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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美人卧榻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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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只是敬重我,但当我遇到危险时,只有你救我”李典收起笑容,眸光潋滟语调温柔。
真是造了孽了,贺吉内心哀嚎。
当年刚上天虞时,她和李典住的院子挨着,三天两头就有人来刺杀他,吵得很,不光影响她睡觉不说,还经常有刺客走错院子。
李典身边的白子骞身手不错,通常来的刺客他半炷香就能解决,但有一天的刺客与往常不同。
那刺客先是进错了院子,直接贺吉的床上来了一刀,还好她身手好,不然就身首异处了。待发现找错了人,那刺客便翻墙去了旁边的院子,贺吉听着那边叮叮当当的刀剑声,心里默默数着时间,想着半炷香后就能踏实睡觉了。
奈何那个刺客太过厉害,两柱香的时间都过去了,还没结束,还让白子骞和李典都负了伤。
贺吉当时一是想睡觉,二是刚刚差点被误杀有点生气,再者就是她不想住在凶宅隔壁,所以就过去帮他二人解决了刺客。
对李典来说确实算救命之恩。
后来贺吉每次回想起来都十分后悔,当时年幼,太过善良。
现在想想当初就不应该帮他,就该让刺客杀了这个祸害,省的惹出这么多事端。
“举手之劳,若当年遭遇险情的是我,殿下也会这么做的。”
李典静默了半刻,没有继续方才的话题,反而将贺吉仔细打量了一下“你是不是瘦了。”
莫名其妙的关心打了贺吉一个措手不及,这个李典还真是没有分寸感。
“可能是长高了”贺吉玩笑道。
李典笑容更甚,识趣的点了点头“那更要多吃一点,注意身体。”
“多谢殿下关心,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贺吉没再给李典说话的机会,场面话她就只能陪这么多,没有时间和他耗着,她还想去找赵连笙呢。
白子骞撩开帘子坐在李典侧面的位子上,看李典还在注视远处离去的背影。
“贺小将军还真是……心如磐石。”
白子骞调侃一句,看李典微微蹙起的眉,又怕惹恼了他主子,连忙找补道“不过水滴石穿,只要殿下诚心以待,贺小将军早晚会知道殿下的好。”
李典的指尖轻轻敲打着窗沿“只怕时间太短,那个赵连笙也不是好对付的。”
他放下帘子,面色黯然,仿佛在心里酝酿着一场风暴“宫里那位也该派上用场了。”
贺吉在酒楼点了几个好菜,奔着太师府就去了。
赵连笙刚沐浴完,只着一身中衣,倚在榻上看书。
贺吉推开门,入眼的就是一幅卧榻的美人图。
赵连笙吓了一跳,连忙胡乱抓了一件外袍披在身上,贺吉也急忙转过身去,但刚才的画面实在太养眼,在脑子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待两人面红耳赤的转过身来,看见彼此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来……来了。”赵连笙捋了捋头发,将乌黑的发丝别在耳后,腰间的发梢还滴着水,沾湿了外袍。
“嗯。”贺吉晃了晃手中的东西“给你带了好吃的。”
二人拉开椅子坐下,赵连笙将食盒里面的菜肴一一摆放出来,全程二人没有一点声音,保持着尴尬的静默。
贺吉摆上酒杯,正要给赵连笙斟酒,赵连笙突然抓住她的手,眼神闪烁,喉结微微滚动,轻咳一声“这酒还是别喝了。”
“嗯?……啊,好。”
贺吉也轻咳一声,收回了手,捋了捋鬓边的头发。
“吃,吃菜,这个鹅掌好吃,很入味。”
“好,好。”
贺吉给赵连笙夹了一块,奈何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尴尬,有些手抖,鹅掌直接掉在了桌上。
赵连笙急忙想要夹起,却不知为何也在手抖,二人忙活半天鹅掌纹丝不动,反而是筷子乒乓打架。
贺吉终是绷不住了,臊得满脸通红,趴在桌子上哈哈大笑。
赵连笙也伏在桌上,笑得浑身直颤。
那鹅掌最后还是被贺吉用筷子插着塞到了赵连笙嘴里。
俩人一边吃一边聊着宫里的事,太子最近又收了两个美人,一个十三,一个十四。太子妃刚刚丧子,又独守空房,每日以泪洗面。
二人不免一阵唏嘘。
贺吉一手撑着下巴,咬着筷子,挑眉看向赵连笙“成亲之后你会纳妾吗?”
“当然不会”赵连笙瞪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不明白贺吉为何会问他这种问题“赵家自我爷爷开始就不再允许纳妾,况且你我感情如此深厚,我怎么会纳妾,那岂不是背叛你我二十年的情谊。”
“那可说不准”贺吉努努嘴“你还记得张大人家那个公子?当日娶亲时那是山盟海誓啊,说什么此生一生一世一双人,绝不纳妾,若有违背,不得好死。”
啪的一声,贺吉把筷子拍在桌子上“结果呢,现在成婚还不到三年,庶长子都有了,而且还活的好好的。”
赵连笙给贺吉擦了擦筷子,挑了一块肥瘦适中的羊肉在她碗里“他是他我是我,我们二人天差地别。”
“你要是敢纳妾,我就去找别人。”贺吉将羊肉塞到嘴里,咬牙切齿道。
“你要是找别人,我就和你和离,上山做和尚去!”
“嗯?”听到做和尚,贺吉连忙转过头看着赵连笙。
他有些生气,脸色潮红,头发半干半湿的披在脑后,眼睛萦绕着委屈的雾气。
“那还是算了,你剃光头没现在好看。我就是这么说一下而已,万一你将来负了我……”
“你就打死我,反正我也打不过你。”赵连笙噘着嘴,用筷子翻着碗里的菜。
贺吉看着赵连笙生闷气的表情,不禁捂脸偷笑,她有时候还挺喜欢看他这幅模样的。
自己惹的,就要自己哄好,贺吉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她眉头紧锁,目光严肃的看着赵连笙“你过来,我和你说件事。”
看她突然严肃的表情,赵连笙以为她生气了,不敢耽搁,急忙把身子倾了过去。
“再过来一点”贺吉压低头,命令道。
赵连笙身子更倾斜,头贴得更近。
“啵!”
贺吉在赵连笙脸上亲了一下。
赵连笙瞪大眼睛愣在那里,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这一亲,气也消了,愁也散了,和尚也还俗了。
“吃饭吧,多吃一点。”贺吉灿烂的笑着,不停地给赵连笙碗里夹着菜。
“哎!”赵连笙咧着快翘到耳根的嘴角,眼睛亮晶晶的往嘴里塞着贺吉夹的菜“真好吃。”
“是吗?哪个最好吃?”
“你夹的都是最好吃的。”
赵连笙满足的看着贺吉,人要有大智慧,赌气是没有用的,顺坡就下的才是好驴……啊不,好未婚夫。
直到深夜贺吉才不情不愿的回了家,他五哥正蹲在她房间门口,看着晚归的妹妹,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干嘛去了?”贺忠信摆出一副家长的架子。
“见赵连笙去了。”
“大晚上见赵连笙干嘛?”
“吃饭。”
“只吃饭?”贺忠信瞪着眼睛,一副追问到底要是撒谎就严刑拷打的架势。
“不然呢?”贺吉摊摊手。
“不然?……不然……我”贺忠信被问住了,飞快的眨着眼睛,突然脑子灵光一闪,又有理有据起来“你只关心他,陪他吃饭,你都不关心你五哥我吃没吃。”
贺吉看他强词夺理的样子,眯着眼挤出一个笑。
“你吃了吗五哥?”
“吃了。”
贺吉“……”
贺吉推开门口门神似的贺忠信,往里走去。
“你也不问问吃的什么?就不关心我吃的好不好吗?”
贺吉心里翻了翻白眼,这是将军府,又不是天牢,伙食还能差了不成。
“好,我问,五哥你晚上吃了什么呀。”
“想知道?”
“嗯~,想知道。”
“我不告诉你。”
说完贺忠信便一溜烟的跑回自己房间。
贺吉反应过来后已经满了一拍,追到门口时贺忠信已经锁上了门,贺吉气得狠狠地踹了那门一脚。
“幼不幼稚啊你,明天我就告诉娘,不让你吃饭。”
贺吉早上起得早,天刚泛起鱼肚白,庭院中的树叶上还挂着露水。贺吉靠在树下的一圈草地上,看着东方的红日慢吞吞的爬出来,听着早起鸟儿的蹄鸣,享受着清晨的静谧。
待到太阳整个露出头,天光大量,外衫已经被露水打湿,还带着清晨的凉意。
贺吉脱下外衫,不想吵醒其他人,脚步轻慢的往回走。走到贺忠信的房门口,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房门,闪现在窗前,把湿冷的外衫塞到酣睡的贺忠信的衣服里。
一声杀猪般的嚎叫响起。
“死老六,你给我等着!”
贺吉蹦跳着跑出房门,看着院子里听见惊呼声跑过来的丫鬟,轻描淡写道“没事,他做噩梦了。”
丫鬟知道他们兄妹三天一吵五天一闹,看这架势也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不用去管他们,院子里每天吵吵闹闹的还热闹些。
“小姐,昨天城东的绣娘把你要的鞋送回来了,昨晚小姐回来就睡下了,也没来得及交给你。”
丫鬟红缨把怀里抱着的蓝缎金丝祥云绣样的锦靴递到贺吉面前。
“这么快?”贺吉欣喜,摸了摸上面祥云的样式“还真别说,这绣娘的手艺真不错,记住了,下次还送到那去。”
“把这双鞋包好,让金宝送到太师府去。”
贺吉刚回京的时候得了一块好料子,就让人按照赵连笙的尺码做了一双鞋,想在成亲之前送给他,就叫城东铺子的绣娘轮班赶制,没想到她们如此高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