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在人鱼星际直播恋爱》李四京

15、第 15 章

　　那圈缠绕在人鱼脆弱之处的绷带，像是一把无名的枷锁。
　　安止轻轻摸上去的时候，似乎还能感觉到当年清醒着被刺穿皮肉的记忆。

　　“银鲨一族其实并不擅长唱歌，”安止点开手臂光环，翻开着爱神海域更新私人流域后更加清楚明晰的讨论分区，“我先开始唱歌，是在下水道区的福利院里，那里有才艺的孩子会得到更多的喜爱和糖果。”

　　#10兆赫的歌声#、#安止的歌声#、#安止的小话筒#......

　　私人流域里，这些与他歌喉相关的tag在爱神海域新推出的爬梯热搜榜里跻身前列，人鱼们对他的关注从来不会脱离他的嗓音，那一道数百年来珍贵稀有而又众说纷纭的10兆赫嗓音。

　　“你知道星际全面进化之前，人鱼还生活在海底的时候，能听到的频率是多少吗？”

　　不等周泽回答，他继续说道：“80千赫兹~400千赫兹。”

　　周泽听着耳熟，“这是，爱神海域的直播频率范围？”

　　“嗯，你的boss是个不错的经理人，80千赫兹，”安止摇了摇头，似乎在苦笑，“就连那些没有进化多少的低级人鱼居住的海域频率他也考虑到了。”

　　这种背后听到别人说阿穆尔的好话，周泽居然还挺受用，莫名觉得奇怪，就连兜帽里的耳朵都搔动了一下。

　　安止：“......我后来喜欢上唱歌，是因为我感受到歌声似乎能让我的同伴们感到些许慰藉，但即便是那时，我也不足以唱出10兆赫的歌声。”

　　“你的嗓音，”斟酌再三，周泽问道：“是跟脖子上受的伤有关，对吗？”

　　安止盯着他：“没鱼往这方面想过，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吗？”

　　安止的警惕让他明白自己的设想是对的。

　　诚然，无论是在以安止为主视角的片段化‘共鸣’里，还是那场‘回潮’里，安止都没有将脖子上的伤跟自己的歌声搭上边。

　　安止告诉直播间的观众的故事里，有那位‘先生’、有下水道区的异种、引人遐想的银扣子和荆棘石，甚至于最近讨论甚多的退化现象的可能性......

　　以至于许多人鱼都忽视了，安止在第一场试播里提到的那段骇鱼听闻的伤害，也自然不会有鱼将此跟他的那道天籁嗓音联系起来。

　　就像是不经意的一角灰暗和太过引人注目的光彩，总是不会被同时提及。

　　周泽自然清楚不能将真相和盘托出，他很巧妙地回答：“在邀请你之前我做过详细的背调，你从出道以来，脖子上总是戴着各式各样的珍奇珠宝，夸张的像是在掩藏。”

　　“10兆赫的嗓音，”他继续，“听起来像个童话。”

　　人鱼擅歌，能在人鱼星际做歌手是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成为全星际知名受鱼追捧的歌手更是难上加难。

　　人鱼对歌喉的要求之高，基本上大众熟知的一些歌手的嗓音都在100千赫兹左右，达到150千赫兹的嗓音几乎已经是乐坛里的一众老前辈了。

　　10兆赫，什么概念？
　　几乎是越级的打压，成百倍的差距，可想而知，当年安止的横空出世，给了人鱼星际多大的震撼！

　　童话偏偏变成了现实。

　　安止似乎很累，他还很年轻，银鲨族优越的外貌让他即使病态颓唐也是引人注目的，高大的身躯塌陷在沙发里，他捂住了双眼，一点点把脖子上的绷带一圈圈解下。

　　“我只是想见他，真正的他。”

　　几乎是哽咽，但收扼了痛苦，化成一种难言的渴望。

　　“......哪怕是我疯了，我也不相信现在的白恩·海因里希是先生。”

　　结痂的伤口没有长出鲜嫩的血肉，那里依旧是殷红的痕迹，伴随着荆棘石细长的石身，密密匝匝都是白色颈骨。

　　周泽有些不忍，但系统在脑内掀翻了天的【警告】，同时，他也不能确保一场‘回潮’里所见到的就是完整的真相。

　　“我有个疑惑，”他问，“18岁成年那天你得到了这条...荆棘项链受了重伤，可据直播间的人鱼所言，你也是在那不久后出道，短短的时间内，伤口是怎么恢复的？”

　　时间，又是时间。

　　“珍珠峡，”安止捂着眼，“你听说过这样一个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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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神海域 16：14：14

　　[私域——#白恩·海因里希绝不会是安止口中的先生！绝不会！# 在域人鱼数：3]

　　【@提灯区的小霸王鱼：这垃圾海域总算做了点实事了，这要我说这种聚集的话题就应该早早分类，总是要跟一群白痴鱼争论，气得我鱼蹼拍键盘直冒火！】

　　【@提灯区的小霸王鱼：让我来告诉你们这些中下等海域的鱼吧，白恩·海因里希当年从星际学校毕业后就直接进了娱乐圈！根本就没空去什么下水道！】

　　【@提灯区的小霸王鱼：要身份证明是吧？看IP！我家就是海因里希的世交！克莱因家族听说过吧？哼哼。（ID截图、居住水道截图、消费列表截图...）】

　　【@提灯区的小霸王鱼：怎么不敢说话了？被打脸了吧？我就说你们这些傻鱼......】

　　【......单纯路过，这是个真的傻少爷啊...】
　　【孩子，往上翻翻，看看你这个[私域]的鱼头数，你会明白为什么没鱼理你。】
　　【别管他了，去看看《爱神》主页，有新的大热tag！】

　　【@提灯区的小霸王鱼：你们！你们说谁傻！】

　　气的把七位数卢币的最新款光环一甩！

　　埃斯·克莱因纯金色的尾巴呼哧呼哧扇的跟风车一样！

　　“这群——”他气的口不择言，恨恨道：“这群傻鱼！傻鱼！啊啊啊好气！”

　　魔鬼鱼管家轻声敲开房门，得体地保持微笑，“埃斯少爷，阿穆尔先生还在休息，请您不要用尾巴挥打地板。”

　　金尾霸王鱼先天高进化纯血统的优势，尾翼进化的比其他种族的人鱼更加坚硬。

　　“那叫休息？他不就是昏过去了嘛！”没好气地说着，埃斯还是把晃眼的金尾巴收了起来，他看了一眼依旧沉眠在水道里的那道身影，“喂老头子，他...我兄长多久才能醒啊？”

　　年老的魔鬼鱼也在担忧，“按理来说也该醒了，唉，不知道是不是这次的药效还没——”

　　话未说完，溅落的水花声从两条鱼的身后响起，阿穆尔洇湿的眉睫睁开，金色的瞳眸里闪过一丝微蓝，他瞧见水道中自己的尾巴，一时有些怔愣。

　　魔鬼鱼连忙递上一支血红针剂。
　　“主人...要不这次就算了吧？”

　　阿穆尔摇了摇头，果断对准手臂上的血管，再次从水道出来，笔直纤韧的双腿上是慢慢淡化的蓝金色鳞片。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接过魔鬼鱼递来的私人光环，他直接进入了爱神海域的界面，眉眼挑动间看着一夜之间的变化和关于《爱神》直播的实时热点tag。

　　“私域。”轻吐出这两个字，阿穆尔的神色淡淡，只是表情和缓了些。

　　“哥！”埃斯叫喊道，扑棱着尾巴梭过去，“就是这个[私域]，烦死了！我讨厌这个设计！你叫爱神的后台程序鱼改一改！”

　　阿穆尔眼皮都没掀起，躲开了晃眼睛的大尾巴，冷冷道：“吵不过就别去现眼。”

　　“你现在不应该在星际学校吗？”阿穆尔幽幽道，“夏季时可还没结束，没到你的放假时间。”

　　埃斯害怕地躲在了魔鬼鱼身后，弱弱道：“别嘛别嘛，哥我错了你别告诉我爸，哦！我是来给你通风报信的！”

　　“——星际那群审判文官！沈玉带头的那批老古板知道吧？注意到你的《爱神》了！”

　　阿穆尔不意外，继续看着爱神海域上的信息，对着魔鬼鱼示意，“把他丢回星际学校，或者议员长那里。”

　　金尾巴绝望地又敲吧敲吧起了尾巴来，“别啊！我大不了不在你的海域上乱说话了嘛，我现在就删账号——欸等等，这个新的[私域]瞬间空降爬梯榜首！花钱了吧！？”

　　“小爷我看看是不是熟悉的ID，我的水草！”

　　“——安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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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神海域 16：44：43

　　[私域——#珍珠峡# 在域人鱼数：404442]

　　【@银鲨安止：那片布满珍珠的峡谷，我在睡梦中见过许多回。

　　第一次跨过珍珠峡，我见到许多美丽洁白的珍珠，珍珠在人鱼星际并不稀奇，甚至是低廉的饰品。
　　采珠场上多的是筛选后丢弃的珍珠，连时薪最低的人鱼都不会去挑拣。
　　可峡谷两畔的那些珍珠，浑圆可爱的像一个个星星，没有棱角的白星星，它们裸露在打开的贝壳肉里，像是在送别你。
　　越过珍珠峡的时间很长，不能碰到海水，只能把干涸到掉鳞的尾巴裹进足丝被里，才能稍许缓解疼痛。

　　后面的第二次、第三次......再次跨过珍珠峡，是在睡梦里。
　　甜腻的空气中，时间似乎过得很快，先生会心疼地包扎我的伤口，舔舐那些脖颈流出的血渍，当再次梦醒，时间却又无比漫长，先生依旧温柔，他允许我亲吻他、不断地确认、触碰他。

　　有些时候，我已经意识到自己在发狂，在不断地凭借先生的纵容欺负他，我总觉得他时时刻刻都在离开我。
　　用绳子、锁链、鱼尾，我以为只要把他禁锢在水道里，不断地让浮动的波澜将我们吞噬，他就不会再离开。

　　终于，我不再会梦到那片让我心驰神往、又恐惧十分的珍珠峡。

　　先生对我的嗓音很满意，他告诉我歌声可以使人鱼幸福，于是我开始在很多人鱼面前唱歌，有平凡普通的船舶岸头的人鱼、制剂工厂里的人鱼、福利院里的人鱼...也有私人宴会上衣着华丽的人鱼。

　　后来，在先生生日的那天，我为他唱了独一无二的歌，并给它取名为《网》。

　　先生那天应酬回来的很晚，他身上有我不喜欢的别的人鱼的味道，我动作粗鲁又无礼，在水道里撕咬又莽撞。

　　一如既往温柔的先生却难地红了眼，他说，小止，别叫名字......

　　那天夜里，我的嗓音又坏了，甜腻的睡梦中，又出现了布满珍珠的峡谷。

　　这次我很努力地想要保持清醒，四周的雾气慢慢变得粘黏，我觉得自己像是要回家了.....船舶两旁的巨大贝壳肉里，鲤鱼人鱼、那些熟悉的工人人鱼......都在看着我。】

　　【@银鲨安止：这是今晚直播，我将为大家讲述的最后一个故事。】

　　......

　　阿穆尔从光环上抬眼的时候，身旁的埃斯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了，“哥，你敢相信，爱神海域现在的鱼流量已经440w+了！！！”

　　“我记得上次公海发布的内阁选举...鱼流量也不过100w不到！”

　　在安止的这个预告式的[私域]里，人鱼数几乎占满了整个星际鱼口的三分之一！

　　阿穆尔没搭理金尾巴，他直接打通了一个电话。

　　联系人上写着，周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