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她眉眼透露出熟悉模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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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莹莹拢拢身上柔软的狐裘，朝着不远处的师父看去。
他穿着湘色宝相花织金圆领长袍，看着并不算厚实，却在这冰雪天里，脸不冻得发青或发红，那挑着药材的指尖也修长圆润触之温暖。
昨天的时候，王莹莹曾与他的指尖相碰，也曾感受过那指尖的温度。那是交接感触一味药材时的不小心触碰。
很暖。不像她，哪怕已经狐裘穿在身上了，也暖不起来。
顾裴安把一些下等的药材挑选出来后，又选了三样不同的东西出来，随后朝她看来。
他神情温柔透着笑意，朝着王莹莹招了招手，说着：“莹莹，过来，昨日教你的功课，你可还记得？”
王莹莹缩了缩指尖，再次拢了拢披着的狐裘朝着师父的方向走去。
今日天晴，无风也无雪絮飘摇，只有地上连下了几日堆积几尺的雪还未化开，踩上一脚，只觉得那寒意要从足底侵入骨子里。
喘出的气息都能化成白雾在眼前蒙蒙而过，她站在了师父的身边偏首探身望去，王莹莹凝视着顾裴安指尖的药材，辨认说着：“生姜，干姜，还有炮姜.....”
“生姜发汗解表，干姜温中散寒，炮姜温经止血.....”
这就是在昨日学到的东西。
原来同样的东西，经过一些变动，竟还能发生这些奇妙的变化来。
王莹莹觉得甚是玄妙有趣，在学这些东西前，王莹莹甚至不知道自己平日里不曾注意到，且说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的姜竟然有如此数种的变化。
王莹莹专心致志的回忆着昨天讲述的内容，一时都说入了神。那明润的眼眸在对上药材时，里面的亮意不减分毫。
完全没注意到身旁人专注望着自己时缱绻温柔的目光。
我的莹莹，真厉害。
学东西也好快。
顾裴安含笑看着她。她脸上未施粉黛，头上的发丝被白色方巾严严实实拢住，只有一身素净的衣裳，便是连花鸟虫鱼的纹路都没有。
干净到了极致，便也让人想到了山尖上的那捧雪，素净雅致。
而看着王莹莹的顾裴安眼神却是温柔又透着些许藏着的怜惜。
他怜她失去母亲此后孤身一人，惜她重情重义，孝道在心。
那位在记忆中一直都是爱俏爱娇的女郎，此时朴素一身，没了那朱钗华服的点缀，可顾裴安觉得，她仍旧如他记忆那般的耀眼动人。
而这一个月，王莹莹长大了些，个子也高了些许，不算明显，但是顾裴安一直都有留意着。
在十日前，王莹莹悄悄遛着去了半山腰，她需要垫着脚尖够着的柿子。在昨日她去时，王莹莹已经能够不用踮脚，就能轻而易举的碰下最矮枝丫上的最后一颗柿子。
彼时顾裴安手里拎着酒楼买回来的，莹莹喜欢吃的狮子头。
他站在十米远的位置没有做声，只是安静看着她鲜活笑着，一小口一小口的乖乖吃着柿子的模样。
那稚气的天真已经从眉眼里面褪去。
只有在学习她喜欢的东西时，她才会露出那种被顾裴安所熟悉的娇俏欢喜模样来，可展示的也不多，就像是此时。
说高兴了，学好了的王莹莹眉眼飞扬出了笑意，唇瓣翘起时弧度可爱，分明一身素净的颜色，可莫名就令人感受到了无边春色。
王莹莹说：“师父，我说的可对？”
她仰着脸，问着顾裴安。乌溜溜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顾裴安，那双眼里攒满了笑。
在这无风雪飘摇的日子里，她的神色是那么的鲜明，不再是沉寂像是藏了好多不能说的心事模样，些许欢愉活跃的情绪从她的眉梢眼角里看出。
她张扬的眉，灵动的眼，翘起的唇，依稀还是他熟悉的小青梅模样。
而在过去他拿起游记话本，又或者什么其他书，看到了一点有趣的知识分享给莹莹时，她也会眉眼飞扬的感叹说着，“此事竟还能如此吗？”
“顾裴安，这书里说的那水车好有意思，日后，你也带我去看好不好？”
“顾裴安，那个人皮面具是真的还是假的呀？是真的拿人的脸做的吗？顾裴安，戴上人皮面具了，当真就会让认不出来了吗？世上竟还有如此奇术.....”
那些过去的话语和神情，都和此时的王莹莹笑着的模样重合在了一起。
他的心顿时就漏跳一拍，又莫名舒缓了起来。顾裴安看着她眉眼的笑，一时间移不开眼，像是怕惊扰到了什么，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轻了又轻。
“对，莹莹，你学的很好，都记住了。”
但终究还是惊扰到了。她瞬间敛了神情笑意。
王莹莹不笑时，他莫名的又有些怅然若失起来。他总是希望莹莹能开心点，再开心点，也不是看不出莹莹的戒心。
他知她想从他这里学得什么，他自然都会倾囊相授，不会藏私。可归根结底，是希望做这些事情能够让莹莹开心点，再开心点。
阿兄只是想要莹莹，日日复欢喜。
*
王莹莹注意到师父走神了，但是她也并未在意他想着什么，只是暗暗懊恼的抿了唇角，怎么刚刚就一下子没忍住呢。
她抿着嘴角，那不多不少勾出的笑，也像是面具堆积在了王莹莹的唇角。
王莹莹转身朝着一旁的药材走了过去，一边轻声说着：“师父，继续教我吧，今日我们要学些什么。”
她听着身后的人说：“前日教了你的药歌，方便记忆，那是其中一首，其他药歌不急着去学，我.....”
那人兀自停了下话语，眸光紧锁着王莹莹的身后。
王莹莹素色的衣裙在腰和臀的接洽处，有一滩明晃晃的嫣红。色是艳的，比栽种在数十米开外的红梅，还要红的触目惊心。
顾裴安的心跳顿时失衡，在天旋地转里面，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的立马要拽着莹莹的裙摆。
恰逢没有听到师父继续说话的王莹莹，眉眼困惑的转过身而来，一回头，她便见着了那救了自己的恩人，此时单膝跪着在了自己的身前。
“嗯？恩人，你这是......”王莹莹疑惑发问。
师父的声线有些发抖，“你这几日，是不是一个人又偷偷跑到后上去练习射艺了?！”
难不成昨日她一个人偷偷的跑着山里狩猎去受了伤？
他温柔的神情难得变得那么的严肃难看，那清润的声音也变得更沉了些，“我和你说过数次了，后山很危险，你就是想练习射艺，也当让我陪同一起去！”
竟然难得的有些疾言厉色起来！
他的眉眼积聚着躁意。
这些日子他分明都有注意她的，可是有的时候离的太近了，王莹莹就会不愉。这个时候，顾裴安就会自己离的稍远些。
给她一两个时辰的独处和清净。昨天正好有这个机会。
王莹莹慢吞吞地眨了下眼睛，倒是并不觉得他此时可怕，只是觉得有些稀奇。
倒是第一次看着这位“不求回报”的恩人，露出这般负面的情绪来。
但她不过是一个人偷偷跑出去，又没有受着伤.....他何至于.....
王莹莹思绪刚在这，就被顾裴安严声打断了，“你到底伤在哪了？”
莹莹这下倒真有些惊讶了，“伤在哪了？我未曾受伤啊？”眉梢轻轻的扬了下，她是真的没有受伤。王莹莹心里有数的很，即使练习射艺，也不会去后山很深的地方，她又不是去找死的。
王莹莹分明比谁都想活！她爱惜自己的这条命。日后还有为母亲陈冤。
顾裴安的脑子其实很晕，整个人发抖的症状也很明显，但是他仍旧沉声坚持的非要问着，忍耐着那一股眩晕的劲儿，犟在原地，
顾裴安大手用力攥紧了一点女郎柔软的裙摆，说着：“若不是受伤了，你后方那腰臀的位置怎会有如此明显的血迹？你到底怎么伤着了？被什么伤着了？”
“你不要忌讳行医！莹莹！”
片刻后，她才恍然的像是明白了什么，指尖并没有碰向身后，只是垂着眼。在日光里，女郎略长高了一点的身形，有些模糊的令人看不清。她低眸望着单膝跪在地上，细细打量他的神情，说着：“你说那呀？”
王莹莹的神情免不得带上了些狐疑，“师父。”顿了下，莹莹说：“这只是女子的月事来了而已.....”
月事？
竟、竟是如此吗？
不是受伤啊？
那绷紧的心弦松开，无声的听不见的喃喃，从唇里散开。他难得的为莫名探知到了属于女儿家的私密事情，而绯红了一张脸，连带着脖颈出也透出一股热意的红来，眼尾也蔓着一点湿意的潮。
但是他仍旧抿紧了唇，眉眼放松，在脸颊生红里，想着，
不是受伤就好.....他怕莹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出事。
他怕他也有护不住的时候。
还好.....还好不是受伤。
顾裴安的晕血很严重，他已经有些看不清人了。顾裴安手掌撑着雪地，勉强踉跄站了起来，眼神已经有些迷离，嘴唇呢喃的说着歉语：“是师父误会你了....”
他整个人的步伐都变得有些摇摇晃晃的。
王莹莹眯着眼朝着他快速离去的模样，意味不明的眸光落下。
“砰——”的一声巨响落了下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