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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把冷宫那位围起来看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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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刺痛从手臂传来,裴憬何忍着痛将秦凌放与一旁,将秦凌环抱住,躲避着箭的袭击。
渐渐安静下来,地上七零八落的箭,像是经历了场恶战,秦凌听着身旁的箭声以及躲避声,惊醒片刻,她靠在裴憬何怀里,撑着一口气说:“我们还能出去吗?”
察觉到秦凌的悲观,他抱紧秦凌,目光落在那灰白的脸上,肯定道:“别怕,我们都会出去的,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醒来就安全了。”
那道低沉的声音从未如此悦耳,仿佛穿越重重阻碍,就像突破乌云般,如春雨滋润心田。
秦凌眼睛睁开一条小缝,看见面前沉稳的眼神,以及那清隽的面容,多种情绪涌上心头,最后只艰难地说了一句话,“相爷你……为何来救我?”
秦凌震惊之余还有感动,这话刚说完,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
裴憬何苦笑,他筹谋一生,算计过许多人,可秦凌的出现却使他自乱阵脚,也许是幼时的惊鸿一面,或许又是后来她的坚韧,他想秦凌陪在身边,或者换句话,他不想离开秦凌。
裴憬何将秦凌额前的乱发捋至耳后,动作小心翼翼,好似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像是怕惊扰了她,用极小的声音道:“我如何待你,你如今还不明白吗?”
秦凌紧紧抓住他,像是怕他突然消失,依偎在他怀里,所以裴憬何是真心的?秦凌有些许茫然,那他待姜云畔又是如何?
周围已无危险,裴憬何警惕扫了下出口,利落抱起秦凌向外走去。
安静的夜晚,一个人影极快从府前闪过,身后已落上了锁。
裴憬何带着秦凌出来,只见房门紧闭,窗口也紧紧合上,他暗道不妙,眼里泛上冷意,将秦凌安置好,去开门窗,果然都上了锁!
正欲踹门而出,一片烟雾自门缝里传进来,而后闻到了烧焦的气味,瞬间烟雾弥漫,势不可挡。
“咳咳……咳咳”
秦凌被烟雾熏得咳嗽不已,睁开了双眼,却见到了漫天的火光正向他们蔓延过来,她惊呼一声,踉跄地站起来,向门口的裴憬何奔去。
裴憬何听到秦凌的动静,转身接住她,按捺住心头的怒火,但声音也冷了些,道:“明延年果真费尽了心思,他以为我死了就能得偿所愿?”
眼下房梁接近坍塌,不断发出木头撞击的声音,火星四溅,秦凌身上已被烧得热烘烘,仿佛要被点燃了般,大门已被火堵住,根本出不去!
裴憬何拥住秦凌,“咔吱咔吱”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再待下去便要葬身火海了,裴憬何沉声道:“我们先出去!”
裴憬何半搂着她出去,刚迈出一只脚,一截圆木“嘭”地掉落下来,裴憬何眼疾手快拉住秦凌,来不及跑开,只能用身体挡住。
他发出一声闷哼,拉着秦凌穿越火海。
秦凌被好好地护在怀里,她紧紧攥住身旁人的手,刚刚发生的一切她都察觉到了,裴憬何应该受伤了,想看他现在如何,但被紧紧禁锢着出了这府邸。
出来之后,秦凌轻微挣扎出裴憬何的怀抱,一张素净的小脸早已被染黑,手指也通红,只顾抓着裴憬何,着急问道:“你没事吧?”
话还没出口,抓着裴憬何胳膊的手便被濡湿,秦凌的心咯噔一下,收回手一看,猩红一片,比眼前的大火还要晃眼。
她呼吸一滞,立马抬头注视着裴憬何,哽咽出声:“裴憬何,你……你受伤了!”
是刚刚的暗箭!
裴憬何受伤竟还护着她,她心中酸涩无比,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落下来,一个劲问裴憬何有没有事。
裴憬何脸上也已染上了灰痕,他用指腹擦着秦凌脸上的眼泪,不料那脸越擦越脏,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是脏的。
他轻笑,那笑却显得苍凉,收回了手,安慰她:“没事,死不了,前面东边有一处寺庙,我们过去休息下。”
秦凌越发难受,拉住他的手不动,他说得如此轻松,受了伤便是这样一直扛着,不表露出来自己的苦痛,别人怎么知道?
秦凌又担心他的伤,不能一直耗着,现下漆黑一片,根本看不清前方的路,两人便朝着东边走去。
夜风打在脸上,适才火中闷热的感觉散了个干净,只是吸进了不少烟,秦凌一直忍不住咳嗽。
走到废庙处,这儿荒废许久,头上的牌匾松松垮垮,斜挂在上头,已经蒙了尘。
里面更是脏乱不已,两人找了个角落坐下,秦凌迫不及待地拉过了裴憬何的手臂,落眼处血红一片,衣服被刺开一个大口,血肉翻开,触目惊心。
秦凌心疼不已,鼻子一酸,忍着不让眼眶里的泪水坠下,默不作声撕下自己的一块衣角。
裴憬何看她强忍着泪水,觉得受这伤也值了,从来没有人为他哭泣,人们惧怕他、唾弃他,视他为洪水猛兽。可秦凌为他落了泪,并不是为了他的权势。
现在的他是开心的,比起先帝逝去、权利在手时的滋味更好受。
秦凌掀开他的衣袖,现在顾忌不了那么多,白皙的手臂上横穿着一道狰狞的伤口,还在向外淌着血,秦凌吸了吸鼻子,将那块衣角缠上去,动作轻缓。
他已经帮自己挡了两次箭,秦凌记忆犹新,这次是她亲自包扎伤口,这滋味自然是更不好受。
伤口包扎好,秦凌将衣袖放下来,心情却沉重得很,一双泪眼看着裴憬何,轻声说:“以后受伤不必扛着,我虽做不了什么,至少能说几句话陪着你。”
裴憬何看看包扎好的手臂,抬手擦去秦凌的眼泪,轻声说:“好啊,说到做到,受伤了便来找你疗伤,你可不能拒绝。”
秦凌眼睛含着潋滟波光,带着嗔意开口:“不行,以后不能受伤。”
裴憬何轻笑,抓住她的手,“好,以后尽量不受伤。”
蛙声一片,萤火虫也飞了出来,越发显得夜晚幽静。
皇宫内,姜云畔正坐在梳妆镜前,轻荷边帮姜云畔拆着头上的簪子边讲述燕州的事情,同时观察着姜云畔的神色,裴相在燕州出事,还是为了那个女人,这可是大事。
姜云畔听完后果然大怒,顾忌着头发才忍住没动,只是语气不太好,眼里喷着怒火,“你说秦凌被掳去了燕州?裴憬何是为了她才去燕州?”
姜云畔胸口剧烈起伏,原来如此!先前与他说起江南一事毫不在意,后来又默不作声去了燕州,如此急切行事,怎会是他的风格,原来是为了秦凌!
姜云畔气急,将桌上的珠钗首饰扔在了地上,珠翠相撞的声音格外刺耳。
轻荷松开手轻轻退至一旁,接连几次抬头看姜云畔,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公主,这次裴相可受了重伤。”
这话听得姜云畔更是激动,他不顾自己身体也要保护秦凌,真是不懂秦凌哪儿好?
轻荷知道公主正伤心,可燕州事关明延年,与朝堂有关,就算被公主降罪也要再多嘴一句:“公主,此事是明延年在作乱,他想干什么?”
姜云畔眸光一顿,看向轻荷,她说得对,明延年故意制造江南一事,又绑了秦凌将裴憬何引开,背后一定有着更大的阴谋。
顾舜清走了,裴憬何也去了燕州,接下来是要干什么?是上京城!上京城岌岌可危,明延年是想造反攻城!
一阵寒意漫上心头,明延年竟还想着造反,当年六殿下惨败并得了失心疯,他们败得彻底,如今江南也只是派走了几千人马,凭他们的兵力,篡位?简直是妄想!
姜云畔冷笑,振声道:“轻荷,带着侍卫将陛下保护好,还有,把冷宫那位围起来看好,不得有失!”
轻荷看公主运筹帷幄的模样,也跟着振奋起来,大声应道:“是”。
姜云畔走到窗边,外头掌着灯,将青石道路映得亮堂堂,树影婆娑,摇晃着发出沙沙的声音。
这样的场景和和小时候那么像,只是没了母妃的陪伴,没了那些皇子公主们的嘲讽。
却显得那般冷清……
姜云畔不明白,权势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眼下的她并不快乐。
当年她眼瞧着裴憬何得到先帝的宠爱,日日出入皇宫,也认出了裴憬何是救过自己的少年。
他在姜云畔心中是不一样的,姜云畔故意接近他,知道裴憬何想要权势,姜云畔亦是。他们便开始了合作。
姜云畔帮助弟弟得到了帝位,这离不开裴憬何的筹划,可后来姜云畔才明白她想要的是裴憬何,她想和裴憬何在一起。
裴憬何多么冷血,与她断的干干净净,姜云畔搬离了皇宫,几年后才回来,她算是逃不掉了,她想以后若有一天死去,也是在皇宫,皇宫就是她的坟墓。
姜云畔苍凉一笑,这也是她应得的报应,先帝的死与她脱不了干系,她与裴憬何一同送走了先帝,可先帝作恶多端,没有裴憬何还有别人,姜云畔不后悔。
要说后悔的便是她生在了皇宫,她的身份就是一个错,生在姜氏是一个错。
姜云畔站在窗前良久,凝眸注视着窗外,如果裴憬何真与秦凌在一处了,她该怎么办?多年来的坚持就是一个笑话,她宁愿永伴青灯,可她真能甘心?
大概是不会的……
天光渐亮,鸟鸣声不绝,一道刺目的光射入破庙,暖烘烘的。
阳光打在秦凌身上,她微睁了睁眼,便看到了裴憬何的俊脸,他们昨晚相依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