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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拥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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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公止步四强
退场时,照例是梁炜铿走前面,王畅在后面。一如既往那样,王畅总是要确保梁炜铿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其实王畅的情绪并没有很糟糕,今天这场球,确实已经尽力了。如果还有再来一次的机会,未必发挥得比刚才更好。四强,已经是他们目前状态而言的合理定位。
但是今天,他知道累到他的铿仔了。
飞丁组合也是老对手,昨天跟教练组日常沟通完闲聊时都有说到,双打这个项目,搭档之间的沟通与方式,有时候还真是跟夫妻之道有很多类似之处。要信任、亲密无间,但是又要保持一定的距离。飞丁组合搭档7年,遇到瓶颈期拆队,然后再重新组队,双方有过分开一段时间之后重新组合竟然产生了很强大的化学反应。别人看到后只惊叹于他们重新组合后迸发的强大力量。然而个中波折与苦楚,想来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
王畅一贯心思细腻,忍不住在谈论到飞丁拆队时扭头去看梁炜铿的表情。梁炜铿正在专心致志的盯着屏幕,重复观看吴世飞的一个经典救球。梁炜铿就是这样,如果这个世界上任何事都能用标准衡量,梁炜铿的行为准则将永远都在最优秀的、示范范围内。无论是专业还是生活。
唯一例外,有且仅有他与王畅之间的这段感情。
离开赛场,要经过一段通道,通往等待场。赛场是人声鼎沸的,等待场也有教练团等工作人员在等着他们汇合、沟通。这一刻,只有这个连接赛场和等待场的通道,是只有他们两人自己的。如果不算列队在前面的马来西亚组合的话。王畅排在队列最后,看着铿仔头上的两根呆毛随着步伐一抖一抖,很想伸手去捋一下。但是更想的,是想跟他拥抱。就在这里,就在这个只有他们两人的空间,想拥抱。
所以他嘴巴比脑子快,直接就叫出了声,"阿铿~"。梁炜铿听到声音,马上回头了,但并未住脚,因为按惯例这个通道大家都不会驻留的,所以他只是边走边回头望向王畅,脸上甚至都没做出什么表情,好像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一样。可是王畅停下了,停下来,张开双臂,抬得不太高,望着梁炜铿,表明了是想拥抱。梁炜铿愣了一下,然后条件反射般的就转身去投入他的拥抱。手从王畅腋下穿过,王畅就马上将头往他脖颈埋过来。
"吁~"两人都忍不住深呼一口气。明明两个人一个高一点,一个瘦一点,但每次拥抱,却都好像是两块最契合的拼图,严丝合缝。王畅个子更高一些,总是喜欢将脸朝里,将脸埋在他的脖颈里,想要更近的感受他的气息,想要将自己缩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里。而梁炜铿,拥抱的时候总是喜欢稍稍抬头,将头架在王畅的肩膀上。就好像,是找到了一个支点,一个足以赋予他神奇力量,能够撬动整个世界的支点。
而在这一刻,是在他感觉到累的时候,也能给予他力量的支点。
头颈相依,胸膛贴着胸膛,两人肩膀上都还挂着球包,显得拥抱有点困难,但是他俩却就是这样,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明明两个人都没有张口,但是却能听懂对方跳跃的胸膛里此刻的感想。
好累啊,我知道你很累,连续的后场重杀,或许别人在斥责,为什么你的重杀得分率不高,而我却只担心,这样不行,我必须抢网让你缓一缓。我也知道你很累了,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你,今天在赛场上边扣球边喊出声给自己打气。顶住,一定要顶住。总想着自己更努力一点,才能更有机会与你站在一起。
回到房间,梁炜铿开始收拾球包。比赛日当天都不会有太长时间的复盘总结,所以今天下训回到房间的时候比往常反倒要早。
收拾到行李箱的时候,梁炜铿忍不住伸手从夹层中拿出一张物料,展开,是一张手幅,是那张,著名的“偷亲我”手幅。
王畅与他共用一个行李箱很长一段时间了,但他却从不曾知道,他无论哪个行李箱,夹层中都藏着这个手幅。
梁炜铿忍不住又开始TYPEC。
什么时候开始觉得王畅像一块小年糕的?
是他吃饭磨磨唧唧,需要像盯着小朋友一样鼓励他好好吃饭的时候?
是发现他每打出一个好球,就露出求表扬的表情的时候?
是他每次拍照、出行都要黏到一起的时候?
是每次场上借由鼓劲而不停地拍手、触腰、搂肩的时候?
是他在直播或者游戏中每个有第三人在的场景中半真半假撒娇的时候?
王畅多聪明呀,从不在只有两个人的场合越边界半步。但是却会在每个公开场合,利用梁炜铿老好人的性格,就赌他不会拒绝而去慢慢的滋长自己的情感蔓延。
梁炜铿忍不住拿过手机,拍下这张手幅,发给王畅。
马上手机上就收到王畅的回复:
“铿铿~我正在打赌,你会在10分钟内,还是20分钟内给我发消息”照例是透着笑声,混不吝的声调。
“你怎么带着这张手幅呀?我上次到处找哪里有,想拍个照放到VLOGE里的,都没找到~”
“你都还没睡觉,我能不能去你房间呀”。
因为梁炜铿制定的是两人都要养成有规律的作息,所以22:30之后是跟王畅说好禁止串门的。王畅呢,有没有养成自己的良好作息不知道,但是铿仔到点要睡觉了他是清楚的,所以没有铿仔许可,他从不舍得干扰。
“不要了啦,我都躺下打算睡了,你也赶紧躺下睡”
“永日,我好像都从没问过你,你当时怎么敢的呀?你不怕我揍你吗”说着要揍人的话,但是用黏糊糊的语调说出来,却没有半点杀伤力。
梁炜铿永远记得那天的场景,心脏隔着被汗水浸湿的球衣紧紧贴在一起,两人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交织。眼神略过,四周观众席上似乎人声鼎沸,但却被聚光灯闪过感觉遥不可及。唯一能感觉到的,是他的体温,是他的呼吸,是他强有力的拥抱。暴汗下的肌肤相贴温热又黏腻,算不上舒服的触感,但在那一刻,却好像中毒一般让自己忍不住沉溺。
直至感觉到脖颈上被轻触了一下,反应过来好像是被吻了一口,马上条件反射的松开手,逃离这个拥抱。
是兵荒马乱吧?
是落荒而逃吧?
是小心犹疑不敢伸手触碰吧?
后来有很多次在各种场合被提及这个场景时,梁炜铿都是先下手为强的自己打趣:“你看,他偷亲我”。
梁炜铿,现役世界第一重炮手,从来都是打直球,但是唯一在这件事上却学会了隐藏,学会了顾左右而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