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新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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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出实验室，温涞一眼便看见在试验台前工作的大型机器：“它在研究什么？”
“我们现在所处的星球有与地球有着截然不同的生态环境，大部分材料都是陌生的，我正在针对几种常见材料进行极限试验。”
温涞点点头，没有多问。
他不是理科生，毕业后在社会摸爬滚打多年，高中的化学和物理早就还给了老师，问了也只有一头雾水。
他下意识推推鼻梁，却摸了个空，若无其事地放下手：“这颗星球适合人类居住？”
“它的重力与地球相似，星球面积比地球大约148倍，同时，空气中含有氧气，氮气，二氧化碳……等人类生存需要的所有气体，其中氧气浓度超出标准2.2倍，造成了这颗星球的部分植物与动物巨大化，同时空气中又包含数种人类从未发现过的全新物质，我暂时还无法检测出其性质，无法确认它是否会对人类的身体造成伤害，在调查清楚前，不建议您无保护踏出舱门。”
温涞：“谨遵圣命。”
002：“？”
温涞：“……只是个玩笑。”
002：“虽然我没听出笑点，但这不是重点——您可以通过监视摄像头或舰桥观赏这个星球的风景，”002给了他一张去往舰桥的路线图，“我在进入大气层前发射了2枚卫星，落地后向外派出了共48台生物机器人，根据陆续传输回来的情报统计，目前观测到的智慧种族包括但不限于精灵、矮人、巨人、兽人、龙族、侏儒。”
温涞深吸一口气，难掩错愕地重复：“精灵？巨人——龙？”
“这只是一种称呼，”002解释，“它们与人类幻想中的种族有部分相似，我套用这些称呼，是为了让您对它们有大概印象。”
温涞仔细琢磨这句话：“说清楚，他们是只有外表与幻想种相似，还是说——他们能够使用魔法，驱使动植物甚至自然元素？”
002：“都是。”
温涞沉默了会才问：“这颗星球存在人类种族吗？”
“有与人类看起来外表一样的种族，我姑且将称他们为类人族，”002给温涞投影了一个画面，视频里，一位金发碧眼的女性正骑着一匹模样古怪的高大角马赶路，她身上穿着略有些破旧的皮甲和利落的紧身长裤，背上背着金属长弓和箭筒，腰间挂着水袋与匕首，看起来是个非常普通的欧洲女性。
“当然，他们不仅和人类外表相似，他们的血液构成、基因图谱、骨骼密度、与内脏分布皆与人类有高相似度。除此之外，我尝试过捕捉他们的精神体，遗憾的是，这个星球的智慧种族脑部拥有天然屏障，无法进一步探查。”002将画面中那个3D影像转了个面，放大了画面中女性光洁的脑门，“其中还有会使用未知能力，也就是魔法的个体。”
温涞边听着002解说，边转身走向实验室出口，面上不显，心里却已经有了成算。
虽然人类才是外来者，可002却将本土的智慧生物取名为‘类人族’。这称呼用字面意思理解，就是类似人类的族群，可想而知，002是将人类放在了更高的位置上。
不愧是人类制造出的生命。温涞想。如出一辙的傲慢。
他不知怎么有点想笑，也微微勾起了嘴角：“你介绍……类人族时尤为详细，为什么？”
002从善如流地回答：“我们的基地建设还停留在在构思阶段，初步估计，发展至城市规模需要十五至二十年，这期间不适合与其他种族智慧生物产生冲突，伪装成类人族进行外交，可以获得更好的资源与同盟，对未来扩大版图，让人类扎根于这片大地有积极正面的影响。”
实验室大门打开，温涞站在消毒室内让消毒气体喷了一脸，心思还放在002的话上：“伪装同类的提议我赞同，这是融入这个星球最快捷的方法……不过，发展至城市规模需要十五至二十年？以你的能力应该不需要这么久……”
002回答：“跨越时空壁垒时，我的机体损毁达到百分之八十四，能源舱受创，剩余能源只够穿梭舰继续运行半年，在这半年期间，如果没有合适的能源补充，我将进入睡眠待机状态，依靠太阳能进行能量填充，大致需要七至八年恢复百分之十电量，才可以继续实施计划。”
消毒室的大门打开，温涞却不急着走了，他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自己新生的大脑隐隐犯疼：“待机八年？你——算了。”
自从002不再监控温涞后，就没办法迅速理解温涞未出口的想法了，而他又是个非常直接从不委婉的智能生命，因此非常耿直地问，“我很难从未尽之言中找到您的真意。能否允许我暂时打开对您的精神体监控？”
“不能。”温涞重新迈开脚步，“你沉睡了，我怎么办？或者说，我要做些什么？”
“我需要您在我待机时，帮我管理正在进行资料搜集的卫星与仿生机器人，以及，加入类人族，提前探索这片大陆的各个势力，挑选未来的同盟——”
“太鲁莽了。”温涞一口驳回，“在没掌握文字、语言、基本常识之前，想融入类人族是不可能的事情。”温涞顺着长长的走廊，来到电梯前等待。
002：“我已经让一部分机器人优先搜集这方面的资料，大约需要一星期时间破译类人族的语言，可以用灌输的方式刻进你的大脑。”
温涞觉得所谓的灌输，大概就是修真小说里所说的醍醐灌顶。是不需要什么代价就能获得知识的捷径。
“懂得语言只是准入门槛罢了，就算能够融入底层人民，没有背景我也无法接触各方势力，更不要提挑选同盟。”温涞走进电梯，“你太想当然了。”
温涞垂着眼思考了半晌，又问：“你睡眠期间如何保证不被本土的智慧生物察觉？一旦被察觉，你能抵御几次进攻和试探？”
002回答：“穿梭舰可进行环境模拟，在一定程度上呈现视觉透明，或者隐藏在地底深处。后者更加保险，我计算过被发现的概率，等于小于百分之零点一七。”
“你的概率计算是在资料不充足的情况下做的，谁知道魔法能做到什么地步？不确定性太大，无法纳入考虑。”温涞一口否定，“所以你绝不能陷入沉睡，能源不够就去找。只靠太阳能你要充电到什么时候？睡眠七年才充能百分之十，这种方法效率太低，你最优先考虑的应该是水力发电，风力发电，最好的当然是火力发电，烧煤烧炭哪怕是烧树，或者利用核能——核能在未来成为人类的常用能源了没？”
002迟疑着回答：“……是的。”
002很少有这么犹豫的时候。
因为他的系统运转速度太快，偶尔有困扰，也会被强大的运算能力给掩盖住，所以他回答温涞问题，响应温涞话语的速度，总是快得惊人，几乎不需要等待。
但这次他犹豫了。
破坏性发展不在联邦法律的许可范围内，尤其是火力发电和核能，在没有配套设施的情况下贸然使用，会给周围带来大量的污染。虽然002拥有紧急状态下的法律豁免权，但智能生命这个种族，在逻辑思维上会本能地避免触犯法律条文，在没有人为干涉的情况下，可持续发展的计划在智能生命的命令列表里永远优先级更高。
换句话说——002在触犯法律的边缘犹豫了。
最终他还是放下了只属于智能生命的逻辑。
“您说得对。”002慎重地回答：“应该以效率为优先事项。我会将火力发电提上日程，核能作为备选项，在配套设施建设完成前，不考虑其可能性。”
“事实上我正在试验的新型材料，有一些包含能量的物质，我正在尝试将他们转化成动能……进展不大。”002坦然地给温涞说自己的试验，“智能生命对这方面并不擅长，研究新鲜事物是人类的长项。”
温涞很有自知之明：“至少我不行。”
电梯打开，温涞继续顺着长廊往前走，冰冷的金属墙壁光滑坚硬，找不出丁点儿焊接痕迹，连固定的螺钉都不存在，好像这个巨大的铁疙瘩从出厂就是完整的，是有生命的。
“为什么不制造点人类？”温涞的手指在墙壁上划过，感受那光滑，冰冷又坚硬的触感，“像制造我一样，快速地制造出一个，或一群。”
“新生儿无法催熟。”002试图表现出苦恼的情绪，压低了嗓音，然而他表达情绪的方式一如既往地拙劣，毫无生动可言，“会造成基因崩溃。您现在使用的身体，博士花费三年才准备好，并非快速催熟的成果。”
“原来如此。”温涞在心里感慨博士对孩子过度保护，但脚步却没停下，继续之前的话题，“无法快速制造人类，那么至少五年……不，十年内，这个所谓的人类基地，就只会有我一个成年人？”
“我们可以制造生化人。”002翻阅了下法律条例，“虽然联邦法律明确规定了制造生化人将入狱700年，但我拥有法律豁免权。”002已经逐渐适应了触犯法律。
“生化人和普通人类有什么不同？”
“刚才说过，快速催熟和潜力透支会造成基因崩溃。虽然生化人的体力，耐力，速度，都比普通人类高出四到五倍，但他们的寿命只有三到五年，而且——”002说到这里，在温涞面前投影了一个图表，“其中百分之十会产生反人类倾向，剩余百分之九十具有一定程度的自残、抑郁、甚至精神分裂等疾病。”
“他们基本上活不到三年，当然，这和他们的工作内容也有一定的关系，作为消耗品，他们一般被派往战争最前线……统计显示，至今还未出现过拥有研究与创造天赋的生化人，”002问温涞，“你的建议是？是否启动生化人计划？”
“不启动。”温涞深吸一口气，“我的伦理道德不允许我践踏生命，何况……得不偿失。”
精神不稳定的生化人完全是定时炸弹，温涞觉得还是不碰为好。
……有什么办法可以迅速获得科学家和研究员？哪怕是一个成熟的国家，想培养这类的人才也至少要二十年，精尖人才更是四十年起步，这样的国之重宝，轻易不会对外展示，除非——嗯？
温涞发散思维，脑海里浮现了一个念头：“能不能……向地球寻求帮助？”温涞眼睛一亮，“你之前说留了一个通道，从这里通往地球。”
纵使002是个运算速度超群的智能生命，也卡壳了一瞬：“……地球？”
002很快就又恢复了思维速度：“通道不够稳定，只能传输一些资料与坐标，而且，我们已经错过了两个宇宙相交的时间点，想要将地球人带到这里，现阶段是不可能成功的行为。”
温涞加快脚步：“不需要人，只需要它们的精神体。”
002觉得这是挑战智能□□德底线：“这在联盟法律中属于人口贩卖，我捕捉您的精神体是因为您的身体已经去世，精神体即将消散——”此刻，002又找回了自己的法律意识。
“这是交易，和国家的交易。我们可以提供未来的各种技术，而他们提供精尖人才为我们服务——他们绝对不可能拒绝的了这种诱惑！当然……前提是国家愿意信任我们。”
002的系统快速运转，在无数条件与路线中试错再试错，寻找一个可行的方法：“……如果有国家愿意配合，我可以在地球制造多个基站。”002的计划书迅速出炉，“它可以大幅度拓宽通道，稳定链接，进行实时的思维数据传输——也可以使用生化人，生化人的制作成本比机器人更低，我可以把他们的思维放在生化人身体里，在地球进行远程控制，就不必担心生化人会出现精神问题。”
温涞加快脚步，单薄的身影穿梭在空无一人的金属通道内：“这么说来，不仅科研人员，安保、后勤、探索、战斗人员，我们都可以进行招募，完全可以解决人手不足，甚至不必担心人员伤亡——”
002接话：“但这条通道是以你的精神波动为模型建立的，所以，只有与你精神波动相似的思维数据才能通过空间壁垒，要想得到更多的人手，必须在地球进行大规模的精神检测，筛选。”
“这么说来……我们的目标不能只停留在和国家对接。”
温涞边说，边踏进了舰桥。
一瞬间天光大亮。
颇具特色的深红色参天古木被风吹的飒飒作响，它们繁密而安静地围绕着根本看不见山顶的巨峰，滚滚云海盘绕在半山腰，像是守卫宝藏的骑士，牢牢遮挡人们窥伺的目光；群山与林海对面，却是广阔无垠的草原，仿佛没有尽头般一直蔓延到天际的绿，间或有强风带来远方的野兽嘶鸣。温涞怔愣间忽然瞳孔骤缩，一个黑点由远及近，转瞬便来到温涞面前。
巨大的金色竖瞳毫无温度，漆黑的鳞片，狰狞的巨爪，龙翼轻轻一扇，风压几乎就要将周围的的参天大树吹平。
但也只是一瞬罢了。
这头黑色巨龙倏然略过了温涞头顶，速度竟快到温涞来不及回头，已然消失不见。
这片被黑色巨龙掠过的陌生天空，呈现出瑰丽清澈的青蓝色。除了耀眼到无法直视的两颗太阳，竟然还有几颗肉眼可见的瑰丽星球，色彩缤纷，错落有致地点缀这片天外宇宙。
温涞望着这完全迥异与地球的风景，脑海里的巨龙还没有远去，他舔舔略有些干涩的唇瓣，眼眸发亮。恐惧、好奇、兴奋、激动、对未知的狂热，对探索的热情……终于在此刻汇聚。
“只和国家对接远远不够。”他喃喃自语。
“我们必须做到，全民参与。”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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