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殓师养家暴富攻略》雁两行

2、第 2 章

　　这一道黑影出现的毫无征兆、猝不及防，不仅将徐樱儿吓了一跳，还将小女娃们吓哭了。

　　“娘！”

　　“娘！我害怕！有鬼啊！！”

　　三个女儿争先恐后地扑进了徐樱儿怀内，撞得徐樱儿差点摔倒在地面，幸而有一只冰冷的手握住了她手臂，虚虚地搀扶了她一下。

　　“……”

　　意识到手臂上陌生的触感之后，徐樱儿表情僵硬地转过脸，借着屋内微弱的油灯火光，她总算看清了面前的场景。

　　面前站着一个年过六旬的瘦小老汉，他微微佝偻着背，黄黑色皮肤的面容沟壑纵横，显得苍老又沉寂，唯独看向徐樱儿的双眼还算有温度。

　　确定对方是一个人之后，徐樱儿默默松了一口气，询问道：“老伯？你怎么在这儿？”

　　“这话应该老头子问你！”老汉没好气道：“你是谁？！”

　　原来这一位老汉姓胡，乃是整个义庄唯一的守庄人，刚刚他听到前厅有动静，便点了油灯走过来瞧一瞧情况。谁知，刚准备推门便见徐樱儿闯了进来，随之而来的便是几个女娃娃刺耳的哭喊声。

　　“这么晚了，你一个女人家带着小娃娃往义庄里跑什么？不怕撞到鬼啊？”胡老汉冷哼一声，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赶紧走，这里不是你们应该呆的地方。”

　　徐樱儿瞧着胡老汉不像好说话的模样，不知胡老汉愿不愿意收留她们。

　　徐樱儿想了想，只得实话实说道：“老伯，抱歉打扰您了。我原是城南田家的媳妇，奈何夫君突然暴毙，田家亲系侵占家产，狠心将我和女儿赶出了家门。我孤身一人，又带着小娃娃无处可去，没有客栈愿意收留，便想找一个地方落脚，不得已，方才走到了这儿。”

　　听完这一番话，胡老汉冷漠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

　　他瞧了瞧面前几个可怜巴巴的小娃娃，叹气道：“即便你无处可去，也不能带着孩子来这儿休息啊。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说罢，胡老汉抬手指了指里屋的方向。那门槛上挂着一张白布，仿佛分隔了阴阳的界限，徐樱儿知道，再往里走停放得都是义庄里的尸体了。

　　“我既然来了，自然知道义庄是什么地方。”徐樱儿缓声道：“何况，我并不觉得害怕，有时候活人比死人可怕多了。”

　　田家亲系各个如狼似虎，霸占了财产不算，还将徐樱儿赶出了门，恨不得生吞活吃了她们母女。而城里的人又纷纷嫌弃徐樱儿晦气，连一家愿意收留她们的客栈都难以寻到。

　　如今，除了义庄，徐樱儿已经无处可去，自然不觉得死人有什么可怕的。

　　“还请您可怜可怜我们母女，收留我们吧。”徐樱儿恳切道：“只要您同意，我愿意给您报酬。”

　　胡老汉摆了摆手，道：“义庄的义宅本就是为行方便修建的，还谈什么钱财？既然你和孩子都不怕，便先住进来吧。”

　　说罢，胡老汉便取了油灯带着徐樱儿往里屋走。

　　想要去义宅安置，自然要路过停尸房，几个孩子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年龄稍小的田馨怡更是直接哭出了声。

　　“乖孩子，别害怕，娘在这儿呢。”徐樱儿轻声安慰着孩子们，她背上背着最小的女儿，空出来的两只手便蒙住了田馨月和田馨怡的眼睛。

　　田馨月倒是没哭，只是紧紧地拉住了徐樱儿的衣袖。

　　“一会儿都跟着娘走，莫要乱看，乱跑。”

　　闻言，孩子们乖乖地点了点头。

　　胡老汉带着徐樱儿穿过停尸房，周围悄无声息，唯一光亮只有胡老汉手里举着的那一盏油灯，晃晃悠悠地将几人的倒影投射在墙面，显得格外阴森。

　　“老伯，义庄里停放着多少尸体啊？”

　　“少则几十，多则上百。十里八乡死了人都朝着义庄放，这里的停尸房常常不够用。”胡老汉回答道。

　　当下时代的人大多数封建迷信，认为尸体停放在家里不吉祥，所以才会举资修建义庄，特意用于尸体安葬之前停放。

　　徐樱儿一时没忍住心里的好奇，朝着旁边瞥了几眼，隐约见到一排排并立的停尸床，而盖着白布的床位隐约显露出人形，除了瞧着阴森些，与现代的太平间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到了。”

　　最终，胡老汉领着徐樱儿走到一房屋前，他将油灯递给徐樱儿道：“你今晚就带着孩子住这儿，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徐樱儿接过油灯，感激道：“多谢您了。”

　　胡老汉走了两步，又故作神秘地回过头道：“还有，半夜千万不要乱跑，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都别出门。否则……”

　　“您放心，我知道的。”徐樱儿笑了笑，随即，带着孩子们进了屋。

　　义宅的房屋是给死者亲属临时准备的住所，陈设简陋，只有一张床一张桌一张凳，且全都是破旧不堪的老式家具，连被褥都透着一股子霉味。

　　幸而屋顶和窗户还算完好，既不透风，又不落雨，勉勉强强能够容身休息。

　　“娘，我们一定要住在这儿吗？我好害怕……”田馨兰打量着周围陌生的环境，紧紧地牵住了徐樱儿的手。

　　徐樱儿安慰道：“馨兰，听话。目前我们无家可归，只能暂时借住在义庄，娘答应你们，等以后条件好了，再给你和妹妹们换更好的地方。”

　　有了徐樱儿的陪伴，几个孩子并未吵闹，而是乖乖地脱了鞋上床睡觉。

　　哪怕是身处于陌生的环境，到底是半大的孩子，折腾一天自然累了，没一会儿，她们便在徐樱儿怀内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只是徐樱儿却睁着眼睛彻夜不眠，看着面前的几个孩子，徐樱儿不由开始为将来的生计发愁。

　　她带着的钱财不多，如果不能早日找一个生计赚钱，只怕她们母女连冬天都熬不过。

　　只是，她现在带着四个小娃娃又走不远，城中人大多嫌她晦气，连收留她都不愿意，又怎么会愿意给她一份活干呢？

　　徐樱儿越想越是发愁，终于隐约有了一些睡意，靠着床头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

　　只是这一觉没有睡多久，徐樱儿便被一阵隐隐约约的哭声吵醒了。

　　徐樱儿想起胡老汉嘱咐过她，不管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都别出门，于是暂时没有动。

　　只是那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凄惨，吵得徐樱儿彻底睡不着了，她索性起了身，见孩子们尚且睡着，徐樱儿给她们掖了掖被角，随后小心翼翼地出了门。

　　此刻正值半夜，原本寂静的停尸房亮起了火光，不间断得响起一些奇怪的声音，刚刚徐樱儿听到的哭声正是从停尸房传出。

　　徐樱儿走进停尸房，掀开白布一瞧，面前的场景倒是令人有些意外了。

　　原来半夜时分正是义庄运送尸体的时间，不论是前来义庄停放尸体的，还是要将义庄停放的尸体送出去安葬的，全部都由义庄搬尸人负责运送。

　　搬尸的时间特意选到半夜，便是为了防止白天吓到活人。

　　这种活又累又晦气，自是没有多少人愿意做，徐樱儿站着瞧了半天，也只看见了两位搬尸人一直在忙忙碌碌，其中一位还是守庄的胡老汉。

　　如今徐樱儿正愁找不到活干，见胡老汉忙不过来，心中突然生出一个想法，自告奋勇的上前帮忙。

　　胡老汉得知了徐樱儿的意图，连连摆手，“这、这活儿你干不了！你一个女人家，怎么干得了背尸的活？！”

　　徐樱儿都快穷得流落街头了，自然不管胡老汉的拒绝。

　　她二话不说，直接转头背起了用白布盖好的尸体，约莫因为她的运气好，或是尸体的重量本就比活人轻松一些，总之，徐樱儿顺利将尸体搬上了车。

　　如此往返好几次之后，胡老汉便不再阻止徐樱儿，而其他死者家属只当徐樱儿是义庄的人，除了觉得她作为一个女人到义庄做活有些奇怪之外，并没有深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渐渐忙碌到了天亮，义庄的活儿终于做完了，死者家属给了一些钱给胡老汉，算是报酬，便急匆匆离开了。

　　“徐娘子，幸苦了。”胡老汉将钱袋子全递给了徐樱儿。

　　徐樱儿不太好意思，说：“胡老伯，你怎么把钱全给我了。这活儿又不是我一个人干的。”

　　“拿着吧，你现在缺钱，能赚多少算多少。”胡老汉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又道：“再说了，这活本就赚不了几个钱，我再分走一半，这一晚上你就白忙活了。”

　　徐樱儿扯开钱袋子抖了抖，只发现了寥寥几个铜板，果然搬尸不仅是体力活，还不受待见啊。

　　但，钱再少也算一份收入，现在的徐樱儿可没有条件挑三拣四。

　　于是，她朝着胡老汉询问道：“胡老伯，义庄是不是每天都有搬尸的活？以后我能不能跟着你干活？”

　　胡老汉看着徐樱儿跃跃欲试的模样，笑道：“这活太累，不适合你做，你还是去找别的活干吧。”

　　“胡老伯，我知道您是好意。”

　　徐樱儿沮丧道：“只是我刚死了夫君，其他人正嫌弃我晦气呢，只有义庄能收留我，胡老伯，我还有四个孩子要养活，求你看在孩子的面上，便答应留下我吧。”

　　闻言，胡老汉无可奈何地叹气道：“罢了，你想留就留吧，不过，若是坚持不下去了莫要勉强。”

　　见胡老汉松了口，徐樱儿总算放了心。这一天开始，她便将孩子们安置在义庄，白天做做饭，带带孩子，晚上便抽几个时辰跟着胡老汉干搬尸的活儿。

　　搬尸的收入虽然微薄，但却聊胜于无，徐樱儿不忍孩子们跟着她过得太幸苦，便自掏腰包，布置了新的被褥、家具，又将破损的门槛与窗户修缮了一番，瞧着总算是能住人了。

　　只是胡老汉对徐樱儿的规劝并非全无道理。

　　搬尸是一个体力活，偶尔一两次便罢了，常年累月，铁打的人都受不住，何况还是像徐樱儿这样力气不大的女人。

　　一段时间之后，徐樱儿慢慢就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毕竟，她白天要带孩子，晚上又要搬尸，实在精力有限，经常感觉腰酸背痛，头晕眼花。

　　徐樱儿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不仅钱赚得少，恐怕自己的身体健康也要跟着搭进去。

　　但她一时又想不到别的生计，若不去搬尸，还能做什么呢？

　　这一天，义庄里送来了一具特殊的尸体，非常年轻的一位姑娘。

　　王家原是县城里的大户人家，王家小姐因不甚从楼台上摔了下来，年纪轻轻就去了。

　　家属们在义庄里哭得撕心裂肺，惊动了尚在补觉的徐樱儿，她撩开白布一瞧，顿时有些于心不忍。

　　那姑娘摔得太狠，又是头面朝下，整个面部摔得面目全非，血肉模糊，简直不忍直视，难怪家属见了这么伤心。

　　胡老汉正准备将姑娘的尸体搬进屋，王家夫人突然扑上前，哀求道：“我女儿生前最爱美了，每次出门前都打扮地漂漂亮亮的。她定然接受不了死这么惨，求求你们，给她找一个入殓师安葬吧。”

　　入殓师。

　　顾名思义，乃是为死者整理仪容仪表、能让死者维持体面，安然入葬的手艺活师傅。

　　古代自然有入殓师这一行，不过，古代人思想迷信，认为长期与死者接触太过晦气，不吉利，再加之有一些尸体的死状实在惨不忍睹，别说入殓安葬了，瞧一眼都吓得够呛，因此，这一行几乎没有人能做到胆大心细，心灵手巧，入殓师可谓非常的稀缺。

　　胡老汉微微蹙眉，为难道：“并非老头子不愿意帮忙。”

　　“义庄人手有限，我上哪儿去给你找入殓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