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地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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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
藤蔓争先恐后铺洒在暗色的岩墙上，深一块浅一块的溅渍，装饰着坑坑洼洼的缺口。
铁链摩擦的声音充斥在整个幽暗的空间，明灭的烛火肆意跳动，映出一张张挣扎，祈求，忐忑的面容。
一条通体雪白的长蛇支起身子吐了吐信子，发出“嘶嘶”的寒凉声。
赤红的双眼像一对玛瑙石，直直盯住一个浑身血污的男子。
它从上方横亘的枝叶游走而下，原本环绕四周的几人齐齐退步，为它让开一条宽路。
白蛇顺着一张金丝楠木打造的太师椅缓缓爬上，蜿蜒而过椅背的空隙，绕上一根纤长白皙的手指。
司禾懒懒靠着木椅，兴致缺缺地翘着腿，有一搭没一搭的晃悠着。
白蛇敛起刚刚傲人的姿态，讨好似的贴了贴司禾的手背，下巴搭在司禾为它支起的食指上，直勾勾看着对面被链拷挂起的人。
司禾抚了抚蛇身，神色冷倦，话语中隐隐透着不耐：
“耗费我时间的人没什么好下场。”
男子闻声，堪堪提起发丝散乱的头颅。前端的牙齿已不见踪迹，下巴受到外力的缘故空悬着，唾液混着血丝直直下落。
他望着司禾，话含在嘴里，嘟嘟囔囔几句。
司禾轻抬下巴示意，文尉上前一手捏住男子下颌处，“咔”一声将其归置原位。
他低低哀嚎了一声，眉头紧紧蹙起，眼底却无甚波澜：
“我说了，那日有一个男人用五十两黄金换他妻子的命。我只负责杀人，其余的一概不知。”
司禾抚蛇的动作一顿，锐利的目光骤然射向男子，像她手边的白蛇一般寒凉入骨。
她忽地轻提嘴角，昂起头枕着靠背，似笑非笑地俯视着这位阶下囚，眼中是不加掩饰的嘲弄：
“都被扔出来当替死鬼了，还这么忠诚。”
“怎么，你和吴栩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她嗤笑道。
白蛇在一旁不时发出“嘶嘶”的声音。
男子像没听见似的，垂下头闭上双目，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司禾将白蛇放到肩上，它老老实实的盘卧起来，乖乖待在那里。
她轻轻转了转僵硬的脖子，起身拍了拍衣袖，慢悠悠踱步到男子面前。
在一排的刑具里挑了又挑，拿起了一把一手长，一指宽的短刀。
“我说过，耗费我时间的人没什么好下场。”
她拿着短刀在指尖转了转，走向烧的滋滋冒着火星的煤炉，神色不虞地炙烤着那柄刃器。
“常言道，话说三遍如嚼蜡。”
“这是第二遍，你考虑清楚。”
司禾眼见那柄银白色的短刀被烧的通红才作罢，转头瞥向男子，挑眉问道，“想试试吗？”
他几不可见地轻轻颤了一颤，却还是未吐一字。
司禾“啧”了一声，唤来文尉，让他抓紧男子悬挂着的右手。
她动作利落，未加犹豫与丝毫拖泥带水，将短刀插进男子的食指内侧并使力竖起，掀翻了他的指甲盖。
又迅速翻转短刀，将猩红灼热的一面狠狠按向裸露的皮肉，发出“滋啦”的响声。
一阵惨叫声穿过整座地牢，内里的凌镜阁众人闻之轻抖，铁笼里锁着的嫌犯更是虎躯一震。
白蛇的头已经埋在自己的身躯里，连“嘶嘶”的声音都没再传来。
司禾犹觉乏味，又掀起粘连在男子食指上的短刀，将刀刃前端立在那片焦黑的皮肉上轻轻刮蹭着。
“你看，不好受吧。”司禾关心道。
她没有再接话，而是又去烘烤那把短刀，正面反面一个不落。
“唔…这次是哪根手指呢？”
她轻声对男子说道，刀刃从小指划向拇指，又从拇指划回小指。
正当司禾将手里的短刀再次对准男子中指时，他无力地呜咽了一声，抬眼看向司禾，眼里满是祈求。
“想说了吗？”
司禾眼睛弯了弯，原本娇俏的姿态在此刻尽显诡谲。
她的声音清脆如透玉相碰，尾音轻扬，带着浅浅的笑意，却字字刻着一种狠戾：
“欺瞒我的下场，你不会想知道的。”
她将刀刃卡在男子中指内侧，灼热的刀面一瞬间将指腹前端烫得泛红，可刀尖再往前一寸就要贯穿内部掀起表层的恐惧早已盖过了这缕疼痛。
司禾换至左手持刀，右手掐着男子的下巴，逼迫他全全抬起头来。
她紧紧盯着男子的双眸，“吴栩和谁做了交易，要嫁祸琅栖阁？”
男人的眼眸骤然放大，下意识的震惊已经给了司禾确信的答案。
那具女尸果真不是琅栖阁所为。
文尉也露出震惊的神情，不可置信地看向司禾。
“吴…吴栩给了我一张画像，让我务必取此人性命。并让我将此事作为买凶杀妻之托登记在册，但不可声张。事成之后，会给我十万两银子。”
他磕磕绊绊地喘着气说道，“至于他为什么要如此，又是何人与他勾结，我真的不知情。”
司禾垂下眼眸揣摩一番，敲定此人口中没有谎言，边撤了动作，随手丢下短刀。
落在地上“当啷”一声，在男子激烈跳动的心上狠狠敲了几下。
司禾转身，接过属下递来的方巾，仔仔细细擦拭着双手。
文尉跟上前来，低声询问司禾，“主上，此人……”
司禾眼都未抬，大步离开，漫不经心地应了句：
“杀。”
文尉向剩下三人使了个眼色，便跟上了司禾的步伐。
“主上，此事怎得又不是琅栖阁所为了？”
文尉按耐不住好奇和疑惑，蹙眉问道。
“我看了他们的记册，其中夺人性命的共四起。”
司禾应道，“第一起是镇州太守失足落水，第二起是兖州司令旧疾复发，第三起是徐州侍郎意外坠崖。”
“这三人彼时死得蹊跷，可个个都是中饱私囊之人。”
“如今突然死了个毫无身份的女子，缘由又是无头无尾的杀妻，你不觉得奇怪吗？”
司禾打开机关，推开地牢大门，落山前的太阳送来了今日最后的温存。
文尉恍然大悟，“所以，这只是吴栩想让您看见的？”
“正是。”
司禾应声，“从我要回京的消息传出来时，他就开始盘算了。”
“先是在郊外的林子里设下埋伏，让琅栖阁的死士取我性命。”
司禾抱臂靠在一根朱红的柱子上，继续说道：
“若是侥幸能灭口最好，若是不能，我也会看见他们的标志。”
文尉接道，“那枚火枫？”
司禾点了点头，“这是让我将矛头对准琅栖阁的第一步。”
“之后让我看见所谓的杀妻现场，顺势而为，顺水推舟。”
司禾思及至此，哼笑一声：
“蠢货。”
文尉附和着点了点头，“漏洞百出，把您当傻子戏弄呢。”
“可是…”
文尉脑子又觉得转不动了，“吴栩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呢？挑起琅栖阁和凌镜阁的对立，隔岸观火？但他自己也在火里啊？”
司禾瞥向文尉，大大地翻了个白眼，“当然是因为他被人带到火场外了，才能隔岸观火。”
“啊？”
文尉挠了挠头，“谁把他救出来了？”
司禾一时语塞，抬头扶额思考自己为什么招了这样一个人进来。
“当然是那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纵火者了。”
一道磁性低醇的声音传来，带着浅浅的笑意。
司禾闻言望去，来人正是萧景铎。
“缩在哪个阴暗角落里？又偷听了多少？”
司禾凉凉开口。
“怎得说话如此难听。”
萧景铎上前，一手懒散地搭在文尉肩上，把他当成了一个人形支架。
“本将军耳力过人，三里开外就听的清清楚楚。”
司禾懒得搭理他，转而向文尉吩咐道，“派人去查琅栖阁阁主叶屿，容貌，习性，动向，有什么报什么，尽快。”
“是。”
文尉立刻撤步，闪得萧景铎一个踉跄。
“还有…”
司禾叫住他，“刚刚那个人的人头给我留下，我有用。”
文尉一愣，一阵寒凉涌上心头，忙不迭应了一声就迅速跑开了。
萧景铎无甚在意地理了理衣摆，站至司禾身侧，在她身后连起的廊侧坐下。
“刚审完人？”萧景铎问道。
“嗯。吐了点东西出来，还算有进展。”
“看着你兴致不高啊，还有什么事，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萧景铎忽而起身，凑到司禾面前，看着她皱起的双眉调侃道。
司禾一滞，伸腿踢了萧景铎一脚，“滚开。”
“有点后悔，当时不应该直接杀了那个人。”
萧景铎了然，司禾说的是回京那日，在林中被她斩首的男人。
他学着司禾的动作，环起双臂，微微歪头，“当时怎么就顺手把他杀了呢？”
司禾看着萧景铎，也微微歪头，“前面杀多了，又一时没忍住，顺手的事啦。”
萧景铎：……
他不由失笑道，“阁主大人也有忍不住的时候。”
“不过是个演戏的死士罢了，就是抓回来，也吐不出几个字。”
萧景铎不疾不徐道，“杀了便杀了，早死晚死都一样，不如当场□□来的爽快。”
“也是。”
司禾赞同道，“你这狗嘴也是会说人话了。”
萧景铎：？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地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