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泪念》娃、崽

12、第十二章 摇滚乐

　　不久之后，东至了。
　　在少君年幼的记忆里，冬日一直是难熬且厄长的。只因为在安远这个小城，冬日的严寒堪比夏季的炙热。在冬日里他就无法下楼与朋友嬉戏更无法以这样的理由来作为他去找作诚的借口。于是每一年的冬日都是在他的期盼和等待中所度过。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初二学生而已，和数以万计的初二学生没有不同，懂得的东西少之又少。也许唯一与别的只是他的性取向而已，因了作诚，使他无法再对异性有什么深刻的好奇之心，总是在男同学一同讨论班上那个那个女生胸部壮阔那个那个女孩子的样子漂亮时，他就会不自觉的想起作诚。
　　总是看不到他，却又一直想起他。
　　在那个唯唯诺诺的时代，手机并不是学生的必备品，那时还流行随身携带一部随身听，偷偷装几盘磁带在自己的书包里，隐蔽的在上课时享受属于自己的悲伤之情。少君时常自己坐很久的车去一个自己欣赏的音像店里去淘摇滚带，他听了无数盘盗版带子，英文不流利的他基本上看不懂也不明白这些乐队叫什么。但他格外留恋这种时而带着哭腔的音乐，似乎只要插上了耳机世界说不要就不要了，享受着震撼着骨头的呐喊声然后肆无忌惮的想念作诚。总是因为声音调的太大让同桌提醒。这样的寄托可以陪着他度过漫无止尽的冬日与黑夜。
　　他记得那时他买了Lacrimosa的很多盘，主唱的声音总是回荡在他年幼的梦里。偶尔也听许巍听beyond，但最多听的还是x-japan和Lacrimosa。这两个乐队的歌时常让他想起山上的清泉还有布满字的那面石壁。
　　可以说摇滚乐拯救了处于深渊中的他，让他的思念可以得以寄托，让他在喧嚣的世间停歇一下，之后内心又重归平静。
　　每早天还没亮的时刻他坐上被黑暗包融的公车，感受不到周围的学生只是在耳机里听着另一个世界发出的声音。下了车，看着身边同学说出的话变成一缕缕白雾消失在空气中，他裹着厚重的棉布大衣任凭雪落在他渐渐宽阔的肩膀上。
　　endless rain，翻译来应叫做无尽的雨。这是他那时最珍爱的一首歌。
　　从x-japan那时他开始明白过来，并不是所有的摇滚都要嘶吼着唱出来，也是从那时开始。
　　作诚仿佛变成了他口中呼吸出的白雾，消失了一般。
　　一直在回忆着。
　　而当很久之后的他终于懂得了Lacrimosa的含义。
　　以泪洗面，原来从年少起的微小细节就预指了以后的结局。
　　一日他在自己的房间里做作业听到客厅父母的聊天，从母亲的口中，少君听到作诚的唯一亲人，他最疼爱的奶奶，在前一阵死于心肌梗塞。在某一个下着雪的冬日清晨，她躺在床上如同往常在熟睡一样。作诚端着早饭走到床边叫她起来吃饭，没有应答，才发现她手脚冰凉早已没了呼吸，应该在前一夜就已经去了。他跪在床边看着安详的自己唯一亲人，跪到膝盖麻痹也不想动一下。
　　终于，终于自己的身边谁也没有剩下。
　　兜兜转转了这么久，原来幸福依旧是遥不可及。
　　少君正在翻书的动作就这样僵硬的停了下来，他听到父母故意压低的声音，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张开的手握紧，指甲都深陷在了肉里。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也再听不到任何声音。时光一幕幕的像哑剧般飞快的在头脑中穿梭起来，他趴在桌子上，让眼泪无声的低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被父母听见自己的异常。心里的难过无以复加。
　　作诚，作诚。
　　那晚他不间断听了整宿的歌，从U2到小红莓，从许巍到Lacrimosa,从beyond到涅槃，从枪花到黑豹。最后听到endless rain。
　　他把音量调到了最大，听一整夜的摇滚都没有回忆完有关作诚的一切。
　　只是心疼到无以复加。
　　我曾天真的认为自己真的懂得你，我觉得似乎只要我不离开你的身边，那么你脸上难过的表情就会再少那么一点点。如今我终于明了，原来我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一点点你的命运。我就算跑断了腿都不可能止住时间，哪怕让它轻轻暂停一秒，在所谓的宿命面前我所做的一切都太微不足道了，我又有什么资格可以大言不惭的对你谈论爱。

　　第二日的少君提早起来一些时候，向那条熟悉的路前进。苍穹上面还依稀可以看到星辰以及明亮月光，那光芒洒落在地上像是布满霜一样。他揣着一颗跳动不安的心去敲作诚的门，却没有人应答。
　　他真的消失了，如同黑夜里的猫一样。
　　脚步优雅的来到人间，毫无踪迹的走远。
　　作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