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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陌生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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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老爷和夫人感情深厚,成婚多年仍然恩爱无比,顾老爷也从没有纳过什么妾室姨娘,府里只有顾景柠和顾景洐两个孩子。
顾夫人生顾景洐的时候难产,是个游历到此处的神医救了一大一小,顾老爷千恩万谢,并备上重金酬谢,神医只说因果使然,救了人就走了,留下道号玉清子。
老爷疼爱小姐那是如眼珠子般的,让老爷知道小姐涉入这等危险当中,怕是会恼呀。
不如先大事化小,暗地里追查真相,不知道小姐今天找他问话,是不是也是这个意思。
顾大略有些忐忑的抬眼瞄了一眼顾景柠,发现小姐也在看他,眼神里有肯定和欣赏。
顾大顿时挺了挺胸,有了些底气。
“顾管家跟随我父亲多年,不管是在生意上还是在内宅中,一直是任劳任怨,劳苦功高。”顾景柠声声清脆,银铃般。
葱白玉手拨着灯笼的上沿,晃动着里面的烛光一闪一闪。
随即问:“父亲生意越做越大,近期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顾大一凛忙回答道:“老爷近期在谈商队,想把咱们紫金阁的绣品和文玩首饰运往南边,最好可以到台、苏二州开设分店,只是这个事情需要资金庞大,还有要当地官员的支持,所以老爷拉了一些人入伙,最近都在忙这些事情,并未有得罪什么人呀。”
顾大一边回忆,一边摇了摇头。
难道是因为这桩生意?顾景柠不确定,她一直知道父亲想要往南方发展生意,也为此进行诸多的筹划。
一起合作的叔伯也都是多年的好友,再说他父亲一直以和善行经商之道,不太可能是因为生意结怨。
不是外因,难道是内祸?
“顾管家,火虽灭了,房屋肯定是有损坏,借着对南苑修整的机会,好好排查一下咱们府上,看看近期是否有什么异常。”
顾青柠话锋一顿接着说道;“我也不瞒你,这大火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而为,我已让长风去跟着放火的人了。”
“小姐看见了是谁放的火!那为什么不直接拿下送官呀。”顾大忙说。
“送官倒是轻巧,但是幕后之人是谁,目的是什么,谁又知道,你就能保证抓到的人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只怕他们自己都不知情,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
顾景柠要的不是抓住放火的人,她要的是查清真相,永诀后患!
顾大低头俯首,他觉得他家小姐有哪好像不一样了。
模样还是那绝无仅有的模样,那对桃花眼看人也还是清清冷冷的。
但是他就是觉得,小姐现在的目光中,有了许多鲜活的神采,不似以前总是透着柔弱和疏懒,让人想把她护在羽翼下,不让风霜惊扰。
“小姐说的是,小的这就去安排。”
说着,顾大就要退下。
“铁蛋是你的侄子?送来我这吧,我身边正好缺人,顺便派人去秋禾老娘家看看,秋禾一直未归,是否有事发生。”
顾景柠起身,往自己的居所锦绣阁走去。
虽是初秋,但是锦绣阁里仍然花团锦簇,西墙边摆了一溜儿的花盆,里面种着菊花和兰花。院子的东南角开辟出了一口小池塘,池水碧绿清澈,几朵淡粉色的睡莲浮在上面,闭着花瓣并未开放。池里养了几尾可爱的锦鲤。
檀香服侍着顾景柠更衣,换上了蔷薇粉银线浣纱寝衣,如瀑的长发垂下。
“小姐快早些安置吧,小姐受伤本就才醒,今儿又累了一天了,身体别吃不消丫。”檀香端上来一盏温热的蜜浆。
顾景柠接过来,抿了几口就放下了。
“你也下去休息吧,今天都不用值夜了,带一碗蜜浆去喝。”
檀香嘿嘿笑着,高兴的拍着手:“谢谢小姐,我就喜欢吃甜的,小姐对我最好了。”
于是就一蹦一跳的下去喝蜜浆了。
顾景柠侧卧在横榻上,蔷薇色的寝衣披了半榻,榻旁的梨花木小几上置着一个甜白瓷描彩绘的细颈花瓶,其中插了几朵淡雅的素菊。
一盏昏黄的烛台,温柔的颜色,晃着顾景柠的脸。
咻的一声,烛火灭了,在暗黑的寝室里舞起一抹烟,袅袅腾腾。
顾景柠僵在了原地,四周一片漆黑,只有窗沿渗进来的两道月光。
万般寂静下,顾景柠听到了有人的呼吸声,一呼一吸,沉重绵长。
她手悄悄摸上妆台上的发簪,拢入宽袖里,往后退了两步靠在榻旁的多宝阁边上。
“你是谁。”顾景柠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僵硬,少了些许气势,暗恼。
她刚要大喊,一道男声从她左侧暗处传来,冷厉中有着威严,在这漆黑的夜晚,听着像是粹了冰。
“我劝姑娘不要出声,本……我并无恶意。”
顾景柠稳了稳心神,又问:“阁下想要如何,或者说阁下需要什么帮助?”
现下孤男寡女,顾景柠就已落了下风,必须化被动为主动,要不谁知他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晦暗的角落,男人的身影隐在黑暗中。他突的耻笑一声,抬脚向前,迈了两步。
身形渐渐显出,脸还隐在黑暗中。
顾景柠只感觉压力顺势袭来,只看这身形,就觉得男人身材很是高大,肩膀宽阔,腰型精壮有力。
空气里都充满了压迫感。
男人还要抬脚,顾景柠急道:“停,你站那,别再往前了。”举起的簪子抵在俩人之间,不远不近。
“哈,小姐最好冷静,你这小小玉簪怕是伤不了人,”男人伸出修长的手,握住这蓝田玉簪雕着淡雅梅花的一端,俩人指尖相靠。
“昨日被人追踪,无奈借贵府藏身,无意给贵府引来这等祸事,待明日后一切必当安稳。”
声音低沉笃定,透着隐隐的霸道。顾景柠握着簪子的手往后收了收,纹丝不动。
随即松手随他去,不愿意和这个陌生男人做更多纠缠,顾景柠觉得这人必定不简单,这说话的气压与方式,必定是个久居上位者。
而他躲入顾府藏身这一事背后,必定大有文章。
只是现下已经弄清了大火的原因,其余与她家安危无关的事情,顾景柠并不想知道的过多。
顾景柠这个性格说好听点的是与世无争,实在点就是懒的,懒的争,懒的抢。她一直反思自己上辈子落到最后的下场到底是为何,其实和她性格也有很大的关系。
蓝田玉梅花簪入手,男人一顿,摩挲着梅花雕纹,随后冲她赞了一句道:“姑娘聪慧。”
伸手在腰间撤下一物递给顾景柠,“这枚白玉纹龙佩与姑娘做个交换,身在外并未带过多银两,这枚玉佩值些银钱,就当我给顾老爷赔不是了。”
顾景柠并没有出手接过,两人都没有动。
窗外响起翅膀扑腾的声音,有什么啄着窗沿,一下一下,并伴着清脆的哨声,一长两短。
男人随即把玉簪收入袖中,把玉佩放到多宝阁上,道了句再会,后退引入黑暗中,推开窗沿一跃消失了。
半响,再无动静。顾景柠僵硬的身体这才敢放松下来,长呼了一口气。
顾景柠点燃了蜡烛,屋内再见昏黄的亮光。拿起内枚白玉纹龙佩左右端详。玉是上好的羊脂白玉,洁白细腻,拿到烛光下细看,半透明的质感,光泽纯净,触感温润。但是这样的玉器,在她家的碧玉轩也是常见的。
顾景柠很是郁闷,上一世大火之后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她知道所有事情的发生不能单怪某个人。
能再活一次,并且让她认清了许多人的真面目,她已经满怀感恩之心,只想好好尽孝,好好的再活一遍。
但是顾景柠仍然郁闷,原来这场莫名其妙的大火,竟是因为这一个她连是谁都不知道的男人!
今夜注定无眠!
“主子,咱们是走一路当一路,内枚玉佩是您身上最后一个值钱的了吧,就这么随手送人了。”
娃娃脸年轻侍卫跟在男人身后喋喋不休的嘟囔着。“谁家王爷过得像您似的,穷成这样,咱们王府里值钱的东西都快让您搬空了。”
“怎么,你这是嫌本王差了你俸利钱?。”男人把玩着玉簪,斜着年轻侍卫。
“青影不敢,青影不是这个意思,再说了您的次数还少吗。”
男人停住脚步,青影一下没跟住撞到了男人的肩膀,挺拔健硕的身材,撞的青影往后退了一步,赶紧停下来鞠躬作揖。
“看来南疆已起了不朝之心。”低沉冷厉的声音响起。
"岁前宴请各国使臣时南疆便异动频频,多次在漠北边界徘徊,舅父来信与我时也多有提到。”
“此次前往台州本是奉皇兄之命暗查台州府节度使刘胜之贪污受贿案,谁承想竟会牵连出南疆的消息,还真是意外之喜。”
男人复又抬腿向前,高大的身材,修长的双腿,青影紧跟了两步。
“看来不能再耽搁了,本来还想和他们玩玩捉迷藏,现下正式要紧,联系青羽,收网速归。”
青影连忙应是,从怀中掏出一支短哨,朝天空吹了两声。
黑鹰咻的俯身朝下,落在男人的肩膀上,亲切的啄了啄他束发的玉官。
男人扶了扶黑鹰肚子上的软毛,一抖肩膀,黑鹰朝天冲去,扑腾两下翅膀就不见了踪迹。
青影想,他家王爷现下应该是没钱买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