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教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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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内，周枫廖俞两人相对而坐，桌上横七竖八摆着一大堆文件，柔和的灯光于头顶洒下。
“主播杯，嘉宾教练，去不去？”
廖俞方才还在懒洋洋欣赏书架上的某本书脊，闻言收起视线，挑了挑眉道：“有选手名单吗？”
周枫把一沓纸递给他。不止选手，连后台工作人员都记录在内，密密麻麻全是字。
他目标明确地哗哗翻到后面，掠过一行行姓名，在看到“苏弈”时浅笑了一下。
主办方是故意的吧？故意邀请廖俞，甚至连集训点都在本地。
他撑着脑袋沉思良久，说出了一个与话题不相干的问句：“你不是要重点培养新人吗？”
周枫一惊，他明明只把这件事告诉了主教练，廖俞又是怎么知道的？不过他本来也没打算瞒着：“嗯，为人员变动做准备嘛，我们连个像样的替补都没。”
“放心，”廖俞放下名单，“我去帮你抓几只回来。”
此时LAG几人正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一顿乱敲，由于刚睡醒，几乎都只是在训练营里找手感。
陈子梦怀里抱了个长方形的大箱子款款走进训练室，格外引人注目。
姜觉侧头看他，“新键盘？”
“很贵的，你买不起。”陈子梦边放下箱子边露出心疼的表情，有样学样。
姜觉熟练地踹了他一脚，对方立马瞪圆了眼睛，“你又踢我！你是驴吧！”
“我乐意。”
见状，陈子梦抬腿踢了回去，两人就这样闹腾了五分钟。
“等着，我要跟周哥告你霸凌！”他一路退到廖俞机位旁，腰部抵上桌角，突然又觉得碰到了某个带有弧度的东西。
随即啪嗒一声响，尖锐地炸开来。其他人纷纷循声望去，屋内满是无声的震惊。
陈子梦连忙低头确认。即便已经分裂成了一块块碎片，他也能辨认出这是队长的咖啡杯。
而刚从办公室回来的廖俞几乎目睹全程，微微蹙起了眉。
……
“对不起，我错了。”陈子梦真诚道歉。
“没关系，四百。”
队长的声音竟莫名带着丝温柔，以至于他没听懂含义，“四百？”
廖俞勾起唇角，人畜无害道：“四百块，打钱。”
见陈子梦石化在原地，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都几点了，滚去训练。”
“……遵命。”
陈子梦总感觉队长今天心情不错，要是换作平时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放过他。
万幸杯子里没装水。
廖俞本想直接拿扫把扫掉，目光却瞥见某个菱形碎片上完整刻着他的ID：Espy。
摔都能摔得这么有艺术性？
他蹲下捡起，正想放在手中端详，就被锋利的边缘轻而易举划破了掌心。隐隐的刺痛传来，血液很快从伤口渗出。
对普通人来说这点伤可能不算什么，但他是靠手吃饭的。
旁边的李珉余光中掠过一抹红，顿时着急忙慌道：“别收拾了，赶紧去医务室看看吧。”
“不去，麻烦。”廖俞面不改色。
他自顾自抽出张纸巾擦拭，李珉踌躇半天，还是选择不再过问。
队长不想做的事，谁来也劝不动。
主播杯的赛程已经确定，集合当天，苏弈和南风才一前一后下了飞机。
人群熙攘，登机提示音回荡在整个大厅，亮洁的地面反射出层层影子。
二人骨碌碌拖着行李箱，南风望了望窗外阴沉沉的天和云，又望向了身后的苏弈，一阵疑惑：“这大阴天的，你戴墨镜干什么？”
好问题。
苏弈不免回想起之前那个靠痣认人的粉丝，开口道：“不该问的别问。”
南风语塞。
酒店主办方早就安排好了，他们干脆先打车前往，放好行李再说其他。
走完流程，拿上房卡。七楼，电梯还未开启就能听到南风正亢奋地喋喋不休：“你当时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真不打算来，这不还是来了。”
苏弈垂了垂眼。
他一开始确实犹豫了。没长期出过远门，参加这样的活动也不一定能收获到什么，可……高出的那一票是无数人努力换来的，他怎么好意思辜负？
风一般穿过长廊，他慢慢驻足，仔细对起门牌号来，半晌才轻轻在把手处刷卡。
滴——解锁成功。
苏弈推开门，专注唠嗑的南风终于回过神，猛地环顾了一圈，“我房间呢？”
“不知道。”他说着利落地关上了门。
与世隔绝，四周霎时安静。
房间布置得整洁，各式家具一应俱全。轻薄的里层窗帘半遮半掩，拉开便是一个巨大阳台，市中心的喧嚣尽收眼底。
坐了一晚上飞机，苏弈浑身酸痛，已然丢失了赏景的心情。
他瘫倒在沙发上，摁亮手机，锁屏界面当即弹出一条微博推送：
【#终末主播杯#一票领先？搞内幕起码用点脑子吧，生怕别人看不出来？】
【26名好惨……】
【不理解啊，就为了蹭一波Espy热度，你们主办方都敢让圈外人参赛了？】
【不公平！！！】
诸如此类的言论出现不止一两天了，但是，主办方也没跟他商量过啊？
苏弈粗略看了看，等意识到自己指尖在不受控地颤抖时，飞快退出了微博。
他盯着陌生的天花板叹了口气，疲惫感顺势袭来，他放弃了调整作息，草草定完闹钟就闭上眼小憩了。
下午一点半，闹铃急促响起。苏弈刚睡着没几分钟，眼皮反而愈加沉重。他心烦意乱地关停闹铃，还没感受几秒寂静，就又被叩叩叩的敲门声打断。
这觉是睡不成了。
他坐起身，疾步拉开了门。
南风还保持着敲门的动作，迎面对上满脸怨气的苏弈，于是胆怯道：“集合时间……快到了。”
苏弈的眸子逐渐明亮。
他转身钻回了房间，拎起桌上的外设包，换好鞋就和南风奔出了酒店。
集训点就在附近的大楼，他们堪堪赶到。
训练室内已是座无虚席，这会又分成了几个小团体聚在一起，议论声隔着厚重玻璃也挡不住，聆听与否都会飘进耳中。
苏弈倏地顿住，有时候他很想给听觉加个开关。
“那个谁不是播单机的吗？凭什么让他进来？”
“来就来呗，我倒挺佩服他勇气的，到时候被打爆还不是要挨喷。”
“他到底给了多少钱啊，这么简单就混进来了。”
南风见状也停在了原地，小心翼翼回头观察苏弈的脸色，好在并没有什么起伏。
很快，苏弈越过他，径直走进房内。
也不知是谁嘘了一声，空气瞬间凝固，所有人皆闭上了嘴，直勾勾打量着他们。
苏弈来到角落里、贴着自己编号的机位前放下包，淡淡回视，“继续。”
话音落下，众人面面相觑。刚开始还会传来几句不服气的咒骂，但碍于形象，他们依然放小了声音，亦或者讨论的不再是苏弈。
南风憋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帅。”
“别碰我。”苏弈皱着眉，语气也不是很和善，吓得他光速缩回了手。
等苏弈装好外设打开终末，众人也差不多恢复了先前的活力，一声疑问远远划过：“话说，这次教练是谁啊？”
“鬼知……”那人的下半句在看到窗外人影后被渐渐吞没，“知道啊……”
训练室再次落针可闻，只偶尔传出微小的惊叹。
苏弈顺着他们的目光抬头看去，一个高挑的身形就这样出现在了眼前。
他当场怔愣住。
从来没人、从来没人告诉他，Espy也能当教练啊！？
苏弈唯物主义的心无比动摇，摇摇欲坠。
即便是松松垮垮的红黑色队服，穿在Espy身上也能勾勒出好看的轮廓。从苏弈这个角度来看，他的耳钉也在灯光照耀下闪闪发亮，竟平添了几分孤高。
沿途带起的风中混着极淡的烟草味，苏弈闻到了。除此之外就是洗衣粉干净冷冽的香。
廖俞在最前面的独立机位停下，双手微微撑着桌子，良久道：“看表情你们都认识我啊？简单自我介绍一下，Espy、廖俞，负责担任你们的临时教练，请多指教。”
人群中爆发出的巨大掌声，也无法把苏弈的思绪拽回来。
“主播杯的规矩应该有些不一样。第一天，该做点什么呢？”廖俞望向角落，“这样吧，你们先把设置调好，然后……来几个人和我solo，试试水平。”
大事不妙。
苏弈的第六感疯狂发出警报，然而无人能与他共情。
三分钟后，所有选手调整完毕，廖俞继续道：“有自荐的吗？”
苏弈深深低下了头。
他痛恨自己的懦弱。明明之前还盼着能和Espy一战，但此时此刻此地，他根本不够格。
不止是他，其余人也都是一副不自信的模样。
“没人？那我可点名了。”廖俞抽出一张选手名单，只轻轻一瞥便又甩了回去，“苏弈。”
果然。
他作罢地接受了Espy的自定义邀请，剩下的人就同步进行观战。
solo房地图小，差不多只能全程拼枪，规则玩法都按照传统的FPS游戏来。
苏弈先倚着集装箱谨慎拉扯，反复开倍镜确认位置，等Espy露头，他秒切枪扫射。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分明是自己先攻，可对方就是刹那间把他打成了残血。
他匆匆躲回掩体后，可干耗着没有任何意义。他默默演练了无数种击杀的可能性，然后在边缘飞速探出了身子。仅仅一下，Espy的子弹就落在了他的脚边，差点给他送回出生点。
苏弈手动得比脑子快，当即打了回去。
意想不到的是，Espy没有立马反击，而是停顿了须臾。生死往往就在一线间，苏弈借这个停顿完成击杀。
播报出现，苏弈这才察觉不对劲。以前和Espy打的时候他也放过水，却从来没像今天这样过。
——也许是他多虑了。
Espy接下来的操作照旧行云流水，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把苏弈压得死死的，死相凄惨。
数不清是第几次复活了，总之苏弈刚落地就能听见不断逼近自己的脚步声。
Espy来到他面前，而他也迅速做好了正面对战的准备。
积少成多。苏弈已经磨掉了他不少血，这次终于占了上风，只用一狙就完成了秒杀。
双方人头比为5：2，廖俞在此结束了对局。
见状，苏弈身旁的男生不加掩饰地冷哼了一声：“活该。”
苏弈咬紧了下唇，在心里默念了几遍“生气伤肝”。
“再找一个吧。谢崇。”
突然被点名，男生浑身一颤，不可思议地望向廖俞。
廖俞冲他肯定一笑，“进房间。”
根本没给拒绝的余地。
如果说苏弈还能勉强碰到他几下，谢崇就是毫无还手之力了。
在万人注目中，他接连死了五次，一复活就被爆头的情况不在少数。这局Espy的操作也偶尔会出现卡顿，可惜他并没能抓住机会反杀。
5：0。退出房间，谢崇脸色红了又绿。
苏弈脑中第一个念头是Espy到底怎么了，第二个是Espy还是很强。
他初期只是想了解他、追上他，到后来他成了自己的榜一，现在更是直接变成了教练，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
这算是好事吗？
简单的solo环节结束，廖俞沉吟片刻，道：“我大概清楚你们的水平了，就先练练基础吧，压枪、跟枪……”
怨声连绵不绝。
能来到这的主播实力或许称不上顶尖，但最低也是个小代，既不愿被质疑，也不愿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
廖俞自顾自拿起根铅笔趴在桌上写着什么，头都不抬道：“别抱怨，这些就算是我也要天天练的。今天时间不多了，明天再让你们打5v5，帮你们做复盘。”
不一会儿，训练室里就只剩下鼠标的按动声了。他这才站起身，在房间内转了一圈又一圈，挨个为他们纠正手法上的错误。
许久后，他来到了苏弈的机位。
苏弈下意识抬头，他便悄声耳语：“待会别急着走，等我。”
苏弈没说话。
他回答与否，结果都是顺从。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