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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五十四章 宿命谁起谁遗恨 姻缘水起水难终 ...
初夏的那几天,郡王府的每个人都提着心吊着胆。他们的四爷几乎开始一言不发。
原本有人还指望着后院的一位格格可以替他降火,可听说那位格格,毁容了。
似乎毁得还有些严重,瓶瓶罐罐的药不时地往后院送,原因只说是不小心摔得。于是,府里人走路愈发的小心,低头盯地,低得越低瞧得越仔细。
有时我会想他挥向十四的那一拳该怎么对康熙解释,可总无法想得下去,他可以摆得平。
十三随驾巡幸塞外前来了一次,我又给他煮了一次茶,总有种预感,以后能替他煮茶的次数不多。他笑嘻嘻地与我约定,今年的生日仍要同过……
第一批莲蓬长好的时候,我只得出了门,全替弘晖剥了,放在墓前。
“弘晖,外边儿空气真好。清姨就多陪你一会儿吧。”倚着墓碑,享受这一刻难得的放松,我满足地轻闭上了眼。
“你额娘不太好,不过你放心,也许有些事不会过去,但总会好的。以后每到这个时候,我就来看你,可,众人都来的时候我就不来了,莫怪。”
墓旁的树还很年轻,夏风会吹来依旧青葱的味道,闻着舒服,这里还是一个好去处。
正想着,身边莲儿、杨义的脚步声忽地匆匆离去。一抹混合着夏日燥热的檀香缓缓地笼罩了过来。我偏了偏头,嘴里苦味渐深。
“脸,可好些了?”他钝钝地问着。可即使是一句关心的话语,经他之口可以温柔到压抑。
我没有回答,这个,你可以自己看。
“你很悠闲。”竟又是嘲意。
“四爷想说什么?”揉了揉眼,我站起了身,原本想背着他,可脚一转,还是鬼使神差,正对了那一张熟悉的脸。拧了拧拳,我大概是脑子进水了。
“有话,想问你。”他背着手,身子绷得笔直。
“好。”
“皇阿玛初次召见你时,究竟有无提到指婚一事?”
“有。”早想过纸包不住火,却没料到说出实话的时候自己可以这么云淡风轻。
“为什么?”
“当时,不想嫁。”
“好。”他对我的回答付之以坦然一望。
淡淡的喜悦从我心里勾起,他信了。
“为什么会出现在老八的别院?当时,你还是有孝在身。”
蹙了蹙眉,我缓缓抬眼望去。
你最终还是问了,彻底地信任,其实我们都做不到。这些日子,我日思夜想的仍是十四的话,年秋月是你自己求过来的吗?并且是在选秀时就求过来的?公平了,是吗?我们都不是像自己想象的那般对彼此深信不疑。
好,我既有错,且再让一步。
微笑了笑,我道:“有家难回。想去找,找那个胤禛。可当时天色已晚,继而,我才发现自己的身份有多么的尴尬和特殊。正好,遇着了八贝勒,正好,解了这个麻烦。”
“那,为何,你不愿做侧福晋?”
“为什么十三都懂的答案,你却不知?”冷笑了下,我回道。
他盯着我,一步一步挪了过来,手轻轻揽过了我的肩,脸颊柔柔地摩挲着我的耳际。
“对不起。”
一阵心痛,可我的手已经无法像以前一样兴高采烈地回应你。
几乎连我自己都听不到的一声叹息,我开口道:“我也有话问你。”
“你说。”
“年侧福晋的婚事,是你自己求的?”
轻叹了一声,你点了点头。
“选秀之时?”
“非。”
“你说什么?”我直起身子,盯住了他的墨瞳,那里面沉静如玉,明澈如水。“你确定?”一股酸楚从心头窜至喉头,这般明晰的目光,胤禛,我多久没有见到过了!
“确定。”他眉峰一动,却毫无犹豫地一声回答。
我信你。
没有再问为什么,为了什么都好,说清楚的未必是真的,不说清楚的,至少我还可以想象。
当我眼中的温热开始氤氲,似乎有一丝久违的温暖开始从心房植起,一点一滴,慢慢寻回……
像是自然而然一般,他双手一紧,瞬间又将我拢回怀间。彼此呼吸相接,身体相触的瞬间,我垂着的双手似乎终于寻回了力气,当我试着将双臂圈起的一刻——
“改天进宫,向额娘认个错。”
身子一僵,双手突地失了知觉一般垂落,这一来一回似乎未落一丝痕迹……
半晌,我道:“那,谁来给我认错?”
猛地松了怀抱,他满眼的不可置信,撑着熬得微红的眼眶,半吼道:“他是我额娘。”
冷笑着,我点了点头:“我知道,不用提醒。我以为你懂了我不愿做侧福晋的原因,很可惜,还是我错了。”挣开了他的手,我直直往前走去,收拾起自己仅剩的尊严,收拾起痛得无法喘息的心,喃喃道:“这会子我还是别见她的好,省得肝火旺了,我又得认错。如此循环,不停认错……”
弘晖的死到底是让府里的人很难也不敢先露出一点点开心的神色。
连日来,我仍是一身素服,腕上的景泰蓝早已褪下。曾说过的不可拿下,其实已经违了好多次。深夜难眠,便对着它望着,何去何从,我已经开始犹豫。
“格格?”一日正吃过午饭,想着要去煮茶,墨兰拿着钱袋进了屋子,却是一脸的倦色。
“近日来事多,你们也注意着照顾自己的身子。”我让莲儿接过了钱袋,这是我的月钱。一分没用,莲儿将它们齐齐地放在了柜子的角落。
“唉,格格有所不知。又出事儿了。”她垂下颔。
我本不想问,谁知莲儿却道:“又怎的了?”
微笑了笑,我也无心听,正要走,谁知墨兰道:“格格且慢,福晋这几日的精神,您也想得到。这事儿,墨兰还想问问格格。”
想到弘晖,心一酸,重重地在心里叹了口气,我道:“怎么了?”
“李福晋去年养了一只猫,那猫也乖,便被宠上了天,每日清早都会替它煨上鱼肉粥。可不知怎的,今儿个早上侧福晋寻猫寻不着,弄了半天却被年福晋院子里的秀玲拿竹棍子给打了出来,还,还打出了血……之后,李福晋气得厉害,年福晋性子好些,被骂了也不予理会,福晋也实在没这个精力去管……”
“秀玲打那猫做什么?”
“说是那猫吓了侧福晋,而年福晋本就怕猫怕得厉害。”
折了折眉,听着奇怪,那猫不是很乖的吗?难道是李氏发难?
“奇怪的是,那猫被打出来时一身的泥,秀玲一身橙色衣服也溅了泥。”
猫身上都是泥?再难有比猫更爱净的动物了。昨夜虽是大雨,但、以猫的平衡性还不至于跌泥水里头去。
“那时李福晋可用过早膳了?年福晋呢?”
“没呢,天还早。但……”她瞅了瞅我,一丝不安和犹疑划过眸子,略微偏头道:“但是东院的肯定是做好了的,四爷已经上朝去了。”
心一揪,脑子有些嗡。
定了定神,我淡笑道:“回头你问问今早上东院的早膳做的什么,若也用鱼肉煨了粥,就回李福晋,那猫定是饿了,贪嘴了,跑了出来,又闻到了相似的味儿,当是自己的院子,跳了进去。昨夜大雨,地上不免有些泥水,许是慌乱中猫染了一身的泥,冲撞了年福晋。这事儿该怎么做,她们自己会有数,总不至于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再吵,再闹。另外,转告李福晋好好照顾小猫,受了惊的猫,可不能忽视。”
猫的杀伤力,也会很大。
“恩,这么一想,着实有理。格格有心,奴婢遵命。”说着,她脸上一松,频频谢了,遂出门而去。
一只很乖的猫,就算饿了也不会怎样。值得用竹棍打出来?也许是那丫头的主张,年秋月既怕猫,也没胆子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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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七,别人的七七。
这一天我不想呆在院子里,该出去走走的。
装好了最后的莲蓬,让莲儿去找杨义,我挎着篮子独自先往门外走去。
绕过花园时,年秋月正从另一个方向往园子里走去,一身橙红,鲜亮的耀眼。她亦是看到了我,微笑了笑,走进了园子。我却下意识地收回了目光,瞥到此时李氏居然也在园子,正急急地往小湖边走去,不一会儿身子已经站在了湖岸边的石头上,双臂微微张着,我顺着她的手望过去,一只乳白色的猫居然蹦到了湖里竖起的石头上,但它一声未叫,烈日下我虽看得不清,但那幽然的眸光似乎锁着年秋月的方向。此时的年秋月估摸着亦是看到了猫,脚步一顿,每往前走也没有回头。
本想就当没有看见,继续往前走。年秋月的橙色衣服却再次撞入了眼帘,她不知为何继续往李氏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橙色,秀玲打猫那天,墨兰说她穿的不正是橙色!
糟了!
心内暗觉不好,这时间,一到乳白色的弧线“噌”得飞速滑过,那猫已然窜了起来,跃过了李氏,直往年秋月的方向扑了过去。
手一甩,我丢了篮子,飞快地跑向湖边。李氏一个没站稳,还站在石头上的身子猛晃了晃,随着一声尖叫,她人已经落了水。
年秋月和秀玲更是吓得六神无主,惊叫着回头跑了起来,她穿着花盆底,转身没跑几步,猫已经窜近了身。我跑得急,与惊慌中的年氏为擦了下身子,她脚一崴,跌倒在地,同时也暂时撇掉了猫。
望着湖里正挣扎着的李氏,我无心管她,只听得后面已有小厮奔过来的脚步声,我猛地跳入了湖中,耳边仍旧传来了猫的嘶叫声和年秋月惊恐的呼喊。
用力游着,我拽过了李氏,看样子她被呛得不轻。用手臂圈着她的脖颈,她双手掐紧了我的胳膊,忍着疼,我拼命滑了上去。虽是小湖,可水却不浅。游泳救人,我还是第一次,凭着理论试着,废了好些劲,才让李氏顺着我走。
一会儿工夫,在小厮的帮忙下,我拖着她上了岸。忙帮她解开衣领,压出腹腔中呛入的水。
“秦淸玥!”年秋月的吼声响在耳边,没工夫去理,我亦没有回她。
“爷……”“爷……”
“四爷……”
杂七杂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转眼间,胤禛已经奔了过来,俯下了身。
“放心吧,水我都给她压出来了,不会有事儿的。赶紧送她回屋!”我不迭地说着,粗喘着气。
“爷,咳咳……爷……”李氏顺过了气,挣扎着起身,胤禛忙托着她。李氏的目光缓缓转向我,本是满眼的惊恐后的谢意募地换成了诧异、或者说是、、、不可置信。
我一愣,望向胤禛。他剑眉倒切,早已盯着我,定住了般一动不动。
发丝上的水丝丝地滴下,滑过我滚烫的脸颊,浸入已经湿透的衣裳。瞳孔渐渐放大,我的身子点点地冰凉……
木木地望着胤禛抱起了李氏,急急往西院掠去。
我居然自己去救了李氏,秦淸玥居然游泳去救了李氏……
“小姐,小姐……怎么破了啊,额头怎么破了啊……快点啊,你们,你们还留着那只死猫做什么啊!”秀玲乱喊乱叫着。
“你们几个,快送侧福晋回房包扎。你找个笼子,先把这猫关起来,听爷发落。”杜方一句一句地吩咐着。
“怎么,这猫还留着吗?”年秋月的声音有些冷,有些抖。
“侧福晋,您先回吧。这事儿,爷自有发落。”
“哼,是吗?爷自有发落,那她呢?”她吼着,“她推倒我,爷也会对她发落吗?”
吵吵闹闹的,不知道过了多久,花园里安静了下来。杜方见劝我没用,只得自己先离开了。我跪坐在地上,午后的阳光肆意地蒸烤着。莲儿也来了,急急拖着我起来,念念叨叨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我的天,我会游泳,这下,可能真的完了。
“格格,爷请您到前厅。”杜方回了花园。我一听,甩开了莲儿,攥紧了拳,直直往前厅走去。心里敲打的只有一个诉念:“胤禛,我想解释,我要解释……”
门被关了起来,胤禛背对着我,头微微仰着,一声不吭。
我全身绷紧,刚立定,正要出声,他却冷冷道:“说,你到底是谁?”
没有感情的波澜,听得我心一惊。
“我……”揉着脑袋,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忽然间,脖颈间那抹冰凉让燥热的身子募地一定,手轻轻拂过那条链子,我淡笑道:“我是玥儿,还是玥儿。”声音略微有些低,我无法想象他的反应。
“说,你是谁!”嘶吼着,他募地转身,手指着我,胳膊伸得笔直,眼中的寒意揪着心痛直逼过来,我本能地后退了几步。
“不说是吗?好!”他半收着拧成拳的手,边来回踱步,抑着盛怒冷冷道:“不久前,我派去你扬州老家的人带给了我一个做梦都想不到的消息,一个我宁愿这辈子都不会知晓的消息,当然了,应该也是这辈子你——都不愿让我知道的消息。你,秦淸玥,从学会说话到十四岁离开家门,从来没有什么洋教士做过你的师傅,那个秦府的秦淸玥从来没有学过一丁半点儿的洋文!”
吼声将我的耳膜震得嗡嗡作响,原本还放在脖子前的手已经缓缓地滑下。
能怪谁呢,我让他派人去看望秦管家的,能怪谁呢。
折了折眉,扯着面皮,我却还是道:“四爷还记得特意问问我学没学过洋文,既一早就不信我,又何苦花那些平白的心思。”
“你以为我同你一样,心存不轨!我若不是想你早日恢复记忆,让那些奴才多问些你的事情,我能知道这些!呵,‘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可笑,这话你配说吗?你配说吗?”厉声吼着,他已经走了过来,捏着我的肩头。
我紧握着拳,痛得浑身发抖,却未哼出一声。
回视着他几欲发狂的眼神,我强扯出了一丝笑:“自欺欺人去吧,问我小时候的事儿?怎么平日里从没见你开口问过莲儿?何必呢,敢作敢当,这不是你一向的作风吗?”
“你……”
猛地一下被他用力一推,未定住步子便倒在了地上,他指着我道:“说得好!是我自欺欺人!就算是小厮几日前回报了这个消息,我再气再怒再怀疑,我都没有跨进那院子去审你!”
手摁着同样燥热的地砖,我抬起脸,迷蒙间似乎拾起一丝星亮,缓缓道:“那,既然如此,我求你一句信任,还可能吗?”
失了控的表情募地愣住,他望着我,一动未动。眼神由愤怒,到心痛,再到犹疑,再到煎熬,直至冰冷……
良久,他背过身,轻轻道:“你以为我还会再信你吗?”
“哼,熟悉诗文,精通洋文,西洋节日,所谓的失忆偏偏只把民俗、家里人给忘了个干净。此外,对我那几位兄弟的性格、喜好了如指掌。感情上不知检点,纠缠于几位阿哥之间。明知我与老八不合,仍答应皇阿玛去了咸福宫,所谓的荣华富贵从来不屑,甘做宫女。即使几次有惊,最终无险。是我每次都傻傻地暗里明里地救你,还是你有恃无恐,算好了会有人来,甚至有些事情根本就是早有预谋?”流利地,他继续清清楚楚地吐着这些个字:
“若说有些事早有预谋令人难以相信,可你说,这同样的一个人从差点淹死到能自己下水救人的事儿都有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当然了,我记得贵府上并没有湖。秦淸玥,你了解的太多,本王倒是好奇,你是如何了解到的?花了这么多、这么久的心思,甚至赔上了、”蓦地戛然停住,“哼,呵呵呵,哈哈哈……”
狂笑着转身,他右脚一踢,木椅凌空飞出,撞在白墙上的呼喊是死刑前最后的希望。
“甚至赔上了你自己!你还有心吗?你有情吗?你到底是谁!”
一阵阵的歇斯底里,却已经唤不到我任何的反应。记忆中,他从来没有一口气说过这么多的话——
瞪着他的背影,我等着他一句一句地说完,眼睛模糊了又清晰,清晰了又模糊。
对你几个兄弟的个性喜好了如指掌,可你知道这是为了谁吗?
撑着站了起身,我晃了晃脑袋。抓了抓手,还有略微的疼痛。胤禛,你好久没提醒我,该剪指甲了。
我有心吗?我有情吗?
赔上了我自己?
哈,哈哈哈……
看来,我真要赔上我自己了。
瞳孔锁着正前方颤抖的盛怒,一步一步,我似乎走得太过平静。
“感情上不知检点?”淡淡说着,我脑袋有些晕,望着眼前依旧挺拔的背影,亦是淡淡道:“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是不是说费尽心机更加适合一点?”浑身散发的怒气已经将我隔出太远,光亮的前额青筋毕现。
“啪”,我手一甩,一记耳光清楚地想在我们的耳廓。
错愕地立直了身子,他不可置信地望着我,如果那双眼睛有一瞬间的冷静,或许其间的伤痛还可以灼疼我的心。
这一巴掌,我用尽了仅剩的力气。
“侧福晋,您先回去。”
“让开,我叫你让开……”
“侧福晋……”
门外开始闹哄。
“杜方。”他开了口。
“爷。”
“让她进来。”
转过身,我提步就走。
年秋月额头包着,双臂一张,拦住了我的去路。
横了我一眼,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没有哭,没有闹,只淡淡地说着:“爷,您宠她,我知道,我不争。出嫁前皇阿玛就对我说了,凡事让着姐姐,把自己当妹妹,成,可以。额娘被她气得头晕,您护着,宁愿伤了母子情,秋月看着难过,却没辙,行,我也认了。新婚之夜,您惦记这她,去看她,好,也罢。爷,您就算每天呆在我这儿,心思却不宁,我会多难受,您知道吗?好,就算我还能够忍!那今日呢?若不是上次她的干涉,没让福晋送走那只猫,今儿个的事就不会发生!她救人归救人,推倒我又是何意!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有伤,如今秋月容颜被毁,岂能再忍气吞声。如此心肠之人,爷您现在还要如此轻松地让她离开,未免对妾身太过不公了吧!难道,她是爷的人,妾身就不是了吗?”
话音刚落,年秋月瞪着我,眼神单纯得除了恨看不到任何一丝其他。不哭不闹,她只是冷冷地说着,合理与不合理的一切。
莲儿和玲珑冲了进来,跪下替我求着情,含含糊糊地哭闹,更让这间屋子里闷得透不过气。
胤禛蹙紧的眉峰提了提,缓步走了过来,轻轻扶起了额头上渗出血丝的年秋月,并未再看我一眼,对她缓缓道:“你放心,本王自会处理。”
“哼。”年秋月苦笑着摇了摇头,又疼得捂住了伤口,胤禛将她轻搂在了怀中,她扫了我一眼,又望向胤禛,眼泪终于还是滑了下来,柔软的声音方才响起:“爷这是又要跟我打马虎眼了吗?”
而这位体贴的丈夫轻轻地拢着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姿势,我静静欣赏着,等待着。
他只紧闭起眼睛,淡淡地说了一句:“来呀,带下去。杖二十,禁足屋内,撤去侧福晋的一切布置,没我的吩咐,不得出屋一步。”
“爷!”杜方一声叫道,扑通跪了下来,急道:“爷,格格身子弱,经不住那二十杖啊!方才又浸了水,湿衣未换,恐已不好。爷,您三思啊!”
“四爷,求您看在邬先生的份儿上,饶了格格吧!”杨义一边磕着头,一边说着。
莲儿忽地停下磕头,扬起眸光,有些微怔,口中却道:“四爷,当初是您救了小姐,将她带来了京城,这么多日的相处,您真的一点情面不留吗?小姐身子之弱,您不是不知道,这二十杖下去,她如何受得了!她是小姐啊!您,真的舍得吗?”
那话敲在我心里。
您,真的舍得吗?
“住口!杜方,带下去——”依旧是那个声音,寒冷如冰。
人无情起来,也不过这样。
我静静地想着,忆着从前,想着现在,唯独看不到将来。
清了清嗓子,自己的心已经不知是空白还是空灵。
一手一下,擦干两颊的泪,皱了皱鼻,我道:“事到如今,是错是对,秦淸玥只再拜托郡王两件事。
一,有关于我的一切,邬哥哥的所知与你一样,请不要迁怒无辜;二,饶了那猫一命,你欠她的,太多了。”
目光从满脸泪水的莲儿扫到一无所措的杜方,我嫣然笑开了颜。竟有这么多人,真心对我。秦清月,你真不容易。
“多谢你,亲手清干净了我生命里你还残余的点点滴滴。从这刻开始,秦淸玥真的变回了三年前扬州那个你错不该救起的姑娘。错不该救起。
此命,我本不该得,这便还你。”
脚一提,右臂随匕首划出一道刺目的寒光,手一折,它刺入了我的胸口,鲜血流出,痛……原来真有撕心裂肺一说……
“淸玥!玥儿!……”
“啊,小姐……”
慌乱的人影,刺耳的叫声,迷迷糊糊,我倒在了那个已经仿若隔世的怀里,闻着令人心碎的味道,再不愿睁开眼睛……
我宁可死,也不会让屈辱碰我一下。
还记得吗?蝴蝶形的风筝,到底是飞了。
还记得吗?你给我的匕首,我说防身不见得有用,自杀倒是不错。
记得吗?你教我的方法,外出时穿靴子,插在靴子里,省得放身上重,还惹眼。
就这样,该结束了。
那现在,还请千万千万,忘了我。
文快结了,一路走来,收获总是不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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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五十四章 宿命谁起谁遗恨 姻缘水起水难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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