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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自作孽 ...


  •   Wise man say,only fools rush in.-- 《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

      再醒来的时候,瞧日头仿佛已过了午饭点,我跑着找寻师父:那么晚了怎么都不叫我?快上路吧。我喝碗粥就行。
      嚷嚷至前厅却赫然发现有客,竟是微服的项莫远。
      我楞着,说话不是,不说好像更不是。见了礼终于憋出一句:您怎么会来?
      太子依旧笑容灿烂,说话间却带着尴尬:我也是路过,以为……以为你们已启程走了,不想却见门敞着,又正巧看见二弟。
      呃,是巧。
      又没话了,本来话就少,那晚还把话全都说尽了。再说了,师父还在一旁,一言不发。
      看着太子那欲言又止的惆怅样,又瞧瞧师父看上去平和的脸,这不说话却暗潮汹涌的场面,我还真没大经过。我只想尽快上路,谁占了谁的座位、谁抢了谁的女人,此间的是非恩怨,起初不是我所能左右,等过了这三年,更是同我干系全无。师父既然能应允,自有他善后的招。
      可是我见太子越别扭,就越觉着自己忒无情。师父不发话,我又没逐客的立场,问了他还没用过饭,只好再客套几句让他留下午饭。
      难道是我太过抬举自己,我能在里边起什么风浪,可怎么越客套,就越像是我欠下的什么孽债。我求助地望着师父,指望着我家大王发句什么话,就能帮着把这通糟心事给搪塞过去赶紧上路,可这当然是我的幻想。大王只平静地说:我吃过了,于果你陪着大哥吃罢。我本打算给你去买烧鸭,现下去去便回。
      啧啧,真不厚道,就不能不在项莫远面前卖了我,他又不晓得我是个吃货。还有,师父莫非是会错意了,以为我在打发他回避?他倒真给我面子,真就打算回避了,只是找的这理由实在牵强了点……买只烧鸭还用他巴巴的亲自跑去?我疯了才敢让我家大王鞍前马后。
      我急了:别去,我不想吃烧鸭。
      总算太子瞧出我尴尬,说是还有事先走,就不为我们送行了。
      过去那段大家心知肚明,在谁面前我也没必要装,何况人家好歹自己解了这围,相送到门口,总还是万万应该的,又耽误不了我多少时辰。行至门前,太子轻对我说;那天在宫里我……我是以为二弟……
      我笑着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借饿装疯哭都哭过了,哪能老想这些破事,把人给琢磨得郁闷了不说,还不能当饭吃。欲言又止原来他是为着这个,都那么些天了,这事既然能装他心里头,那便好赖也算是我做人的面子。
      太子眉头舒展了些,夸我从小懂事又告诉我他表妹让国舅宠坏了。真真急人,我都让他不要再说,又扯这些没用的,刚才那句好歹师父还未必听见,这几句却是着着实实的。哎,更烦燥的是,太子您不会夸人还是别夸的好,我这哪里是懂事,我是没工夫同她计较;为了师父高兴,本来也不能和她计较。
      我于果一个这般豪气的江湖女儿,生生被他夸成了玲珑乖巧。唉,让我肝肠寸断的,怎么尽是些乌龙事。
      心里头正叹着气,偷瞥到师父的脸色还好,放下点心。
      我趁机行礼,想着总算打发了。
      太子临出门用很小声最后对我说:有事差人给我送信。
      傻愣愣瞧着门,这算哪一出?回神的时候,师父还在一旁,我缓过劲傻笑:大王,咱们赶紧上路吧。
      师父其实心情不错,却还是冷笑着打趣:太子倒惦记你。
      我不好意思地挠头:是么,我惦记着我的烧鸭呢。
      他向外张望:也该回了。
      我打听他说的是谁,他笑:这就不惦记了?

      我就着车轱辘声啃热烧鸭,对着师父感慨:若是能再来点儿酒,那就完美了。大王,您早晨冲我发火,害我临走连个酒葫芦都没敢装。
      师父从角落摸出个葫芦:吃饱才能喝。
      我笑欢了:大王,这个戏法好!
      师父问我:就那么好喝?这么白天夜里的喝。
      我叹气:唉,我可真是冤,昨晚我喝的,那真的只是茶水。就算想喝,又怎么了。
      大王望着我手中的鸭腿:想喝没关系,你可以找我喝。
      我受宠若惊地掰下另一只鸭腿,同葫芦一块恭恭敬敬递给他:大王您也吃点儿罢。
      大王看起来很高兴,欣然爽快地接过。
      我纳闷:大王,您没吃午饭哪?
      大王斜眼看我:你说呢?
      为了自圆其说竟然宁可饿肚子,在我跟前这又是何苦。毕竟是师父,我要是干了什么成全别人的好事,八成委屈得要死。我把整只鸭推到他面前:那您快趁热多吃点。
      他满意地笑:你也多吃点。
      大王难得和风细雨的样子,真是别样好看,不想挪开眼,我就只有眯起眼傻傻笑。

      上午补了大大一觉,吃饱喝足我倒并不倦困,师父也被我一通借花献佛的烧鸭马屁拍得正精神,我想起上回没说完的书。那一回我和大王拘束地躺在一张床上,现在坐在比床狭小的车里,依然局促。原本亲近的人,要调适心态来适应新关系,并不是桩容易事。幸好几天来,一切仿佛融洽许多,彼此也都清楚明白,这样的日子至少是有个头的。
      我问师父:上回,您明明上了武当山,怎么也不说话?我都以为是在做梦。
      师父板起脸:做梦我能让你打那么疼?我那时有急事,只能呆一会,你倒好,打完就睡。
      果然打疼了的,果然是有要紧的事,我哪敢多问,接着扯开去。然而说书说了一路,师父却不同以往。
      我说风月二侠的功夫也是不过如此,否则高力克怎能生这样的事故,他不以为然:其实前两年我与他二人也曾交过数次手,怎可能是功夫不济。
      说到月季任由尘西带着四哥胡来,他竟感叹:若是没别的法子,大概也只好由着他胡来。
      师父在功课上极严厉,却对我的想法说法一向纵容,只是很难得这样直接地提及自己的观点。终于在说到刺虎和沙洲决定永远在一起的时候,他大笑:你就爱这样的故事。
      我何尝不想说他一句:你又知道了。
      但我不敢。

      这么一路聊一路争一路笑,倘使车永远也到不了目的地……我就又要饿死了。
      我嚷着跑进飘香院,抓着个熟悉点的姑娘提起来就问:明珠,你家晕妹呢?
      那姑娘答:“三公子说为妈妈贺寿,俩人下馆子去了还没回呢。”说完一张脸羞红,还低下了头,我正纳闷,一瞅她眼睛偷瞟的,正是我那身后人。
      就算挡不住,怎么着也得挡一把,我站到我家大王跟前接着问她:哪个馆子?
      她脸更红:是前日新开的馆子,叫于是庄,我带了妹妹去吧。
      我哪敢要她带。我虽是个路盲,万年镇却小得很,我有人有车,此情此形,无论怎么着,也万不能找她帮这烫手忙:不用了,我们能找着。
      院子里更有炙热的目光从别的方向投射而来,我赶紧一把拽起师父的手,急急逃离。
      也不知是个什么饭馆,叫这么个古怪名,于是庄,于轼要来了倒合适。幸好离得不算远,随便问了个路人便找着了。
      小二引我们找见月季,我饿疯了,也不招呼人,抓起酒杯仰头就喝。师父一把拦着:你不是饿?用过东西再喝。
      月季来劲了:哟,于侄女,尘西说你回家成亲去了,这可是你家相公?
      我腆着脸说是,师父给面子,冲月季和高力强抱了抱拳,高力强显然是认得他,也回抱一抱。我撇撇嘴,他倒周全,以往师公带着他出去打架,总不肯带上我,当然连尘西也不怎么带;那些江湖上大大小小的所谓规矩,也从没人教过我,这回去武当山,全凭了我依葫芦画瓢,看别人怎么说怎么做,总算没丢了他的脸。
      邀我们入了席,月季小声问:怎么不在院里等我?
      我撅嘴:怎么了寿星,嫌我碍你事?
      月季摆手:不是,四哥和你师叔都在那儿呢,你没遇着?
      尘西又在这儿?我压低声,冲着边上轻努嘴:没敢进去逛,你调(蟹)教得太好,院里姑娘那目光也忒犀利了,吓得我,拽了人只管往外跑。
      月季悄悄打量我家大王,过会凑过来说:也真难怪。
      大话好说不好做,说什么人生不向花前醉,说什么花笑人生也是呆。我望着我家大王出神,也真难怪,这般少年英雄,哪枝花不爱?这一出真教我欲哭无泪,口口声声要请他喝花酒,自作孽临了要我如何收。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自作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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