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素圈

6、第 6 章

　　对于蒋辂年的话，陈余一听就知道他是在故意揶揄自己。

　　但说实话，这段时间以来，跟陈余一起喝过酒的人数都数不过来，喝醉了之后能将陈余一路背回去，并且整整齐齐地放在床上的人，蒋辂年还是第一个。之前那些人要是也能像他这么好，那么自己也就不用每天都躺在家门外睡觉了。陈余心想。

　　“算了。”

　　看在蒋辂年前一天将自己背回去了的面子上，陈余并没有跟他多计较些什么。没过多久，蒋辂年先前点好的那一大桌子菜就已经端上来了。陈余看了一眼，发现有了张妮妮跟路好的加入。桌上的菜色明显比昨天就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好了不少。

　　“可以吃了吗？”见大家都不动筷子，干坐了一分钟之后，张妮妮率先忍不住问。

　　她似乎知道陈余才是他们几个中真正的“老大”，所以话说完之后便不自觉地抬头看了陈余一眼，但陈余看上去却并没有要跟她搭话的意思。

　　见陈余不说话，蒋辂年怕张妮妮感到尴尬，赶忙抬手将自己手边的空杯子端起来举到了张妮妮那边。

　　“当然可以。”蒋辂年说。

　　“这顿可是陈余陈老板专门请大家吃的，放心，陈老板给的钱足够我们再吃一百顿的，所以这顿饭我们就只管敞开了吃，吃饱为止。”

　　说话的时候，蒋辂年空着的那只手故意在陈余后腰上轻拍了一下。陈余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但反应过来之后却还是顺着蒋辂年的意思勉强对着张妮妮跟路好挤出了一个淡淡的笑。

　　“他说得对，你们随便吃，我请客。”陈余说。

　　见陈余都说话了，大家伙儿终于放开了。张妮妮第一个拿起筷子，两眼放光般朝着自己面前那个配色花花绿绿的盘子伸了过去。至于陈余……用脚想都知道，他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就去摸酒瓶子。

　　啪的一声，陈余才刚伸出手。蒋辂年那只略微有些粗糙的大手便已经猝不及防地打在了他手背上。

　　“先吃饭再喝酒。”蒋辂年看都没看他一眼，低头边吃饭边说。

　　陈余眉头微皱，完全听不进去蒋辂年的话，一脸不服气地将手又一次朝着酒瓶伸了过去。但很快，蒋辂年就又将他打了回去。

　　“你干什么？”陈余忍无可忍，瞪着眼睛一脸愠色盯着蒋辂年问。

　　蒋辂年也不跟他啰唆，伸手从盘子里抓起一块烤得微微焦黄的饼就往陈余嘴里塞。“你都说了你是雇主了，那你要是因为没吃饭就喝酒，把自己喝出问题了，我找谁要钱去？”蒋辂年一本正经地说。

　　陈余气急，他心里非常清楚，这个蒋辂年根本就是在故意跟自己对着干。但奈何酒瓶子摆在蒋辂年那边，陈余又坐在最里面靠墙的位置。也就是说，陈余今天要想喝到酒，就必须要通过蒋辂年这道坎。

　　想到这儿，陈余不再反抗了，终于低头认命般吃起了蒋辂年强行塞给他的那块饼。但令他没想到的是，那块饼竟然出奇地好吃。焦黄的饼皮上洒满了细碎的香料，咸香中夹杂着些许淡淡的花果香味。可以说是非常符合陈余的口味。

　　见陈余吃得起劲，蒋辂年脸上露出了一个十分欣慰的表情，随后他便趁着路好跟张妮妮不注意，将那个装着饼的盘子悄悄地换到了陈余面前的空位上。

　　“多吃点儿。”蒋辂年轻声说。

　　陈余冲他点了点头，但等一盘饼见底的时候，他却还是对着蒋辂年露出了一个近乎于祈求一般的表情。

　　蒋辂年轻轻叹了口气，随后十分无奈地将一旁的啤酒瓶递到了陈余手中。手握上酒瓶的那一秒，陈余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兴奋了起来。蒋辂年神色一滞，忍不住开始在心里细细回想起了自打自己见到陈余起的每一个瞬间。

　　陈余似乎只有在看到酒的时候，脸上才会流露出这种，类似于满足一般的表情。

　　但这个发现，似乎惹得蒋辂年有些不太高兴。

　　砰的一声，伴随着蒋辂年手上的动作。酒瓶盖子顿时飞出去了一米多远。陈余转头看了他一眼，还以为他只是想跟路好多喝几杯而已，所以也就没多想，毕竟昨天晚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蒋辂年可是滴酒未沾的。

　　一顿饭吃得风卷残云，大约两个多小时之后。四人才终于一个拉着一个艰难地从饭馆里走了出来。跟前一晚一样，陈余照例喝得不省人事。路好看上去似乎也醉得不轻，张妮妮在他身旁用力搀扶着他。

　　至于蒋辂年……

　　虽然他表面看上去确实要比陈余好很多，最起码还能站着跟张妮妮说话。但事实上，张妮妮跟路好才刚一走，蒋辂年整个人立马就向后倒了下去，多亏了他身后是一堵墙，要不然的话，恐怕就连陈余都得跟着他一起栽个大跟头。

　　……

　　昏暗的巷子里，蒋辂年咬牙背着陈余跌跌撞撞地朝家的方向走去。因为他们住的地方大部分都是些民宿，而且巷子又是单行线，所以出租车只能将他们送到巷子最外面。至于剩下的这五百米，也就只能靠陈余跟蒋辂年这两个醉鬼自己想办法了。

　　咚的一声，伴随着金属门上传来的独特震感。蒋辂年终于跌跌撞撞地将陈余拖进了门。喝过酒之后的脑袋迷糊的简直就像是一团糨糊一样。从门口到床边不到短短五米的距离，蒋辂年却足足摸索了十多分钟才终于摸到了床的边缘。

　　房间内一片漆黑，四周安静得仿佛就只剩下了陈余跟蒋辂年的呼吸声。蒋辂年用尽自己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将陈余成功挪上了床。本以为这下总算可以睡觉了，但谁承想，陈余那该死的，一睡觉就做梦乱喊的毛病却又一次发作了。

　　“哥……”陈余趴在床上，口齿不清地不停叫唤着。床边地上，蒋辂年阴沉着脸，透过窗外的月光仔细观察着陈余露在枕头外的那半张脸。

　　“你叫的……到底是谁？”蒋辂年借着酒劲儿问。他原以为跟之前那几次一样，陈余并不会回答他的任何问题，但没想到，这一次，他问完之后陈余竟然真的睁开了眼睛。

　　“哥……”陈余明显有些神志不清，再加上房间里并没有开灯，导致他根本就看不清自己身旁坐着的到底是谁。所以才会将蒋辂年误以为是他心里所想的那个人。

　　“哥你回来了吗？”陈余对着蒋辂年哽咽道。

　　“我很想你，你留给我的那些东西我都有好好保管，还有你留给我的那些钱，我没让你失望，我的第一本书就是用你留给我的那些钱出版的……”

　　陈余眼睛半睁着，看不出到底是睡还是醒，就只是断断续续地对着蒋辂年诉说着。但说着说着，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令他感到难过的事，陈余的眼泪突然就落下来了。

　　蒋辂年那有些迟缓的视线缓缓地落在了陈余身下被泪水打湿了的那块床单上。良久之后，他终于伸手在陈余脸上轻轻摸了摸。

　　“你很想我吗？”蒋辂年问。“可是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

　　如果不是因为喝了酒，蒋辂年是万万不可能会问不出这种问题的。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一切似乎都是天意。两个喝醉的人，一间漆黑未开灯的屋子。这些似乎全都是为了给陈余还有蒋辂年准备的。目的是想让他们变得更了解彼此。

　　对于蒋辂年的问题，陈余并没有立刻回答。只见他闭了闭眼，艰难地将手从自己身体下面抽了出来，然后摸索着抓住了蒋辂年的手。许久之后，他才终于用一种带着浓重哭腔的语气对蒋辂年说：“哥我对不起你。”

　　“姑姑的事其实我早就已经知道了，但我没告诉你。我什么都没对你说，对不起，我当时胆子太小了，我爸他威胁我，我就什么都不敢说了，只能站到了他们那边。但哥你知道吗？你走之后的这些年，我心里其实一直都在后悔。我后悔没把姑姑的事告诉你，后悔当时你发生那些事的时候我没选择跟你站在同一边。也后悔你当时找到我，把那些东西交给我的时候我没能留住你。”

　　“如果我当时留住你了，或者当时你知道姑姑的事之后觉得我并不可靠，没把自己认为重要的东西托付给我的话，你后来是不是就不会跟着蒋忆一起走了？”陈余一遍又一遍，不停地质问着自己。

　　他哭得很厉害，似乎要把心里所受的煎熬全都给哭出来一样。床边，蒋辂年静静地望着他，脸上似乎流露出了一种类似于心疼一般的表情。

　　蒋忆。这是这几天里，蒋辂年所听到的唯一一个名字。但从刚才陈余的那些话来分析，这个蒋忆应该不会是一直以来陈余所呼喊的那个名字。

　　如果按照之前蒋辂年所想的，陈余一直喊的那个“哥”其实就是他男朋友的话，那么这个蒋忆，有很大可能就是陈余的情敌？

　　蒋辂年靠在床边，试图用他那颗早就已经不太灵光了的脑袋将事情理清楚一些。但事实上。他所想的，跟事情的真相简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蒋忆……我恨死你了……”良久之后，陈余口中又喃喃地泄出了一句。

　　蒋辂年看着他，那双略带酒意的眼睛中似乎闪过了一丝别的什么东西，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而已。很快，他就趴在床上不动了。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亮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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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辂年直起身，转头看了一眼窗户外面，昨晚的画面在他脑中不停跳跃着。终于，他的思绪停留在了陈余睡着之前的那段画面上。

　　陈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这一点，自打第一次见到陈余的时候蒋辂年心里就非常清楚。但具体是怎么个有故事法儿，蒋辂年却并不是十分清楚。但经过这一夜，蒋辂年自以为已经对陈余非常了解了。

　　陈余之所以会看上去如此的伤感，其实只不过是因为他的那些情感往事罢了。

　　想到这儿，蒋辂年终于又将视线转回了陈余那边。陈余还在睡，拉着蒋辂年的那只手并没有松开。蒋辂年犹豫了几秒，随即伸出另一只手将散落在一旁的被子拉到了陈余背上。

　　“陈余啊陈余。”蒋辂年叹了口气。

　　“就是谈个恋爱而已，怎么就把自己谈成这副模样了呢？”蒋辂年感慨道。

作者有话说

　　日更它这不就来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