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镜中》白蓝一

11、老巫婆

　　因为多了一队人的缘故，屋子空间本来就有限，这下大家连站都站不下了，七个小矮人脸不是一般的木。

　　楼上的空间只能容下小矮人，一楼虽然相对比较大一些，但就这么放置着客人们也不合适，为首的小矮人眉头紧皱。

　　“长老。”旁边那位戳了戳他，“要不...？”

　　他们的声音很小，加上躲在角落的缘故，基本上没人听得见他们的动静。

　　长老闻言厉声呵斥：“这怎么行？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里...”

　　“但现在有什么办法呢？难不成让他们在外面到处跑吗？”旁边那位有些不服气，反驳了几句。

　　长老低头思忖了很久，才从角落里走出来，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实在不好意思，这里的空间太小了。”

　　“我们商量了一下，在地下室还有几套客房，只是有点潮湿，大家稍微将就一下。”说着，他就命令其他小矮人打开木门，那扇木门正好隐在连接着楼梯的墙壁里，以至于大家刚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

　　众人三三两两地往下走，唐诗这一队则跟在后面。

　　另一支队伍一共有5个人，其中两个应该是一对小情侣，相互依偎着走在中间，带头的是一个看上去和唐诗他们差不多大的男生，他的胆子很大，自告奋勇说自己来带路。

　　跟在小情侣后面的两位，其中一个脾气暴躁，从刚进来到现在一直骂骂咧咧个不停，另一位则一言不发，脸色惨白，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本来就生着病。

　　“操，什么破游戏，住这么个狗屁地方，一会这一会那的，还找什么白雪公主，老子看它就是瞎扯淡！”他重重往地上啐了一口。

　　“少说两句吧，难不成你还能出去？”带头的那位转头怼了他一句，刘海那一撮挑染的深蓝色特别亮眼。

　　男人无话可说，嘴硬地“切”了一句。

　　地下室灯光很足，看上去和普通的楼层没什么两样，里面是清一色的房门，虽然不多，但对于两队人来说是足够了。

　　房门弯弯曲曲围成一个扇形，中间一块空地勉强可以称作客厅。

　　大家站在中间围成一圈，商量着分配房间的事情，唐诗率先举手说：“我不进去，我就呆在外面吧。”

　　他一想到上一个梦境，大清早一开门不是队友不见了，就是队友不见了，现在游戏中的房间简直就是他的阴影。

　　沈念和沈书也点点头，他俩是第一个被抓走的，此生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带头的挑染蓝想了想说：“那大家就都在外面吧，在一起也安全一些，万一房间里有些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其他人表示赞同，小情侣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下了，剩下的零零散散围成一圈。

　　“我叫初贺，我们本来的游戏内容是小红帽，和你们一样是童话故事，不知道为什么合并到一起了。”挑染蓝朝他们打了个招呼。

　　“我是唐诗，他们是两姐弟，叫沈念和沈书。”唐诗指了指角落的两位，“江祈，和...”

　　唐诗犹豫着要怎么称呼那位。

　　规则官？这么说他们会吓一跳吧？

　　“顾期。”顾期靠着墙闭着眼睛，隔壁不远处的江冰山和他如出一辙。

　　“你们上一个游戏也是古堡谜题吗？”唐诗问。

　　初贺摇了摇头：“不是，上一个是在村子里，一堆丧尸和变异的怪物，我们本来有七八个人，现在只剩下五个了。”

　　看来每组的梦境都不一样，可能只是主题恰好撞在了一起，两支队伍就合并了，不过人多了热闹，大家也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

　　唐诗把江祈之前在木屋里和他们说的时间买卖简单跟初贺那支队伍说了一下，对方闻言叹了叹气。

　　他们上一局只顾着逃命，还是卡着游戏结束的点才逃出来的，唐诗安慰了几句，说他们上一场也是浪费了不少时间。

　　游戏时间本来就是固定的，还得想办法赶着拿点剩余时间，用了这点时间可能导致完不成游戏，但万一以后有需要自己没有时间可能也会丧命，更要命的是这玩意儿平均分配，个人得到的实在少之又少。

　　梦境玩的就是变态和心跳。

　　小情侣靠在角落脸色凝重，暴躁男骂骂咧咧了一句，转过身去不再说话。

　　气氛就这么沉默到了早晨，一夜无眠。

　　***

　　大家上楼的时候，小矮人们已经不在屋子里了，初贺把房间上上下下都看了个遍，江祈则倚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客厅睡觉实在算不上一个好的选择，加上没睡好后头疼欲裂，整个人散发着“烦我者死”的气场。

　　顾期和他不相上下，两个人坐在一起那叫一个方圆十里寸草不生。

　　唐诗见初贺上蹿下跳完之后蹲在地上涂涂画画，觉得很有意思，探过头去问：“你在干啥？”

　　“算一算王后来送苹果的时间。”

　　“这玩意儿还能算？？”

　　“当然可以，我们一共有五天，根据白雪公主上的时间线可以推出每个游戏人物大概的时间和出场顺序。”

　　唐诗跟着江祈混了几天，突然听见如此严谨并具有逻辑性的发言愣了一下，感觉自己好像在跟着做数学题。

　　看看看看！这才叫做学霸！他转头看了沙发上那两位一眼。

　　他们算刺头。

　　“已知，王后会伪装成巫婆来到这里找白雪公主，又知，小矮人晚上回到家发现白雪公主被毒死，再知，最后王子路过这里救下了白雪公主。”初贺用手指在地面上涂涂画画出了一张思维导图。

　　“这他妈破游戏有什么逻辑？”旁白的暴躁男骂了一句，把凳子摔得框框响。

　　唐诗刚要开口说话，房间突然传来沉闷的敲门声。

　　“咚——咚——咚——”，大家愣了一会儿抬头四处张望，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咚——咚——咚——”，这声音又敲了一遍，初贺第一个反应过来，指了指对面的窗户。

　　窗户被拉下的木板遮住，只有边缘微微透着一点光。

　　“咚——咚——咚——”，持续到第三遍的时候，顾期终于忍不住了，皱着眉头率先大步过去，顶着一张死人脸拉开窗门。

　　窗外是一个老婆婆，带着童话书里特有的老巫婆的声调，笑起来声情并茂地说：“美丽的姑娘，你看这个苹果又大又甜，不如我把它送给...”

　　老巫婆把手上鲜红的苹果递过去，话还没说完，顾期冷着脸反手把苹果塞进了对方嘴里。

　　老巫婆：“......”

　　她看了看顾期，又看了看苹果，脑子转了好一会儿，脸色慢慢从木然转为震惊，最后表演了个与大地亲吻。

　　其他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连暴躁男都看呆了，愣了半天才吐出一句：“卧槽。”

　　——玩家顾期杀死游戏人物，接受处罚，代号12执行——

　　梦境播报了三遍，众人面前凭空出现了面镜子，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踏步出来，蓝色瞳孔扫了一圈，向顾期点点头，做了个手势请他进去。

　　“这他妈，算哪门子违规，她不吃难不成还我们吃了？”暴躁男一出口就是脏话。

　　没人反驳他，这话糙理不糙。

　　他见大家都没反驳，声音又放大了一倍，不知道是和规则官说还是梦境说：“要我说，这他妈的镜子就不该留着。”
　　说着，他往桌上顺了个大铁勺就往镜面抡去。

　　结果他刚冲到镜子面前，就感觉自己背后有股力量推了他一把，一下子摔进里面去。

　　镜面像水似的波动了一阵，又复归于平静。

　　——玩家付原自愿接受处罚，处罚人数2人，代号12执行——

　　这玩意儿还能自愿？？

　　顾期漫不经心地插兜走了进去，代号12跟在他的身后，随着镜子一起消失在众人眼中，留下两队人对着互相干瞪眼。

　　短短十分钟实在发生了太多戏剧性的转折。

　　虽然大家只是认识了几天的队友，而且暴躁男的嘴巴实在又碎又烦，但初贺还是有点担心起来：“他们不会…出什么事吧？”

　　唐诗拍拍他的肩：“没事儿，上一场祈哥也进去过，他说就是进去睡个觉而已。”

　　正说着，他余光就看到江祈站起身来，侧头朝窗外看了一眼。

　　老巫婆死相惨状，嘴里叼着个苹果，脸上写满了惊恐和不可思议。

　　他皱了皱眉，转过头去，突然被一个东西吸引住了视线。

　　那是一条别在腰上的吊坠，藏在细腻华贵的丝绸段子里，只露出一个小角。

　　他觉得这条吊坠实在眼熟得很，手撑着窗沿翻了出去。

　　***

　　顾期是第一次来到所谓的“禁闭室”，曾经作为规则官，他送过无数次玩家进入，有的玩家在里面被吓得屁滚尿流，有的关完哭哭啼啼跑出来，他偶尔就想，如果是自己在里面会看见什么。

　　应该也是只有梦境中心的一方天地，没什么可稀奇的。

　　代号21打开一间门，认证通过后先送了暴躁男，暴躁男嘴上骂着脏话，但心里发怂，口嫌体直地就进去了。

　　接着他打开隔壁那扇门，同样走了个流程，在顾期关上门的下一秒，他闭上蓝色的眼睛，原地消失了。

　　正所谓“梦境”，就意味着每个玩家进入的禁闭室都不一样，顾期脚步刚站定，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剧痛开始蔓延全身，让他不得不蹲下身子缓一缓。

　　地面是一片明亮的玻璃碎片，镜面反射出暗灰色的天空。

　　这里安静得出奇，只能听见狂风在远处呼啸着飞过，他低头看见自己的衣服下摆被血液浸染出诡异的红色，再接着滴到地面上钻到玻璃缝隙里。

　　疼痛是从胸口传来的，顾期试探性地摸了摸，手上沾染了大片鲜血。

　　很疼，但应该死不了。

　　他低垂着眼睑坐在地上，身后靠着的是一片高大的防护栏，疼痛让他不得不小口地呼吸。

　　他从来没见过这里，禁闭室能够让人们看见最难忘的东西，而梦境会则会提取里面的因素制造梦境，其实也就是“盗梦”。

　　那一道道生死关卡和附加题，就是这么来的。

　　脚步由远至近，玻璃应声而碎，顾期眯起眼睛，自己视野里出现一双鞋，他想抬头看看来者何人，但疼痛让他提不起一点力气。

　　对方似乎弯下了腰，修长冷白的手指触摸着他的脸，冰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