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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甘甜 ...


  •   我没有温柔唯独有这点英勇--《黄伟文-勇》

      后来我泪流满面的时候,已经几乎忘记了一开头是为什么而哭,只该停一点没停,依旧狠狠地亲。师父还是一动不动,我却顾不得那挫败感,只妄想借这唯一可行的亲密,留住时间。
      可结果还是不得不被迫停下来,因为发现再不停,鼻涕都险些流出来。尽管师父跟前从来就没有什么可顾忌,可又觉得这似乎比提吕佳音还要煞风景。
      一时混乱找不到手绢,抬头发现他就这么望着我,我被望得简直有些迷惑。我总说师父多深城府,这眼神却如何清澈得很,望得我心虚,但又并不温和,里边仿佛像是包含了千言万语,嗯,他哪能任我轻薄,八成是要发飙。我什么都不认为自己做错,便也一句数落不想听,一把扯过他的一只袖子,抹泪擦鼻涕。
      这招管用得很,他果然嫌脏没顾上发作,只轻轻扯回袖子,用另一只手为我抹泪,我还听见他压得有些低低的声音:别哭了,大街上哭成这样成什么样?我们回去,回去随你怎样……
      我方才真真切切意识到,周围的人的确不少,我以眼杀人的本领练得总算有点火候,驱散了近处围观的三两人。也真是鄙视自己的演技,在他跟前从矜持不起来,就不会多哭个把回合,听了他说这话,居然立马收住眼泪,就差没破涕为笑了,丢人啊。切,堂堂一大王,回回抹泪也不晓得给我用块手绢子,袖子又不肯借,气得我有鼻涕只能一通乱吸。
      不过,今天不但得了便宜,还教我发现了两个天大秘密:
      一是他对我的眼泪,似乎毫无招数。早两年我怎么就不知道这个,要知道有这么一招,还用得着逃那么辛苦?
      二是我家大王,他害羞。问我怎么知道的?回去随我怎样,若不是一时情急羞愤,这样的丧权辱国话,就凭他,也说得出口?

      这一趟万年镇,来得着实有点乌龙,本来为着请他喝花酒而来,结果花酒到现在没喝成不说,啧啧,我俩这关系,还真闹得有点不清不楚,可是我喜欢。我一再地嘱咐自己,不能上瘾,绝不能上瘾,现在只隔了那么不到两天,天色一暗一明又一暗,一切为时已晚。现在,这花酒还要不要喝了?
      当然不要,回去随我怎样,大王可是发了话的,这样的情不领,我可有点不识抬举。对我这样一个目无尊长胡作非为,终于露出狐狸尾巴的徒弟,他心里头怎么想的?我是不是只顾着自己痛快,忽略了他的感受?可一转念,他怎么想,我能左右了么?今朝有酒今朝醉,我就这点指望了,还顾什么顾。

      师父大约没我那么些弯弯绕的鬼心眼,只用他大而温软的手握着我的,那种仿佛坚定的错觉,撩得我有些心碎。尽管现在无人提醒,我也该唾弃自己,少来了,我于果什么人,上瘾可以,胡来也行,如何能够顾影自怜。
      一路上不用动脑子被拖着走倒安心,他也不带我乱逛,径直回了客栈。
      到了房门前,反而有些尴尬,说是说随我胡来,直接关上门把他扑倒可好?我倒是想,却发现自己色胆包天的程度,远不及想象中那么强。再说,呃……胡盈盈那乌龙事,你以为我就没有?那花丛图鉴,我研读还远不及她详细;我看的杂书再多再通透,也只会纸上谈兵;现在就算是给我实战的机会,我又哪里得要领。
      一声不吭扭头回自己房?这种灭自己威风的丢人事不仅乌龙,还乌龟,哪里像我的风格。我就算硬着头皮,也得把我家大王弄高兴了才回不是?
      大王啊,徒儿忒无能,尚方宝剑您是给了,我又不会使,实在是惭愧至极。胡思乱想垂头丧气地进了屋,却见师父已提着一把茶壶两个茶杯正望着我笑。我看他这么快就高兴了,笑得那么好看,便厚着脸皮搭话:大王,您拿那么些东西,这是打算去哪儿?
      他怎么能那么温和:你不是喜欢猫屋顶上喝茶?
      我是脸皮多厚的人:那也是没法子,不是惧怕您的淫威么,有酒自然是最好。
      他依旧温和:别挑了,今天已经陪你喝过酒,你陪师父喝回茶就不行?
      行,怎么不行,我只求您别再用这样的语气再说下去,我受不了也不习惯,其他就再没什么行不通的事。可人根本就没等我答复,端着那么些东西一溜窜出去了,我跟着窜出去,可他连个声都没有,夜里那么暗,害我一通乱找,才算摸到了人。
      他是不懂,他又不用常年逃来跑去地躲避体罚。人都是没办法才会上那儿,屋顶哪里有屋里头舒服,坐着咯得慌,躺着更咯。成天猫屋顶上的,那都是师父不疼的可怜人。
      最后一句竟嘀咕出了声,他一定听到了,不过他没作声。我很想问问他,大王,您现在除了抓抓小手,还能有点别的没有?当然能被抓着其实也不错,至少和他一块坐在那么咯的屋顶上,小风凉飕飕,内心居然很平静。
      我就看看他能憋着不说话到几时,沉默半天总算开口问:于果,那么些年,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挺不好的?
      这是从哪儿说起的?尽管听了这话,心里边一抽抽的难受,我还是故作镇定用另一只手拍打拍打他那只握着我的手,答:哎呀,什么好不好,您还不都是为了我好,我都懂。也就是您,能说出这么见外的话,真教人伤心。再说了,这不也就剩三年了么?过了这三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知道教了我这么个徒弟是丢人了点,不过,您放心,只要您不乐意,我走出去,绝不说您是我师父。
      话没说完,被他打断:其实我的意思是,你这两天这样对我,我怎么觉得,你总那么恶狠狠的,难道是,因为我也一直对你……恶狠狠。这两天,我并没有不高兴,可是我必须告诉你,其实我心里一直……
      一直怎样?不就是一直有个人么,老子早知道了。我真是怕他提这个可是,不说不煞风景会死?我有点粗鲁地打断他:大王,不说这些没用的行不行?我没兴趣听这个,您心里头有人是不是,我心里还有一个人呢。大家还不都一样,那又怎样,您没对我不好,是我自己乐意恶狠狠,我就乐意这样得过且过活着,我就乐意有酒今朝醉,我什么都不愿想,什么都不愿指望。您不愿意就拉倒,能不逼我听那些没劲的事儿么?
      长那么大,我还是头次对着师傅这样凶着吼着说话,过分了点,他可能也有些失望:你就不能一次听我把话说完?
      我继续凶:不能。
      他不死心:为什么不能?
      我又不争气地流泪了,还好天黑他看不到,霸道地答:都说了没兴致听。我不愿说那些事,往后不说了行不行?还有太子,您能不能再也别提他了?您再提一提,我就扬长而去,让您走过场都没人陪,可怜死,丢人死。
      他不说话,我厚颜无耻地说:您不说话我便当您同意了。大王,您只用告诉我,往后还让不让我亲了?
      他大概一生再没遭遇过那么皮厚的人,沉默了半晌,又有细微的叹气声,却居然答:让。
      我再想不出更好的结局是什么,在黑夜里抱紧他亲吻,他有了回应,他的舌尖还带着茶水的甘甜。

      我一向总觉得师父一定有着不为我所知的藏刀奸险的一面,然而他又似毫无项莫远的那种风卷残云的纯熟老练,只轻柔得令人叹息。不让他提,我却暗自比较,我是不是有点过分?我的确也不够专心,我总是不得不提醒自己,于果,你不可以有相依为命的错觉,也不可以每一次,都不想再有明天。
      我喘口气趁机讨好地问他明早能不能不练功了,他铁着脸回吻过来,说不能。依旧没有义气。
      茶我没空喝,没有滋味。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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