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不会发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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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师父是难受生气的，王莹莹觉得，自己应该要哄哄师父才对，心口的热度在一点点的朝着上方加剧着，过了一会儿之后，王莹莹抓着了师父的手，也是这下子，才在昏暗的烛光里面看清了师父的表情。
她没见过顾裴安哭过几次......可看着顾裴安用力隐忍着不落泪的样子，王莹莹的心口突然就觉得好烫好烫，比冬日少了火的陨铁还要烫。
下一秒，王莹莹发烫的心口钻进了一抹温柔的春风，愣愣地看着，王莹莹有些无措。
“师父，师父，你不要生气了，我哄哄你好不好？”那双澄汪汪的样子此时这么盯着顾裴安，顾裴安便有些狼狈地扭过了自己的头。
王莹莹停顿了下，王莹莹学着顾裴安做的那般，拥抱了过去，王莹莹说：“我知道是师父一而再再而三的救我于火海之中......”
假火海是那国公府外被伤的一次，真火海却是她自己亲手放的火。
发丝下面，顾裴安的耳朵微微红着，可是对着莹莹说的要哄他的话，他拒绝不了。
她之前就像是个小刺猬，又或者是小山羊，总是对着有着很强的戒备心，也很少有主动靠近他的时候。
只有被蛊弄得对他血液渴望的时候，才会亲近些许。
这也是她第一次这么主动的拥抱着她，和什么都没有关系，只是和顾裴安这个人有关。
王莹莹其实也知道该怎么哄人，她想了下，承诺说着：“师父，我认真的，我一定会好好珍惜自己的。”
她说的很认真，眉眼中的情绪也很认真。顾裴安没有忍住，回头看了眼她，见着她此般神情，又在她眼瞳里面看见了狼狈自己。
他犹豫了下，还是伸出手盖住了王莹莹的眼睛。王莹莹下意识吞咽了下，便感觉自己的肩膀处多了一个脑袋的重量，绒绒柔软冰凉的长发贴着温热的脖子刺的王莹莹心里一个突突，可王莹莹没有推开。
也没有挪动那挡着视线的大手。
师父说：“莹莹，暂时别看我。”
“师父不想在你这里留下，如此狼狈的形象。”
王莹莹“嗯”了声，眼睛没有看着师父，她抱着比她身上大上许多的师父，目光游弋飘忽着，很快视线就轻飘飘地落在了桌子边上，脑海里面却不断的放大着师父之前的神情。
微微红的眼睛，沾湿睫毛的泪水，还有隐忍克制像是要崩坏的表情。却全部都是因为她一个人生出来的。
王莹莹觉得自己一定是坏掉了，才会在心里面生出了一丝丝愉悦的情绪来。
王莹莹抿着了唇角，倏尔没头没脑的冒出了一句话，“很漂亮，很好看。”
“什么？”闷闷的声音从脖颈处，慢半拍的传出来，顾裴安的嗓音有些轻和闷。
王莹莹笑了下，说：“我说，师父不狼狈。很好看。”
她说的太认真了。
顾裴安那本来崩坏的，情绪溃烂的身体，又被她变成丝线的话语黏连缝合起来，重新作为了顾裴安，他不再说话了。
只是抱着这个差点又要失去的小青梅，在昏黑的长夜之中，垂下了眼睫，挡住眸光之中的情绪。
莹莹啊......莹莹。
无声的声音响彻心中，一声比一声重，一声比一声狠。
情绪崩坏时，真恨的要死。他也真希望，能拿一个长生不老药让莹莹吃，又恨不得把莹莹时刻栓在自己的身边，叫莹莹再不能被各种坏东西伤害......
可到了最后，那声音又慢慢温柔了下来。
无可奈何，唯独她成了逆鳞在心口处。即使是他也舍不得对她苛刻，说重话......
王莹莹还在思索着怎么哄师父的事情。她都是被哄的那个，应该做些什么比较好呢......只是抱了一下，哄的程度不够啊。
“师父......”王莹莹叹着气，有些苦恼的说着：“我真的好想哄你，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哄。”
“你教教我，好不好？”
哪有人哄人还要让被哄的人教的？可是王莹莹说了，顾裴安也就给出了答案，“日后有什么疑惑和不懂的，都可以和师父说，不要再藏在心里面了。”
“好。”王莹莹很快就应下。
“以后.....把你自己放在第一位上面，没有人会比你自己更重要。”
不是要哄人吗？可是师父说的怎么全部都是和她有关的话。有些疑惑，但王莹莹还是乖乖的说了声，“好。”
“如此就好了吗？”王莹莹说。
“嗯，如此就好了。”顾裴安。
紧跟着，王莹莹又说：“难道不能把师父看做是我心上最重要的人吗？可以为此拼命的人。”
“不用。”顾裴安说：“师父不用你拼命，”
“可是师父，你就是这么做的。你在为我拼命一样。你就是把我看做了你最重要的人是吗？你都这么做了，为什么我不可以？”
顾裴安声音略沙哑，“因为你比师父的命重要。而我不希望把我的命重过你。”
王莹莹：“可我想把你放在重要的位置。”
她说的如此纯情。可顾裴安耳朵却热了。
“好吧，师父......”王莹莹又笑了下，说着：“师父，你看，我让你教我哄你。可是实际上，你还是没有说出怎么哄你的事情。”
她声音略略放软，“师父，还是让莹莹自己去想吧。”
王莹莹不等师父回答，又转了话题，望着桌子上面的那个小坛子，开口说道：“师父，那个坛子是什么？”
师父的脑袋仍旧埋着在王莹莹的脖子上，他没有看向桌子，甚至没有抬头，只有声音从肩膀处传出来。
“那是你在意的人。”
“我在意的人......师父，我现在在意你。”王莹莹说的认真，眼眸却有些暗淡。之前在意的，是娘。
本以为再也看不到娘亲留下的东西了。
顾裴安顿了下，其实莹莹不需要特意哄的。她很认真的说了一句在意他，就已经让他的情绪变好起来了。
顾裴安轻声说着：“是你娘亲的骨灰。”
王莹莹的眸光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忍了忍，还是没有忍住，说着：“师父，我开心的想要流泪。”
此间最在意的两个人。
就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面，陪伴在了她的身边。
这一晚，他们睡在了客栈里面，王莹莹在床榻上面睡着，而师父则是坐在了长椅一边，一边喝了一口冷涩的茶，一边又朝着王莹莹看了眼。
他没有睡觉，顾裴安也睡不着，唯有多看上莹莹几眼，那情绪才会重新恢复宁静。
等着天明，师父就牵着王莹莹的手回到了山里面去。
他牵着王莹莹的手紧紧的，就像是怕自己稍微松手一点，她就会丢了一样。
王莹莹想说自己不会走丢的，她踩着断了一根树枝，悄悄的看了眼师父，最后又还是什么都没说。她知道，自己还是吓着师父了。
师父的掌心很热，师父的身上还有草药的气味。如果牵着能给师父带来一点平静，那就牵着吧。
他们终于上了山，活着，平安的回到了家。
师父这才缓慢的松开了攥了一路的手，他静默的看着抱着骨灰坛的莹莹。
王莹莹来到了山上的家，来到了山上的梅树下，挑了一颗最大的梅树，把娘亲的骨灰埋在了土地里面。土地腥气味道很沉，小小的坟包在上面。
王莹莹安静的注视着，叩拜后在心里面说着：“娘，先在这里暂歇。莹莹既然活了下 来，那么就会风风光光的把您带会祖祠的。”
娘亲的污名还没有洗清，就这么葬入了祖祠也是不清不白的。娘亲应当也是不开心的。她不想见着娘亲不开心的模样。有了选择的余地，王莹莹就会还娘一生清白。
她活着，没有葬身火海，想来冥冥之中也有娘亲的一份眷顾。
王莹莹抬起头的时候，还想对着娘亲说很多很多的话，可到了最后，只是安静的又看了好一会儿，抿着嘴唇，眼神软和了下来。
娘即使没有在祖祠，但尸身也是完好的，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这里有清风，明月，山青树好，梅花朵朵的。
娘，你暂住这里的话，会喜欢这里吗？
身后的师父走了过来，也注视着这个小小的坟包，又拿出一张绢帕一点一点的擦拭着王莹莹手中的泥土。
之前王莹莹挖坑的时候，师父也是想要帮忙的。
但是王莹莹制止了他，她想要一个人挖，想要一个人做好。师父便也由着她了，看着她机械的挖掘。
她看了眼自己被认真擦拭着手，王莹莹对着师父笑，她说：“谢谢师父。”
顾裴安又从袖口重新拿出来一张崭新的绢帕放着在了王莹莹的脸上，擦了擦。
王莹莹呆了呆，“我哭了吗？”
王莹莹不觉得自己会哭的，她觉得自己已经哭了好多次了，要是再帮娘亲埋下去的时候哭了，会让娘亲担心的。
王莹莹也不想流太多的眼泪了。哭的太多了，那些水会淹没脑子，让人变得不像是自己，会变得软弱。王莹莹不想要软弱了。
师父看着她忍着情绪，像是要努力长大的模样，最后看了看红着的眼眶，湿润的睫毛，端方的君子此时却是轻声说，“没有哭。”
“莹莹只是脸脏了。师父帮你擦擦。”
风吹过树梢，砸下落落梅花，王莹莹又捡了一捧梅花放在了娘的坟前。
娘往日总爱泡梅花茶。
她想，自己应当是再也喝不到梅花茶了。
王莹莹和师父离梅林，回到了师父亲手制的石桌前。今日天气不错，没有风雪，她看着师父去而复返，为她加了一件外衫。
这才架起一座小小的火炉。
上面是沸腾的水，水里面是梅花。飘荡在炉子里面，就像是起伏不定的思绪。
火候温度到位，清甜带着梅花香气的花茶，便落在了杯盏之中，放到了莹莹的面前。
顾裴安：“喝一杯暖暖身子。”
王莹莹一时间失去了言语，没有抬头去看顾裴安，可是眼角余光还是情不自禁的落在了顾裴安的身上。
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人呢？每每当她想要些什么，她即使是不说。
他也总是能够第一时间察觉出来。
王莹莹捧着温暖的梅花茶，那一杯梅花茶，从舌尖滋润过口腔，又滋润到了心田里面去，连带着四肢百骸都重新有了温度。
王莹莹喝完了茶水，唇瓣有些红红的。
分明和娘制出来的茶水味道不尽相似，可是她仍旧像是被抚慰了心灵般。她的脑海里面，控制不住的又闪过了那一场燃烧着的又浓又烈，叫外人晚风恐惧的大火。
师父重新给她添了一杯新茶，王莹莹注视着杯中的茶水，慢慢主动开口提起了之前火海里的事情，“师父，你知道之前那一场大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吗？”
顾裴安其实并不怎么在乎了。
他呼吸微微一窒，但是莹莹如果愿意说，那么他就愿意倾听。
“本来，不可能那么快的把整座府邸都一起烧的，是我提起埋了火引子又添了甘草和油。我还用了破碎的西洋镜......”王莹莹说：“若是夏日的话，这一场由着破碎西洋镜能烧起来的火，定然能够更快。”
“但是冬日，就没有那么快了，我只好用一些更快地法子。”王莹莹：“师父，这些手段都是娘亲讲给我听的。或许，娘亲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我会把她当做故事哄我说的话，一一实践了过来。”
“娘亲还说，这个故事，是爹说给她听的。”
她垂着眼，好一会儿，又说：“西洋镜是会碎会裂的，当府邸里面的人找到了这些残破的东西，应当就会知道这些事情是我做的了。”
“他们就会发觉曾经的玉生，现在不过是一个奶娘之女的假千金竟然没有死掉，他们会知道我的报复心如此的强盛，之后全天下都会知道我行事偏激，各种流言蜚语会甚嚣尘上.....”
“不会。”顾裴安说着，“不会发现的。”
“为什么不会？那样的故事，爹也只和娘讲过，爹也知道娘和我讲过。那是很明显的证据......”一直低垂着脑袋的王莹莹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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