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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鱼水(二) ...

  •   陈秀锦调侃叶文焕后,刻意留在附近观察,没过多久,就看见叶文焕落荒而逃,恨不得直接飞走。

      看他的样子,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想来宁王府第二次了。

      虽说当初的婚事也算光明正大,陈家要钱叶家要人,陈秀锦并不怪叶文焕。只是自己这一年来的波折起伏,皆由他而起,怎么不心怀幽怨?

      戏弄一番,无伤大雅,聊表慰藉而已。

      陈秀锦心满意足,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原本打算未时就回书房,不紧不慢地又在院子里多逛了一会儿。

      殊不知,她的这副样子落在薛容眼中,却是另一番意思。

      薛容抱着手臂站在树下,透过阑珊交错的枝叶,观察陈秀锦的一举一动。

      身后的下属们也都识相地没有发出声音。一群人就这样沉默地站在阴影中,生怕喘气声大了惹怒宁王殿下。

      对此,陈秀锦自然无知无觉。她在腊梅园里看了又看,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从最茂盛的树上摘下不起眼的一束,拍拍身上沾的花瓣,满意地往回走。

      然后就在花园入口迎面撞到等候多时的薛容。

      陈秀锦:……

      为什么薛容在这里?他不是在议事厅吗?

      见薛容似乎不太高兴,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经验告诉陈秀锦这时候哄他才是第一要务,于是手一伸,将梅花送到薛容面前。

      “这是我看到的最好看的梅花,送给你。”

      陈秀锦笑得灿烂,花也好看,薛容还是不高兴。

      他冷哼一声,话里有话地说:“见到了想见的,开心吗?”

      陈秀锦还以为他在说花,想都没想就点头:“自然开心。我还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花园,什么都有!”

      那是,连叶文焕都有。

      薛容现在脑子里都是“叶文焕和陈秀锦腊梅树下相谈甚欢”这句话,妒火攻心,看什么都和叶文焕有关。

      他应该质问陈秀锦,他心里有很多话,每一句都要狠狠控诉陈秀锦这种“二心”行为。

      可话到嘴边,看着陈秀锦不解的眼睛,忽然又像被浇了一盆冷水,无端颤抖一下。

      薛容想到,陈秀锦不喜欢他。

      陈秀锦是被他强带入宁王府的,她本就不愿意留在这里。

      即便在他暧昧行为的引导下,府内府外的很多人都认为陈秀锦是他的“新宠”,可事实上,他们两人没有任何关系。

      叶文焕曾是陈秀锦名正言顺的丈夫,而薛容什么都不是。

      意识到这一点,薛容的整颗心都似乎沉入谷底,坠得他发痛。

      他强压住满肚子烦躁,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也别什么都看,既然逛完了,那就回院子吧,这花园没什么好的。”

      说完这句话没头没尾的话,薛容就离开了,也不给陈秀锦回话的机会。

      在这儿站那么些时间,就说了这两句话,下属们互相对视,都觉得宁王殿下心思莫测。

      陈秀锦看着手里的腊梅陷入沉思。

      她不过是摘了一束腊梅,薛容何以如此小气,看也不让他看?

      等等……陈秀锦忽然反应过来什么。

      她走到方才薛容站的角度,从枝叶缝隙中看过去,不偏不倚,正好是她之前与叶文焕谈话的地方。

      陈秀锦:“……”

      原来如此。

      薛容负气而走。

      见到了旧情人,竟然如此忘乎所以,连他的话都听不懂!

      宁王殿下好不容易压下的嫉妒心重新升起,咬牙问跟随的侍卫,叶文焕走到哪儿了。

      侍卫说叶文焕出了宁王府后一刻也没有停留,马上坐上马车离开,现下恐怕已经出城了。

      算他跑得快!

      其实薛容也没真打算把叶文焕抓起来,就是想问一些问题,比如——

      该怎么让陈秀锦喜欢上自己?

      詹华沉默了很长时间。

      久到薛容以为他没听到自己的话,故而有耐心地又问了一遍。

      詹华猜测是宁王殿下床上未得尽兴。这个事实短暂地冲击了他的脑袋,而后很快意识到,问题可能出在宁王自己身上。

      毕竟王爷是个青楼都没去过,甚至女人都没见过几个的男人。印象中,薛容很排斥宫里的女人,自从先皇后去世后,他就一直很抗拒接触宫里的人,连皇帝都不愿意见……或者说,他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皇帝。

      这种事情不是一个护卫该探究的,詹华赶紧收回思绪。

      “回殿下,属下这里有几本风月画本,于男女之事多有探讨,不知是否能为殿下解惑。”

      薛容以为是什么高深莫测的书,本着不求甚解的精神,决心要研究透彻,让陈秀锦能够心甘情愿地留在他身边。

      陈秀锦才安静了半天,就见薛容带人抱着几捆书来到院子里。

      也不知是热到了还是怎么的,薛容的脸有些红,胡乱指着这堆书,吩咐道:“你细细看来……不,也不用看得太细,只要你明白我的意思就行。”

      宁王殿下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没给陈秀锦留拒绝的机会。

      这人向来想一出是一出,陈秀锦早就习惯了,啧了一声,连不满都免了。

      她蹲下扫了一眼,大概有十本书左右,也不知道是讲什么的,便随手抽出一本。

      陈秀锦虽然识字,但也只能看懂简单的,她想着如果字太多她可能看不太明白——

      然后她就刺眼的阳光下看到一男一女在纸大开大合的动作。

      她马上合上书本。

      深呼一口气,陈秀锦冷静地拿出另外一本,这次她看到了更加刺激的画面。

      敢情这一上午宁王殿下是忙这个去了。

      陈秀锦面无表情地想,这东西还确实没什么字,她能看明白。

      非常明白。

      *

      夜晚,陈秀锦点燃房间内的烛火。

      这是她身为“贴身丫鬟”为数不多的工作内容之一。

      前一段时间,因为读书的缘故,薛容准许她睡在书房旁边的卧房,可以先不回院子住,让陈秀锦私下里松了一口气。

      薛容不再步步紧逼,而是放松了距离,两个人才得以短暂地回到可以被称为“朋友”的那个状态。

      可那终究如同摇曳的烛火一般,转瞬可灭。

      想到白天的事情,陈秀锦心里隐隐有了预感,是以在见到薛容提前回房之时,并没有太过意外。

      薛容此人,毫无容人雅量。

      既然知晓了陈秀锦与叶文焕见面的事情,那就更没有隐忍不发、甚至一笑而过的潇洒了。

      事实也是如此。

      薛容是在在意得要命,要手下人找来最近一年叶文焕的动向和书信记录,翻看好几遍,确认里面没有任何陈秀锦的踪迹。

      但他仍不安心。

      叶文焕可能没这份心,那陈秀锦呢?纵然曾在西苑听过陈秀锦说不喜欢叶文焕,谁又能确保,今日的陈秀锦不会念着旧情呢?

      总之,各种猜测如雨后春笋般被勾出,充斥了薛容的大脑。

      他想了整整一天,还是没忍住,忙不迭地到院子里堵陈秀锦,生怕她跑了似的。

      詹华在那边分析了一天京城来的密报,见薛容要走,急得一时忘记尊卑,拉住薛容说:“殿下去哪里?京城情况危机四伏、不容乐观,还望殿下明示该当如何。”

      薛容不耐烦地摆手:“在意京城那群人做甚?大不了皇帝下令杀我,就算明天要砍头,我也要现在去问陈陈秀锦,看她到底在想什么!”

      詹华:“……”

      薛容刚回露重馆就见陈秀锦等在房间,安心了些,随后清了清嗓子,开门见山:“你要和我睡觉吗?”

      陈秀锦:“……”

      纵然早有心理准备,她还是睁大了眼睛。

      薛容眉眼幽深,目光紧盯着陈秀锦,不愿意错过她脸上每一寸值得琢磨的神情。

      无形之中多了几分势在必得的压迫。

      陈秀锦知道,自己现在必须要给殷殷期盼的薛容,一个明确的答复。

      好在,还不算十分艰难。早在踏入宁王府之时,陈秀锦就知道这一天到来的可能性。

      所以她敛眉垂目,说:“好。”

      回答得太快,以至于薛容没怎么反应过来。

      以为陈秀锦不知道什么意思,多说了一句:“和之前不同,是——”

      “我知道。”陈秀锦失笑,“你似乎比我还紧张。”

      初冬微寒,府内上下都换上了冬日衣物。

      不过,因为薛容体弱,皇帝在修宁王府的时候特意吩咐一定要加地暖,千万不能冻到他的九皇子。

      借薛容的光,王府的每个房间都让人感觉暖呼呼的。而薛容的卧室,则更是地暖关照的重中之重,甚至隐隐感觉有热气在空气中一直流动。

      既然不冷,又要“睡觉”,陈秀锦自然要脱掉衣服,与薛容坦诚相见。

      藕粉色的外衫半遮不遮,白皙的手臂似露非露。没有质问,没有抗拒,乖顺得如同木偶。

      就在陈秀锦要继续脱的时候,薛容抓住她的手,神色复杂地说:“……你不问我,为什么突然问你这个吗?”

      陈秀锦说:“我白天见到了叶文焕。他从前是我的主子,只有他俯视我的份儿。没想到,靠着你的权势,我也有居高临下和他说话的时候。我还吓唬他了,很有意思。”

      “殿下不就是因为看到了他,所以才来这里试探我的吗?”

      她的嘴角勾起。

      薛容听出了陈秀锦话里的戏谑,眉头一皱,直截了当地问:“那你到底喜不喜欢那个叶文焕?”

      问出这话时,他心中升起了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张。

      陈秀锦说,宁王殿下真是贵人多忘事。他将我买入府中,可从来没问过我的意愿。你会喜欢这样的人吗?

      薛容得到明确答复,有些高兴。转念又一想,陈秀锦也是被他强抢入府的,甚至比叶文焕更过分,当即心又沉了下去。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惊疑,几分恼怒:“所以在你眼中,我和叶文焕是一样的人吗?”

      陈秀锦没有回答,仰头看着前方的薛容,遮挡住了大半光亮,在她身上投下压迫的阴影。

      她与薛容之前也曾同床过,但那时和衣而睡,又都在各自的被子里,自然感觉不到任何旖旎的联想。

      可这时,陈秀锦从薛容眼中看到了欲望。

      陈秀锦前所未有地认识到,面前的不是停燕,而是宁王薛容。

      故作淡定的伪装几乎支撑不下去,她原以为自己可以从容应对,然而事到临头,却又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一时之间,陈秀锦的思绪变得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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