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赐婚 ...
-
殿内，谢韫斟了一壶茶，招呼二人快些入室。
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不由轻笑，“数月未见，怎得刚碰面就又掐起架了。”
前四个字落在萧景铎耳朵里，牵出了另一缕记忆。
他看着司禾奔向谢韫面前的食桌，拿起一块枣花酥就迫不及待塞进嘴里，哼哧哼哧地嚼着。
谢韫在一旁倒了一杯茶递给她，生怕她噎着。
萧景铎走上前去，站在司禾身边，一手撑在桌上，斜着身子弯眼睨她：
“是啊，某些薄情之人，前脚含情脉脉书信一封盼君归，后脚杀气腾腾长剑一柄弑所念…”
他一边念着，一边将另一只手从司禾身后绕至桌上。
他身形八尺，手臂修长，司禾虽然在女子中也属高挑一类，但和萧景铎站在一起还是低了他一头。
萧景铎虚虚将她掩在怀里，低下头尾音弯钩，“可真是令人如坠冰窖，血泪盈襟呐…”
司禾仰头举茶一饮而尽，眼波流转，风云变幻间已是慨叹之态，眉梢微拢，转头看向萧景铎，眼底蕴了一层怜惜：
“我真是见不得将军这般怅然，不如就让在下助您排解忧思吧。”
萧景铎一阵恶寒，犹如一道闪电在他的脊骨打下，他稍稍后仰，“你想干什么？”
司禾眼睛眨巴两下，顷刻间铮的一声，霁月苏醒了一半。
她刻意放柔音调，“一朝魂归天地，自然无心哀愁。”
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谢韫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敲着桌面，喃喃低语道，“关系还是这般亲密，甚好…甚好…”
萧景铎刷一下子跳开，指着司禾手中半出鞘的佩剑，提了一口气，“谁许你用兵器的，这一点都不公平！”
司禾冷笑，收回霁月，嘭一声砸在桌上，震得谢韫一抖，差点撒出刚斟的茶水。
下一刻，司禾如弩箭离弦，转瞬即逝间已闪至萧景铎身侧。
右臂从前扼住萧景铎的脖颈，压上自己身体的力量，锁住了他的喉，缓缓开口，“本小姐就是不用兵器，也照样治的了你。”
萧景铎正要反击，就听谢韫忽而开口道，“正好你二人都在，朕有道旨意，你们听听如何。”
萧景铎一愣，“这是臣能给出意见的吗？”
司禾也一愣，锁着萧景铎疑惑，无视了他的拍打动作。
紧接着，一道剔透的声音漫不经心地抛下了一枚火石，把她和萧景铎二人燃成了灰烬。
“朕闻司爱卿德才兼备，文武双全，相貌出挑，温婉贤淑。又闻萧爱卿战事大捷，英勇善战，屡立奇功，朕心甚慰。二人年岁相当，情投意合，朕心甚喜。今特赐婚于凌镜阁阁主司禾与怀化将军萧景铎，责有司择吉日完婚，钦此。”
司禾：？
萧景铎：？
司禾噎了又噎，“情投意合？吉日完婚？”
萧景铎咳了又咳，“德才兼备？温婉贤淑？”
谢韫稍稍后仰，低头转着自己的扳指，漫不经心中透着一抹不多的心虚：
“朕是皇帝。”
“朕觉得你二人十分般配，天赐良缘，赐婚又如何。”
崇明殿内，一片寂静。
良久，良久。
谢韫抬起目光，刚刚拧在一起的两人不见踪影。
他起身，看到桌后地板上多了两颗凑在一起的脑袋。
“我觉得二剩登基真的可行。”
“嗯，我去做掉他。”
“出去怎么说？
“啧，不好办，都杀了？”
“唔…也不是不可以…但其实我把你做掉更保险，你觉得呢？”
“？”
谢韫脑袋跳了跳，一手一个拎起了地下的两只，“朕方才是玩笑话。”
司禾和萧景铎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司禾轻轻摇了摇头：
“陛下，您真是人老心不老，正所谓君无戏言…”
萧景铎接话，“陛下，您要是闲着无趣就去御花园的湖里钓鱼吧，臣先告…”
“朕是说，赐婚的缘由是玩笑话。”谢韫微笑打断。
“陛下，我去请御医。”司禾拎剑就要走。
“陛下，我去请司天监。”萧景铎拔腿就要跑。
谢韫：……
“前些日子我让小木青给你写了一封表明心迹的信…”
谢韫重新坐下，顺手捞了一把瓜子，“靠着少女情怀的一腔绵柔，唬过了那群想给你们下套的老头。”
“心有所爱，两情相悦的缘由就是如此好用。如今你二人都回了京，又正值婚嫁之龄，总不能没了下文。”
谢韫又捞了一把瓜子，被司禾拍了一把撒回盘中。
萧景铎顺势端走盘子，“那也无人知晓与臣‘两情相悦’之人就是这个小司啊？”
司禾抢走瓜子，顺腿给了萧景铎一脚，“那也无人知晓写信之人就是臣啊？”
谢韫搓了搓指尖，收回微红的手，看着两人，“不少人明里暗里想往你二人府中塞人，这是最好的法子，也便于你们行事。”
“还是说…”
谢韫挑眉，目含戏谑，“你们已有中意之人？”
司禾手里的瓜子怎么嗑怎么不香，扔给了萧景铎。
深吸一口气，暗暗抬眼蹬着谢韫幽幽道，“陛下，您难道不知道我和这个人积怨已久吗……”
萧景铎端着瓜子，咬牙切齿道，“陛下，一定要是她吗？”
“日夜相处的枕边人，自己人最是安心。之后朕还有安排，你二人同行最是稳妥。”
谢韫骨节分明的手悠悠敲了敲白玉杯壁，“况且你们又是一同长大的，无甚区别，无甚区别。”
萧景铎冷哼一声，“陛下，您不记得崇安王府三天两头的闹剧吗？”
谢韫一滞，眨了眨眼睛，“无碍…”紧接着人畜无害笑道，“毕竟朕现在不与你二人同住呀。”
司禾此刻面色红润，萧景铎此刻气血充沛。
“好了。”
谢韫大手一挥，“回去等着接旨吧，后面成婚还有的忙呢。”
他眼眸转了转思索了一番，恍然大悟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
“咳咳咳…咳咳…”
谢韫煞有介事中气十足咳嗽了七八声，再开口已是虚弱的音调，像风中欲断的细线，“朕这副身子骨，真是不争气…”
司禾：……
萧景铎：………
接收到两道冰凉凉的目光，谢韫识相的合上了薄唇。
正酝酿着再次开口，却忽然一股寒意涌上，刺的他这次实实在在咳了几声。
司禾一愣，连忙上前倒了一杯热茶，又
去拿来了谢韫的手炉。
门口恰时传来范文成的声音，“陛下，今日的药煎好了，您快些趁热用了吧。”
萧景铎前去，一手端走药碗，一手递出瓜子盘，“范公公，劳烦您告知章太医，陛下今日偷食瓜子三把。”
范文成端着瓜子一愣，“这…这这…陛下从哪取来的？”
萧景铎沉吟，“应该是接见某位大臣时对方偷偷带入宫的，要严查。我比较怀疑薛太傅。”
范公公眯眯眼，另一只手转了转拂尘，“奴才知晓了，不出一日，必有结果。”
此时的谢韫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怀化将军出卖到了大苦瓜脸章渡章太医面前，还在一边抱着手炉一边跟司禾感叹人生：
“转眼间，你和子洵也都到了成婚的时候啦...”
司禾失语，看了看谢韫此时略显苍白的面色，终是咽下了口中的话，接过萧景铎拿来的药，堵上了谢韫的嘴。
“对了，琅栖阁之事，你查的如何了？”
谢韫抬目问道，“朕听闻城郊忽地死了人，可有干系？”
司禾敛神，回到平日里一贯肃然凌冽的气势：
“城郊的女尸身首分离，是他人在琅栖阁雇凶为之。但那名女子衣着显贵，不是寻常人家，父母之死也有蹊跷。”
“至于琅栖阁，阁主叶屿，属姑苏叶氏子嗣。先前怀亲王谋反之事，因叶氏家主叶昀与其往来甚密，有近党之嫌。先帝下旨问斩，又因往日情分动恻隐之心，在叶昀求情之下留其家眷性命。”
“叶昀问斩当日，其夫人温知忆于家中自尽。此后独留一双儿女于世间，哥哥为叶屿，妹妹为温安。”
不知其中哪句话，使得一向挂着笑意的谢韫眼中满含不屑，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和讽刺。
他嘴角弧度轻蔑，思付一番，缓缓开口，“买凶杀人...姑苏叶氏...那叶屿如今建立起琅栖阁，他妹妹呢？”
“叶氏没落后，两兄妹被逐出府邸，自此流浪街头，靠乞讨维生。臣通过姑苏的探子了解到，温安自小体弱，冬日睡在大街上，三四日便已高烧不退。叶屿为其求医归来时，温安已经失踪。”
谢韫蹙眉，“失踪？”
司禾点头，“叶屿至今还在寻找温安下落，未果。”
谢韫颔首，眉间仍有化不开的愁思：
“琅栖阁来势汹汹，看似敛财，实则只针对特定的权贵人家。朕觉得此事背后定藏着他人，叶屿不过是个靶子罢了。此事就从城郊女子查起，有了其身份的确切消息，速来禀报朕。子洵，你从旁协助，琅栖阁之事务必尽快解决。”
二人齐声应道：“是。”
"好了，你们也赶了几天路了，快回去歇息吧。”谢韫摆摆手赶人。
萧景铎和司禾并肩向谢韫行了礼，一同转身离开。
“真登对啊...”
谢韫含笑心想，对着两人的背影开口念道，“回去好好相处，培养感情，莫露馅啊！”
刚出门的萧景铎差点被门槛过肩摔，一旁的司禾差点被踉跄的萧景铎撞到地上，反手就是一掌。
二人在范公公拂尘威胁下止住了继续厮杀的动作，安静如剩子乖巧出宫。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赐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