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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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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接过宫女递来茶水抿了一口,不甚在意的开口:“倒也不是。”
萧姝和挑眉,还以为是自己误会他了。
萧景又接着开口:“今日怕皇姐久等,便有些匆忙,就随意吃了些。待到晚间,皇姐与我一同用膳吧,小厨房来个新厨子,汤炖的很不错。”
萧姝和看了眼面前一桌的菜,只觉得荒谬。
匆忙?
随意吃了些?
她冷声拒绝:“不必了。”
萧景自是看出了萧姝和不满,只以为她是久等着急了,他放下茶盏起身理了理衣袖:“走吧皇姐,也差不多到父皇喝药的时间了。”
萧姝和“嗯”了一声,起身跟着往外走。
说来也是可笑,什么时候她见父皇如此困难了,还需要萧景陪同才能见上一面。
行走间,萧景走到萧姝和身旁,同她挨得近了些,萧姝和闻到了他身上传来的淡淡香味。香气甜腻缱绻,无端让人联想到一些暧昧之事。
这不是宫中常用的薰香,倒像是女子抹脸擦身用的香脂,混合了自身的体香形成的香味。
这需要贴很近、接触时间够久,才能在另一人身上留下这么重的香味,且许久未散。
萧姝和还不通人事,没有想到那处,只狐疑的看向萧景:“你如今喜欢用甜香了?之前不是嫌弃它甜腻,不适合男子用吗?”
萧景嗅了嗅身上的香味,脸色微微一变,尴尬的解释道:“许是宫人点错了香。”
萧姝和对这些小事并不在意,刚才也只是随口一说,倒是她身旁的张医女,神色略显怪异,怕被人看出来只好微垂着头。
四皇子好像才十五吧?
到了承德殿,外面守卫森然,两个小太监守在门口。
他们进门时,楚太医刚给建安帝喂完汤药,苦涩的药香萦绕在房间里,白瓷碗中只留下一点点褐色的药底。
张医女的鼻尖嗅了嗅,想要辨别汤药中用了哪些药材。
萧姝和只远远看了建安帝一眼,他躺在床上,眼眸紧闭,面色唇色发白,两颊的颧骨微凸,看着瘦了一大圈。
她正想上前,旁边伺候的小太监就已经拦住了她。
小太监低垂着头,细声细气地劝道:“殿下莫要上前了,皇上刚用了药,您别沾了药味。”
萧姝和皱着眉,略显忍耐的问:“我不会打扰父皇,只走近些瞧瞧父皇就好。”
小太监还想再劝,旁边的萧景咳了一声,冲他微微点头:“无妨,皇姐这是许久未见父皇了,自是想念的紧,走近瞧瞧也能安心些。”
“是。”
得了主子的准话,小太监退到了一旁。
萧姝和快步上前,走至床前。
走得近了,看得便更清楚了。
算命先生常说印堂发黑,建安帝便是如此,眉宇间都萦绕着一股死气,呼吸几乎弱到微不可闻,仿佛随时就会断气。
萧姝和颤颤巍巍的伸出了右手,想要去触碰建安帝,可还未碰到便收回手。她捂住了脸,咽下了喉间的哽咽,却控制不住眼泪的汹涌。
心疼、悔恨……
诸多情绪交织在一起,让萧姝和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崩溃痛哭。
她实在没办法将眼前这个几乎瘦脱了相的人,与记忆中高大威武、意气风发的父皇联系到一起。
萧景走上前扶住她,递了一块帕子过去,轻声劝慰道:“皇姐莫要哭了,父皇若是看见了你这般伤心会心疼的。”
萧姝和没应声,只接过了他手中的帕子,胡乱擦了擦脸。可眼泪却像是止不住,很快就打湿了帕子。
萧景想扶着萧姝和出去,萧姝和却不愿意动,他只好耐心劝道:“皇姐,太医说了,父皇的病不能让人打扰,你在这儿看着父皇哭也无济于事啊,还会惊扰父皇。”
萧姝和看着他,哑着嗓子说:“我再待一会儿,一会儿就走。”
她说话时,带着哽咽,言语间又满是恳求。
瞧着,可怜极了。
萧景从来没有见过萧姝和哭成这般,心头有些诡异的感觉,特别是那双眼泪泪眼朦胧的带着恳求,仿佛高高在上的皇姐冲他低了头。
他有些克制不住内心的颤抖,需要花费极大的力气才能克制住嘴角的上扬。
萧景颇为无奈的应下,眼眸中却带着一丝得意:“好吧皇姐,不要待太久了,会打扰到父皇的。”
“我不会打扰父皇的,我只是想陪陪他。”
小太监搬了凳子来,萧景陪着萧姝和在一旁坐下。
坐了约摸半个时辰,建安帝都没有一点要动的迹象,连眼珠子都没有动一下。
这般枯燥的坐着,萧景觉得无趣得很,偏偏萧姝和一直盯着建安帝看,时不时再抹一把眼泪,他又不好撇下她自己走开。
他也不知道,父皇就躺在哪里,有什么好看的。
哭又能有个什么用,父皇也看不见。
萧景又陪坐了会儿,越发坐不住,开始绞尽脑汁的劝萧姝和:“皇姐,这般坐着也无用,不若去母后那边坐坐?”
“昨日说的事,也不知母后有没有安排好。”
萧姝和“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萧景心中长呼一口气,立即起身领着萧姝和往外走:“那我们这就过去,也能为母后分忧一二。”
踏出门时,萧姝和又回头看了一眼建安帝:“我明日早膳后再来。”她走后,建安帝的眼珠动了动,眼皮也抖动了两下,似是有千斤重,最终还是没能睁开眼睛。
两人一道走去了沈皇后宫中,远远瞧见了崔贵妃被宫人抬着,往沈皇后宫中去。
这个时辰并不是妃嫔请安的时间,况且建安帝病倒后,沈皇后便免了妃嫔们的请安,只让她们在各自宫中为皇帝抄经祈福。
萧景疑惑问道:“崔贵妃来母后这儿作甚?”
萧姝和摇摇头:“许是有什么事。”
“她能有什么事?难不成是为了三皇兄?三皇兄可还在宫外病重呢。”
“不无可能。”
进了凤仪宫,远远传来了小孩子笑闹的声音,一旁还有妃嫔们在说话。你一言我一语的,听着好不热闹。
大殿上,沈皇后坐在主位上,正逗着苏嬷嬷怀中抱着的小女童。下面坐了六七位妃嫔,崔贵妃一身素衣靠在椅子喝茶没说话,李昭仪则是忧心忡忡的看着苏嬷嬷怀中的小人儿,手帕都快被自己捏破了。
除两人外,其他人都在应和着沈皇后的话,或是说些逗趣的话讨她的欢心。
萧姝和与萧景上前对行礼,沈皇后让宫女搬了椅子来,让两人在自己身旁落座。
自家的孩子来了,沈皇后就懒得再去逗别人的孩子,便让苏嬷嬷把五公主还给了李昭仪。李昭仪抱紧自己的女儿,面上还是装作淡定,以免露出担忧之色惹得沈皇后不喜。
“你两怎么一道过来了?”
萧景回答:“刚去看了父皇,便想着也来母后这人坐坐,讨杯茶吃。”
沈皇后忙让宫女给两人上了茶水点心,含笑看着他:“你们来的巧,这是昨儿才送来的贡茶,今儿第一回吃,你们尝尝可还喜欢,若喜欢便让内务府给你们送些过去。”
能用来进贡的茶向来是顶好的,且份额少。
萧姝和、萧景含笑应是,各自尝了尝。
“母后刚才在与娘娘们说些什么,好生热闹,老远就听见笑闹声了。”
沈皇后含笑点了点李昭仪怀中的五公主,说道:“昨儿苏嬷嬷提醒我,说前段时间因为皇上病倒,五公主的周岁生辰便没有办。本宫便想着在宫中给五公主办一场周岁宴,请些夫人小姐们入宫。这怎么也算是一场喜事,也能为皇上冲一冲病气。”
五公主的生辰在四月初,可眼下已经是五月末了。
再说皇上病重不醒,三皇子四皇子正在争夺皇位,着实不是什么举办宴席的好时候。
再看李昭仪,她正低头哄着怀中的小公主,面上并没有什么喜色。想来是碍于沈皇后的命令,她不敢不从。
萧姝和很快懂了,这哪是为五公主补办周岁宴,不过是沈皇后借她的名义让哪些官员的女眷进宫。
因为前世李昭仪与五公主的惨烈,她并不想将她二人牵扯进来,可兜兜转转还是避免不了。
萧姝和在心中叹气,既然避不开,她只能尽力保全这对母女。
萧景闻言也看向李昭仪与小公主,小女童窝在母亲的怀中,傻兮兮的笑着,露出了两颗小米牙。
“宫中许久没办喜事了,办一场喜事也好,母亲可订好日子?”
沈皇后含笑点头,说道:“此事宜早不宜迟,便订在了明日。钦天监算过日子了,是个好日子,本宫已经让内务府准备了。”
萧景自是明白沈皇后的用意,配合着往下说:“是否邀请些女眷进宫?还是就咱们自己在宫中热闹一下?”
“自是要邀请些夫人小姐来的,单单是我们这些人,哪里热闹得起来。”
“母后说的有理。”
崔贵妃虽不懂沈皇后突然搞一场周岁宴的意义在哪里,但是沈皇后要做的事情断不会是无用功,对四皇子有利,那便是对三皇子不利,她怎么也要掺合上一脚。
“皇后娘娘,皇上如今还躺着没醒来,您这还要办宴,有些不妥吧。”崔贵妃又点了点装透明人的李昭仪,说道:“既是要给五公主办周岁宴,怎么也不问问李昭仪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