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每天都在苦恼》夜尔翼

43、第 43 章

　　瑟姆仿佛恨铁不成钢似地扫视一圈玩家，随后带着下属走远。

　　留下玩家们面面相觑，随后一股脑冲进了训练场，生怕晚一步就得排队。

　　练习场内的玩家们正努力奋斗，温涞却在城主府里远程监控玩家。

　　他靠坐在软椅上，视野范围内足有二十多个虚拟屏幕，播放着玩家们努力奋斗的过程。

　　巡逻队的教法非常有效率，一句废话没有，把玩家分成几个小队分别教学，魔法和实战交替进行。

　　刚接触魔法的玩家们毫无头绪，用一双双渴望好奇的眼睛紧紧凝视着教官，喷薄而出的求知欲几乎快要把整个训练场给淹没。

　　这些被任命为教官的巡逻队员都精心挑选过，实力绝佳。但众所周知，大多数强者的脾气都不算好。何况这群军人是各类特殊部队中的精英，陆、海、空、甚至通讯，谍报等等人才齐聚一堂，虽然彼此欣赏，却很难相互信服，胜负欲的日渐膨胀，让这群军人除了出任务以外，其他时候基本耐心欠奉，日常生活中更是摩擦不断，火药味渐浓。

　　就连这次的活动，也是教官们胜负比试的道具之一——比谁手下的学员更强！

　　虽然002精挑细选出来的玩家们都多少有些绝活，但他们中大部分人未接触过格斗，又或者缺乏对魔法的想象力，可想而知，进度并不算快。

　　可怜的玩家，身体在遭受折磨的同时，精神还被教官们PUA，虽然心里头叫苦连天，但因为个个都是行业翘楚，把自己的尊严看得比什么都重，所以竟然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只是埋头苦练。

　　这幅光景落在温涞眼里，就成了玩家们沉迷游戏的证据。

　　“这次活动策划得不错。”温涞满意点头，笑眯眯地看了会玩家训练，偶尔发现进步快的，就给对方脑袋上标个蓝色标记，檀刃和兔芒星赫然就在此列。

　　前者格斗技能非常熟练，腰间长刀如臂指使，看得出来有很深的武术功底，竟然能和教官打得有来有回；而后者已经磕磕绊绊地使用起了魔法，虽然不太稳定还时常烧着衣袖，但却是玩家中唯一一个成功让手心燃起火苗的。这天赋甚至比军部的那群精英士兵还要高。

　　“玩家热衷游戏很好，但要注意玩家的在线时间，一人一天最多允许十二小时在线。”温涞提醒。

　　002:“上线规则已经写进程序，无需嘱咐。”

　　温涞很有兴致地问：“你学会不耐烦了？”

　　“我不喜欢重复运行程序。”002回答，“一件事只需和我说一遍。”

　　温涞轻笑，什么也没说。

　　经过几个月相处，他现在已经愿意承认002是个拥有独立人格的生命了，但002的人格显而易见地不够完整，比如说：人类的大部分缺陷，他都没有。

　　不贪婪、不放肆、不固执、不情绪化、不因言语或外物而动摇。

　　同时他又有着人类绝不可能有的优点。

　　超精准、极高效和刻在程序里的谨慎细心，还有最重要的——绝不会举棋不定的判断力。

　　这让他和普通人类完全不同。

　　他是完美的'半成品'。

　　温涞将面前的虚拟屏幕关掉，垂眼思忖。

　　然而这样一个完美的智能生命，却无条件听从他的指挥，甚至将他当做计划主导……是为什么？温涞扪心自问没有这样大的人格魅力。最后得出结论——或许那位博士在制造002的时候，就已经在它的核心程序里写上了‘无条件听从人类指挥’这一定律。

　　温涞脑袋里想着，表情却半点没变过，“我接下来的行程是什么？”

　　“休息。”002回答，“你今日的工作到此结束。”

　　温涞放松地舒口气：“总算是提早下班一次……”他端着茶杯琢磨下午要做些什么：睡个久违的午觉？看一本正流行的小说？或者找002要个名额，混进玩家里玩玩‘游戏’？又或者……

　　温涞半阖着眼想了想：“下午采购部是不是和树海城有个交易？”

　　002：“没错。”

　　温涞：“我可以跟着他们去树海城逛逛，晚上还能吃口像样的饭。”

　　国家将游戏名额优先供应给各行各业的科学家和精锐军人，直接就导致了穆克兰德镇的生活质量极差。A国是出了名的务实，只有优先满足了生存、军事、办公等等需求后，才会开始考虑生活质量。到目前为止，整个镇子唯一可供放松的场所，就是为了那些本土难民所建造的酒馆。而且里面也没什么美食，唯一卖得动的，就是从树海城进口来的劣质啤酒，不知是用什么植物酿造的，又苦又涩，也没有麦香味。温涞试过自己下厨，但这片森林能找到的所有食材都很陌生，口感与味道都是温涞从未想象过的新奇，温涞无法做到调和食材，手边又只有盐，做出的菜既寡淡又难吃。

　　而这次去树海城交易，货物中就有大堆蔬菜与农作物的种子，用来改善城市生活质量。

　　换上那张属于药剂师莱恩的脸，温涞在镇外郊区与采购部汇合。

　　“温先生。”商务部部长郑闲已经习惯了温涞时不时换一张脸——只要他头上‘温涞’这个备注没变就好。他将采购清单递给温涞，“人已到齐，我们可以提前出发吗？”

　　“好的，麻烦你统筹了。”温涞客气地回答，带头先进入载货舱。

　　002提供的这艘运输舰体积大、速度慢、防御功能一般，攻击手段单一，唯一的优点是荷载量惊人，可以将一整个村子的难民一次载回来，再吞下好几百吨的货物。有这个优点，其他缺点就显得不那么致命了。

　　这次航行总时长约4小时，为了打发时间，温涞看了几眼官网论坛，发现满屏都是催促发放内测资格的帖子后，无聊地开始犯困。

　　“我睡一觉，到地方叫我。”

　　“好的，座椅将调整为睡眠模式。”

　　002话音刚落，温涞的靠背就慢慢向下躺倒，本就舒适的座椅变得像是往里面充进了棉花般柔软，靠枕也高度大小合适地垫高了颈椎——甚至还有小型机械人给温涞送了一床薄薄的毛毯。

　　其实在这样温度合适的地方，并不需要毛毯，显然002是为了照顾温涞的心理需求——盖着被子才会让人更有安全感和隐私感。

　　温涞闭上眼酝酿睡意，问了个从很久以前就想知道的问题。

　　“002，你现在同时处理着多少项事物？”

　　“新材料适应性实验、对比过往数据分析、科研部资料整合、未知金属元素提纯中、玩家疑惑解答、与GM实时沟通、芯片制造、机械检查等等……如果将和你聊天也计算在内，共计1436件事项同时进行中。”002报出一个天文数字。

　　温涞忍不住‘哇哦’了一声。

　　这是纯粹的感慨不带丝毫感情。

　　他装模作样地关心：“辛苦你了，注意身体，多喝热水。”

　　002：“？”

　　温涞：“这么多程序一起跑，你不会突然死机吧？”

　　“现阶段我的cpu占用率仅80%，始终留了20%的私人空间以便休息放松，请不必担心。”

　　“……你满意就好。”温涞简单地表达肯定，随后侧身裹紧了毛毯，闭上眼补眠，“晚安……不，午安。”

　　“奥布希狄安。”

　　温涞第一次在午睡时呼唤巨龙的名字。

　　但却依然成功进入了对方的梦。

　　黑龙难得没有懒洋洋趴着，而是慢吞吞地行走在森林中，一步至少能推倒两棵树，所过之处全是一片狼藉。

　　温涞的出现，终于让黑龙停下脚步，它身后是条看不到尽头的废墟长廊，它身前却站着个必须低头才能看清的渺小人类。

　　黑曜：“许久不见。”

　　温涞满面歉意：“抱歉，老师，最近有些忙。”

　　黑曜“嗯”了一声，问道，“梦里也忙？”

　　“……”温涞觉得一向绅士的黑龙，说话好像有点阴阳怪气。

　　他只能凑近了黑龙给它看自己的黑眼圈：“没有骗您，实在是累到没空做梦。”

　　黑曜盯着温涞的脸看了一会，叹息道：“人类的体质太差。”

　　“像我这样忙碌当然不好，但睡太多也会头痛。”温涞笑着说，“老师也别总睡觉，既然已经无聊到在梦中散步了，为什么不干脆醒过来呢？”

　　“这样的事当然只能在梦里做。”黑曜的回答出乎温涞意料，“我龙身庞大，留下的气息几年内不会消失，周遭生物一旦感知，便会因为恐惧而逃离。迁徙途中的伤亡且不提，就算侥幸找到新栖息地，它们还要和原住民殊死搏斗……所以，以原型散步，在梦里享受就够了。”

　　温涞闻言，沉默了一会才问道：“您这种……博爱的想法在龙族是个例吗？”

　　黑曜叹息，“很遗憾，是个例。”

　　温涞也挺遗憾的。

　　看来龙族从上到下也就只出了黑曜这么一头绅士龙。

　　巨龙干脆低下头，半趴着：“上来吧，带你散散步。”

　　黑曜也不是第一次让温涞骑在背上，他带着温涞行动时，会刻意将行动放缓。

　　可即便如此，骑在龙背上依然不算舒适。

　　龙的脊背坚硬冰冷，用体温也捂不热，虽然宽阔，但并不让温涞觉得踏实。

　　当然，爽还是爽——这可是龙啊。

　　温涞：“龙族会随意让人骑在背上？不会——嗯，大发雷霆？”

　　黑曜：“巨龙也有不会飞的异族朋友，偶尔载上一程也是常事。”

　　温涞深刻意识到西幻小说里的各种说法有多不靠谱。

　　温涞：“所以那些所谓的龙骑士？”

　　黑曜低笑：“人类总是热衷于给其他种族绑上缰绳，套上鞍。”他没继续说下去，显然觉得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