她也并不想看到皇位落入萧晟的手中。
　　李嬷嬷得到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一时拿不准萧姝和的意思，心中揣揣不安，在行了礼后，就匆匆回宫复命了。
　　萧姝和轻笑，这只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