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暗恋》光彗

4、第 4 章

　　周禾出门还是穿着那件黑色羽绒服，她的观念向来是不要为了别人的看法折腾自己，这样的温度穿薄风衣出门，是要被冻成帕金森的，丑也是丑到别人的眼睛，她不吃什么亏。

　　想来周领也不缺这一件衣服，穿回家下次再还也是一样的。

　　吃完午饭后，周禾陪他们一起逛街，为了平息周领的怒气，毫无怨言跟在后面付钱。

　　周领来来回回试衣服，她就站边上，等人从试衣间里出来，点评一番。周禾回头看见愣在原地的陈京瑜，拿了一身衣服给他，“怎么站在这里不动？你也去试衣服啊。”

　　陈京瑜摆手道：“不用了，我今年冬天已经买过衣服了。”商场里的衣服动辄几百上千，一套下来，价格不低。

　　“买过也还能买新的。”周禾把他往试衣间里推，“快去试试看，周领也在试，到时候一起买。”

　　这个意思是他挑中的衣服，周禾也要一起付钱。陈京瑜更加不好意思去。

　　周禾推不动他，直接把衣服放试衣间，坐下滑手机，“去啊。”

　　她不喜欢客套，也不喜欢别人过于客套。陈京瑜不想扭扭捏捏做样子，只能乖乖走进试衣间。

　　一整个下午，都在试衣间进出，陈京瑜从来没有想过，脱衣服穿衣服也能这么累。

　　到下午五点半，周领和陈京瑜提着大包小包，回家直接瘫在沙发上。

　　周禾收拾好东西，拉行李箱和他们告别，“文秉哥叫我一起吃晚饭，我就先回去了。”

　　“周总这样的大忙人，能挤出一天时间陪我玩，已经不胜荣幸了，怎么好再耽误你的时间？”周领瘫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摆摆手。

　　周禾工作之后，她越来越忙，即使在同一座城市，聚在一起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就像不熟悉的远房亲戚，能见到她人影的次数，两个手都能数清楚，一点也不像小时候打打闹闹，无忧无虑。

　　周领又在阴阳怪气，周禾扫他一眼，“知道就好，以后给你安排事情，不要推三阻四，我会更轻松一点。”

　　两人互怼，倒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周领当做没听见这些话，发了几秒呆，觉得说话太过，内心过意不去，“算了，我妈说想我了，开车送你回去好了。”

　　陈京瑜一个人待着没什么意思，也打算一起回家。元旦还剩两天假，大四下学期没有课，同学都在找实习、写论文，一个月在学校不见人影，也不会有辅导员找。

　　周领在路上打电话回家，问六点半能不能赶上晚饭。

　　蓝牙音箱里面传出平和的女声，带着一些不耐烦：“六点半回家哪里还能有饭吃？我和你爸早吃完了，自己随便在外面吃点再回来吧。”

　　“你们两个，要不要和我一起，跟文秉哥吃饭啊？”周禾问车上的两人。

　　周领还没来得及开口，音箱里的女声变得温柔和蔼：“禾禾在边上啊，现在也还早，要不你和小领一起过来吃？叫你姐夫再炒就好了，冰箱都还有菜呢，又没有多麻烦。”

　　到底谁是亲生的？怎么对亲儿子这个态度？

　　陈京瑜不小心笑出声，在车内后视镜对上周禾的眼神。

　　周领长叹一口气，平复心情，学着亲妈的语气，“禾禾要节食减肥，没有这个福气吃我爸做的菜。你们两位老人家早点休息，再见。”

　　只听到对面怒气冲冲道：“你这小孩……”

　　没说完，声音就消失了，周领用力按下挂断键，看了周禾一眼，神色哀怨。

　　原本两个人的饭，变成四个人。

　　周禾还没来得及告诉周文秉多出两个人，到饭店门口，就收到周文秉的消息，让她来包厢。

　　周禾有些奇怪：周文秉只叫她吃饭，为什么还要把位置订在包厢里？

　　进去之后，疑惑瞬间消失。

　　包厢里根本不止周文秉一个人。他对面还坐着两男一女，看年纪相貌像是一家三口，周禾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周文秉已经无数次催她找男朋友，这个架势，有很大的概率是他不再把希望寄托在周禾身上，而是自己上手，给她找来了相亲对象。要是可以，他恨不得替她确定关系。

　　“小禾啊，这是程总和程太太，这是小程，刚从伦敦读完研究生回来，学校离你那所也不远，两人有空可以聊一聊。”周文秉见惯了大场面，周禾身后跟着周领，和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依旧面不改色，笑眯眯介绍，

　　果然，周禾不好的预感成真。

　　周禾露出一个礼貌微笑，在周文秉的引领下坐在那位年轻男人的旁边，和那一家三口一一握过手。

　　没有提前接到通知，周文秉也不知道会周领和陈京瑜会来，他指着他们两个人，向对面简单介绍道：“这是我侄子和他同学。”

　　只介绍多来的两个人，连正主都不交代一句，在他们没来之前，话题估计都是围绕在周禾身上，该介绍的都已经说过了。

　　周禾心想，今天恐怕要浪费他一番好意了。

　　桌上几个冷盘完完整整，周文秉按铃让服务员上菜。

　　小程把菜单递周禾眼前，“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还要不要加？”

　　周禾微笑点头，认真看菜单，加了两个菜。

　　“两位还要再加菜吗？”小程朝周领说话，立即要把菜单递过去。

　　“不用，这边有二维码。”周领拿手机扫码，和陈京瑜凑在一起看菜单。

　　陈京瑜发消息问周领：“这个场面像是相亲啊，我们是不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他多希望周领说，这顿饭只是普通生意来往，为了以后的合作，提前拉拢关系。

　　可是周领完全没有领悟到他的意思，甚至在看好戏。

　　“百分百是相亲。我看那男的长的一般，身高也就勉勉强强，整个人平平无奇，小禾配他绰绰有余。”

　　在周领眼里，谁都配不上他姑姑。陈京瑜没有心思反驳，他心里一凉，盯着正对面轻声交谈的男女。

　　“程先生在哪里高就？”

　　“谈不上高就，暂时定好了一家，下个月入职。”小程说出一家公司的名字

　　那家公司，是业界排得上名次的基金管理公司，招聘条件严苛，入职即代表世俗眼中的成功人士。

　　“厉害。”

　　小程戴一次性手套开始剥虾，“其实还有几家也给我发了offer，不过我还是觉得这家更能实现我的价值。”

　　他说了几个公司名字，周领越听越觉得凑巧，“这几家公司我也投了简历，只有三家通知我去面试，一家发了offer。”

　　“你好厉害啊，这么多大公司都面试上了。”周领大四也在投简历找工作，经历过秋招的打击，由衷认为小程能力还不算拉胯。

　　小程把剥好的虾沾一些酱油，放在周禾碟子里，自谦道：“其实还好，面试也有技巧，了解对方公司需要什么样的员工，回答的时候不紧张就好了，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

　　周领点头表示赞同道：“确实不难，你说的这几家公司，每一家都抢着要京瑜，还给高薪，京瑜也和我说面试很容易。唉，果然还是我太菜。”

　　小程噎住，看看周领无知无觉的样子，不认为他是在故意呛声，又看看京瑜，他垂着头专心吃东西，游离在话题外。

　　陈京瑜在看周禾碟子里越堆越高的虾。

　　向周禾献殷勤的人很多，脸蛋和行为都不同，不过他们的下场没有任何区别。

　　在他见过的两三次里，周禾从来不接受那些人的殷勤，拒绝得干脆利落，一点不拖泥带水。

　　周禾把放虾的碟子往小程那边推。

　　“怎么推过来？你吃呀，特意给你剥的。”小程不解。

　　“现在不想吃虾，谢谢。”周禾礼貌拒绝。

　　陈京瑜一听这句话，就明白了她的态度，笑声差点溢出嘴角，是“不想吃”，不是“不能吃”。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周禾不接受他的殷勤，这位小程没有希望了。

　　小程摘下一次性手套，站起来往外走，“我先去洗个手，你慢慢吃。”

　　在他转身，甚至还没踏出包厢门的时候，周禾把碟子推到他那边桌上，离自己远远的，顺手指挥周领帮忙盛了一碗汤，拿汤勺慢慢喝。

　　小程回来之后看见虾仁还在原地，也没有勉强，挑了几个放自己嘴里。

　　周文秉本意是介绍他们认识，并不是一定要有一个结果，所以没有逼得太紧，言语之间也没有故意撮合。

　　小程父母看起来也是同样的态度，礼数周全，没有逾矩的热情。

　　一顿饭吃了将近一小时，桌上没人再动筷，就连食量如牛的周领也吃鼓了肚子，乖乖坐着听大人聊天。

　　在周禾掩面打了第三个哈欠的时候，周文秉和程总对视一眼，再看看手表，开口道：“今天也不早了，要不改天再聚？”

　　程总看了看撑着脑袋，看似认真听，实际在发呆的周禾，还有边上刷手机的儿子，点头附和道：“也好也好，大家都累了，有空再聚。”

　　周禾在他们一叠叠“有空再聚”的声音里，第一个站起准备离场。

　　“等等。”小程拉住她，“加个微信吧，以后联系也方便。”

　　周禾打开二维码，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大家都是开车来，出了门往停车场方向走，去找各自的车。

　　扑面而来的寒气，让周禾裹紧衣服，抢过周文秉手里的钥匙上了车，打开空调，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

　　“笃笃”，耳边传来敲玻璃的响声。

　　陈京瑜弯腰凑在窗外，“你的箱子忘记拿了。”

　　车门被打开，陈京瑜后退一步，伸出手想扶她下来。

　　周禾没看见他伸出的手，下了车站稳之后，手臂叠在车顶，撑着头没什么精神。

　　“你下车做什么？可以按键开后备箱。”周文秉不能理解。

　　周禾看陈京瑜沉默走向车尾，把行李箱放进去，盖上后备箱。

　　他朝周禾微笑，“那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周禾点头道：“谢谢。”

　　车开出去一段距离，在周文秉以为周禾睡着的时候，她开口：“丑话说在前面，不要再逼我认识像今天这样的人。我结婚之后，可是要当家庭主妇的，绝对不会出去工作一天，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周文秉为了趁早退休，早就把手上大部分工作交给了周禾。周禾要是撒手不干，他可是要在一把年纪的时候，重回职场的。

　　周禾不信这都吓不到他。

　　“骗鬼呢，你能安心做个家庭主妇？”周文秉一个字都不相信。

　　从她第一天上班开始，锋芒就掩盖不住，培养新员工，部门改革，说一不二，手段强硬，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所以才能在短短几年里飞速升职，让人连“靠关系”的这类闲话都无从说起。

　　这样的人能心甘情愿拘在小房子里？就算是海水倒着流进河里，周文秉都不信她会被困在家庭里。

　　“怎么不会呢？你也知道我没什么大志向，更没有什么要通过工作实现自我价值的想法。钱嘛，够花就行，我也相信你为我挑的家庭不会太穷，这样我不就可以心安理得早日退休了吗？”周禾认真给他分析了一通。

　　那不行，她一向是有主见，并且坚持执行，这么可怕的想法，只能从男方这边找解决办法。

　　周文秉想，得给她找一个听话没本事的好看富二代，最好能够入赘，结婚以后，周禾主外，男方不惹事，每天等着她回家就行了，这样才不会浪费她的管理天赋。

　　周文秉为自己的机智拍手叫绝，头脑里开始筛选适龄青年。

　　好看富二代是有的，即便富一代颜值不佳，大多会找个漂亮老婆改善基因。

　　听话没本事有些难。没本事的富二代多得数不清，把自家公司搞垮的，周文秉也不是没有见过。

　　没本事还要听话，这就不太容易。毕竟他们都很自信，总觉得在十年后，自己会是下一个世界首富。

　　因此总是有想法多多，做出来的成绩又一塌糊涂的富二代，明明没多少本事，从来不会听话，还要瞎指挥。

　　周文秉思索良久，居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他开始反思最近是不是出门太少，导致交际圈太小，他都不能认识到一些优秀的青年。

　　周文秉以退为进，为自己争取时间，“先不说这个，我看你最近工作也很累，先休息吧。”

　　周禾没回话。

　　等周文秉扩大交友圈，勉强物色到合适人选，周禾不是推脱有工作，就是身体不舒服没时间，再也没有落入他的饭局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