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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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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处清净不多时就因一个不速之客而变得尤其惹人注目了。尽管萧霁北就站在她身边两三米处,然而子衿也没有上前去打招呼。她与萧霁北并不熟络,甚至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再加上上回见面的不欢而散,实在不适合亲近,哪怕只是貌似神离的礼数,也很难勉强。尤其他傲慢不逊目空一切的样子,更是让子衿觉得不顺眼,偏偏他这副无礼的姿态在那些淑女们的眼里却是别具一格的魅力。她们不接受其他绅士们的邀请,像是对跳舞、聊天、交际都漫不经心,只是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低头窃窃私语,眼神却是时不时看过来。也有性情大胆的女士主动邀请他跳一支舞,不过他都委婉拒绝了。也许他是真的不想跳舞,或者根本就是惺惺作态,借着女士们的爱慕来炫耀自己的魅力,总而言之十分招摇就是了。
萧霁北自是不晓得她心里的这些埋怨,只当她与那些不去跳舞的女士们一样,都盼着舞会上最瞩目的男士主动邀请才肯展现风姿。而这舞会上最瞩目的男士大抵是非他莫属了,不是萧霁北自我吹嘘,且不论相貌风度,单说他的家世,就足够吸引那些淑女们的虚荣心了。在萧霁北看来,子衿也绝不例外。她拒绝了几个上前邀舞的军官,无非是他们的军衔满足不了她的野心,如果他去邀请,她定是会答应的,顶多故作矜持一番。萧霁北心里跟明镜似的,她这是欲擒故纵,称不上伎俩的小把戏罢了,偏偏她玩的不亦乐乎。想到这里,萧霁北下意识地看向她,心里忍不住要同情她了,她的计划怕是要泡汤了,他今晚可是没有邀舞的打算。
两人暗自较劲似的,彼此互不搭理,却又悄无声息地关注着对方。比如萧霁北,他清楚的记得才从他跟前走过的军官已经是她拒绝的第七个了,她倒是真的沉得住气,不过怕是要孤芳自赏了,毕竟在舞会上故作姿态实在是很煞风景的一件事。
子衿也很是苦恼,那些军官的邀请看似礼貌诚恳,实则居高临下趾高气昂,他们的邀舞更像是对她的一种施舍,这让她又是气愤又是无奈,偏得还得绞尽脑汁地拒绝他们的好意,落到旁人眼里竟还成了她不知好歹,当真是累得慌。这还倒是其次,顶多讨了一个不合群的名声,以后少些交际罢了,更让她受不了的是萧霁北频频投过来的目光,跟那些邀舞的军官一样,自命不凡不可一世,实在是讨厌极了。
萧霁北没有留意过这些,倒是有人注意到了。柳如眉远远的便瞧见了这一幕,只觉得有几分意思,便端着香槟笑眯眯地走过来。萧霁北正看向那处微微出神,并未发觉有人靠近,突然被打招呼,先是一阵愣怔,随即才反应过来,淡淡一笑,道:“多年不见,夫人风采依旧啊!”
左将军是萧大帅的老部下,他的夫人萧霁北自是认识的,且交情甚好。柳如眉与左将军喜结连理,生活也算是安乐,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两人成婚多年一直膝下无子,这原是她早年在勾栏里被喂了害人的药伤了身子,再无孕育可能了。她很是遗憾,尽管将军表示对子嗣并不在意,但对一个女人来说,不能孕育终究是一件憾事。所以她对这帮看着长大的孩子很是爱戴,尤其是萧霁北更是视如己出。就是在国外也是时常信件往来,年节互赠礼物的。
柳如眉顺着他尚未来得及收回的视线望去,只看见了一个美丽的侧影,但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她在门口撞到的那个少女。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哪里来的风采,都是半老徐娘了。”
萧霁北终于转移了注意力,与柳如眉谈笑风生相聊甚欢,说到兴头上两人竟也不顾场合地发声大笑,对此,旁人即使觉得不合礼数,也是不敢有异议的。
“今晚的生日宴会我邀请了很多青年军官和名门闺秀,我希望像西方的联谊舞会那样,可以通过这样方式促成无缘见面的有情人。”柳如眉兴致颇高,看着舞池里的俊男美女们翩翩起舞,既生动又浪漫,她竟有些感慨羡慕了,“瞧,他们多年轻多般配啊!这样美好的相遇,他们定是会终身难忘的。”
萧霁北闻言,只是抬眸看了舞池一眼,并不觉得哪里美好,相反,又虚假又浮夸。没由的,心里竟生起些许烦躁,他皱了皱眉,冷笑道:“是忘不了舞会呢,还是忘不了共舞的人呢。”
柳如眉寻思了一会儿,竟也答不出来,摇头失笑道:“你今晚有些奇怪!”
“奇怪?我哪里奇怪了?”
“你是最喜欢跳舞的了,今晚却一支都没有跳!”柳如眉细细地打量着他,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他反常的缘由,不过他很擅长伪装,假如他不想被人看穿,就不会露出一丝破绽。
柳如眉有些失望,思虑了片刻,打趣地猜测道:“难道没有舞伴?”
这当然是一句玩笑话,这华阳城里谁不知道萧公子红粉知己无数啊,别说是舞伴了,就是女伴怕也是从街头排到街尾。无非是拿这些花边打趣他罢了,换作平常他也就一笑置之了,可今儿他倒也想说道说道了。
“跳舞的确是一件令人身心愉悦的事情,不过前提下是有一个赏心悦目的舞伴。没有合适的舞伴,我宁愿不去跳舞。”萧霁北耸了耸肩,拧着眉道:“和一个没有好感的人一起跳舞是极其糟糕的一件事情。”
柳如眉觉得有些道理,表示认同地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今晚的舞会来了很多漂亮又有趣的女士,难道没有一个让你觉得赏心悦目的吗?”
萧霁北装模作样地环视了一圈,视线落在那白色的侧影上短暂地停留了片刻,随即如流星般一闪而过,快的让人来不及留意。他微仰着头,高抬着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气模样,“可惜今晚的淑女都被邀请了。”
言下之意,没有被邀请的就都不是淑女了。这句话实在是无礼极了,毕竟没有下去跳舞的女士还是有一些的,只是她们离得都比较远听不到这话。倒是不远处的子衿听得一清二楚,甚至觉得这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不过子衿并没有很生气,也许在他衡量女士的标准里,她确实算不上淑女。在上流社会的观念里,淑女并不只是知书达理才貌双全,家世也是要上得了门第的。子衿不过是寄人篱下的孤女,连家都没有,更遑论门第了。她是有自知之明的,只是听到这话,心里还是有些反感的。
柳如眉当下更是惊奇诧异了,她也算自小看着萧霁北长大,在她的认知里萧霁北虽然身上有些纨绔子弟的习气,但一向都是绅士风度,极少说些无礼的话,今儿实在反常的很。不过柳如眉的疑惑也只是一瞬间的,毕竟当年也是交际场上风靡一时的解语花,哪会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道道。
“我定是不能让你陪我一个老太婆在这儿磨牙的,那可就罪过了。”柳如眉故作寻觅之态,东张西望了一会儿,拈着兰花指往那处一指,惊喜道:“瞧,那儿不就有一个沧海遗珠吗?”
子衿浑身一僵,暗自懊恼应该早些抽身才是,这会儿被将军夫人点出来,若现在立马起身离开实在不妥,可继续呆在这里又怕生起什么难堪尴尬的事情来,心里不由的一片慌乱失措。
果然,柳如眉不负众望,没有出乎子衿的意料,她看向子衿,由衷地赞美道:“她真是漂亮可爱,跟你很是般配,你们若凑成一对,该是舞池里没谁比的下去的了。”
她这样大肆肆地乱点鸳鸯谱,着实惊了子衿一身冷汗。也是了,年轻的男女被起哄凑在一起也属平常,只是她与萧霁实在是风马牛不相及,光着这样被人撮合,子衿都觉得胆战心惊,恨不得挖条地缝钻进去才好。
原以为萧霁北是不会搭茬的,却不成想他顺着柳如眉手指的方向看去,只瞧了一眼,便别过头,轻狂道:“哦,她还没有漂亮到让我愿意请她跳舞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