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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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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牢房,外面阳光变得刺眼,照的燕棠西有些不适,她下意识的闭眼,用手遮挡却与一温热的手背相碰。
燕棠西眼睫轻颤的睁开双眸,萧谦从一旁替她撑起一柄素伞,风雪和刺眼光线一同被遮住。
燕棠西放下手,没有说话,两人就这样并肩与伞下。
一直到马车前,燕棠西站在脚凳上,回身看着身后的萧谦。
“东西呈上去吧,”燕棠西语气一顿,继续道:“晚上见。”
萧谦颔首,看着燕棠西应道:“好。”
燕棠西转身上了马车,车帘缓缓落下,隔开了两人的视线。
在马车离去后,萧谦依然久久伫立在原地,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手中的伞上落了一层薄雪。
马车缓缓启动,车内的燕棠西靠在软垫上,回想起刚才燕棠宁在狱中所说。
倘若燕棠宁说的全部都是真的,照这个情况下去,她和萧谦就没有安生日子了。
燕棠西揉了揉额角,心道算了,晚上再研究讨论吧,今天她实在太累了。
马车在颠簸的道路上前行,燕棠西在摇晃中渐渐有了些困意,迷糊间进入了浅眠,她的头歪向一侧,几缕发丝垂落在脸颊,随着车身的晃动而轻轻摇晃。
直到那熟悉且清脆的声音,隔着车窗传进车内,燕棠西才缓缓转醒,她眼神中带着一丝惺忪,随后逐渐恢复清明。
掀开车帘,冷风扑面而来,燕棠西在素香的搀扶下,稳稳地迈出马车,她刚想抬脚上小轿回自己院里的时候,燕谭山身边的小厮便匆匆跑来。
那小厮恭恭敬敬,头垂得极低,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说道:“大小姐,老爷喊您去趟正院。”
“父亲可说是因为什么事了吗?”
小厮摇头,燕棠西没在继续问,她整了整衣衫,上了小轿让人转道去了正院。
踏入正院,燕谭山正负手站在厅中,见燕棠西前来,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进了正厅,燕棠西依照着家中的礼数,姿态优雅、动作娴熟地行过礼后,才与燕谭山一同坐到正位上。
燕谭山挥了挥手,七八位丫鬟手上捧着东西鱼贯而入,将各类精致的箱笼整齐地放置在厅中。
燕谭山看着燕棠西,缓缓开口道:“大姐儿,你与萧谦的婚事将近。此次唤你前来,是为了让你看看为父为你精心筹备的嫁妆。这些物件,一半是你母亲从娘家带回来的嫁妆,爹爹一直替你管辖着。”
“而另一半就是爹爹给你添置的。
”燕谭山他踱步到一只箱笼前,轻轻打开,里面是一整套的赤金红宝头面,工艺精湛,“这赤金红宝头面,是特地请了京城最有名的金匠打造,样式新颖又不失大气,定会让你在成婚之日光彩照人。”
说着,他又亲自打开一个箱笼,里面满是璀璨夺目的珠宝首饰,在厅中烛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这串南海珍珠项链,颗颗圆润饱满,配你正合适。还有这对羊脂玉镯,质地温润,世间罕有。”
看着燕谭山起了准备给她全部介绍一遍的兴头,燕棠西忙下了座,制止了燕谭山继续说下去的冲动。
“燕棠西扯着燕谭山衣袖,笑意盈盈道:“父亲,您的心意女儿已明了。”
燕谭山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你是我燕谭山的女儿,自然要风风光光地出嫁。”
和燕谭山交谈了好一会儿后燕棠西才离了正院,只是在回去的路上,燕棠西遇见了她那位名义上的继母。
徐氏正站在花园小径旁,身后跟着几个丫鬟。
她虽一身华衣锦缎,只是眼神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走神。
燕棠西福了福身,“见过母亲。”
徐氏有些木讷,见燕棠西走来,她好一会儿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棠西啊,你这是从老爷那儿回来?”
燕棠西轻声应道:“是,父亲唤我去看了为我筹备的嫁妆。”
徐氏眼神闪烁,微微点头:“是了是了,你与摄政王的婚事马虎不得。”话语间,却难掩那一丝心不在焉。
燕棠西心中明白,徐氏这般模样,是因燕棠宁之事忧心忡忡。
“母亲,您若是有烦心事,不妨与女儿说说,或许能宽宽心。”
徐氏微微一怔,随即苦笑着摇头:“宁丫头如今被关在狱中,也不知吃了多少苦,这才刚成婚就闹出这般大的祸事。”说着,眼眶微微泛红。
燕棠西轻叹口气,对着徐氏试探的透露消息:“母亲莫要太过忧虑,无辜之人决计是不会蒙冤的。”
徐氏抬眼看向燕棠西,瞬间明白过来,望向燕棠西的眼睛都带有惊异,嘴唇微微颤抖,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燕棠西看着徐氏笑了笑,之后什么都没再说,屈身便告辞回院。
待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时,燕棠西遣散了所有人,坐在室内静候萧谦。
室内暖炉生得正旺,萧谦踏入房间时,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待他坐下后,燕棠西开口问道:“如何。”
“那群老东西死活不肯松开攀咬的梁家,废了好一番功夫。”萧谦捏了捏山根,皱着眉说道。
燕棠西挽袖斟茶,“既然梁家的事情解决了,那该解决关乎咱俩的事情了。”
话罢,燕棠把杯盏推向萧谦,“在狱中,燕棠宁把能说的都说了,但我不知其中渊源,也不能分辨其中真假,所以只能靠你了。”
萧谦抬眼看着她目光中带着些许沉思与凝重,他轻轻握住那杯盏,缓声说道:“那你且先说,我需些时日去查证。”
“好,第一件事情,燕棠宁说你在半年之后的皇家围猎中不知所踪,然后下一次再听到你的消息时候,就是你在苍京十二郡干了件大事,但具体你做了什么,燕棠宁不清楚,只知道因着那件事情你和当今圣上离了心。”
燕棠西边说,边仔细地观察着萧谦的表情。
萧谦的神色变得晦暗不明,犹如乌云遮住了阳光,让人难以捉摸。
燕棠西一手搭在膝上,一手托腮,那模样似在思索又似是在等待,“看你的样子,应该清楚你干了什么事情。”
“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了。”萧谦放下杯盏,那杯盏与桌面轻轻触碰,发出一声细微的声响,似是打破了某种寂静。
他接着道:“甚至那件事情还同现在梁家闹出的事情有点关系。”
只一瞬间燕棠西就明白过来是什么事情,她朱唇轻启,吐出几个字:“中饱私囊,贪污受贿。”
萧谦默默点头,没有言语。
燕棠西垂了眼眸,那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落下一片阴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原本想着是在皇家围猎的时候给捅出来,却没想到有人按耐不住对你出了手,欲杀你。”燕棠西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难办啊。
燕棠西挪下托腮的手,那只手无处安放般,下意识地在桌上画圈,一圈又一圈,仿佛想要在这桌面之上画出一条解开谜题的路径。
燕棠西停了画圈的动作,指尖敲在桌上发出“哒哒”声响:“你要是提早点说,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呢。”
“可以一试。”
“行,那我就开始说第二件事,你要做好准备,”
燕棠西坐直了身子,目光变得越发凝重,她看了萧谦一眼,道:“据燕棠宁所说,你和皇帝离心之后,不知道具体时间,景王突然造反了,然后皇帝被刺杀,幽都大乱,而你又一次的被追杀然后不知所踪。”
“后来,林文宣应该在我的帮助下,靠着你的兵符调军平了内乱,成功斩杀了叛贼,等到后面皇帝开始清算时,幽都一半世家都斩首了。”
“而首当其冲的就是安远伯府。”
萧谦眉头紧锁,他沉默良久后开口:“景王谋反不是不可能,皇帝年幼,根基未稳,人心浮动,各方势力不满皇帝,能继位的亲王只有两位,能押宝的也只有这两位,但现在既已知最后是谁谋反,我也就有时间准备了。”
“不过,我最大的疑问就是为什么会是林文宣拿着我的兵符调派人手,这不像你的风格。”
燕棠西也在想这件事情,按照她的性格这种能带个她巨大利益的事情,她根本不会让给旁人,而且燕棠西能拿到萧谦的兵符,就说明她当时已经和萧谦相认,且交情不菲。
除非这件事情比不上另一件事情,为了另一件事,燕棠西可以毫不犹豫的将这件事给抛弃。
但很可惜,她现在无法搞清楚这件事,只能暂时将这件事情按下。
燕棠西无法回答萧谦这个问题,只能摇了摇头,随后燕棠西像似想起什么,抬头看向萧谦,问道:“你的聘礼准备的如何了。”
话题一下子跳转的有些突兀,萧谦有一瞬间的卡壳,“婚事所有事宜全由母妃操持。”
燕棠西轻笑出声:“你到是当了甩手掌柜,我也不跟你兜圈子,毕竟这是人生大事,是我两辈子唯一一次,我就一句话,我燕明昭的婚礼绝对不能简陋让人看笑话。”
“我要就要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