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 67 章 ...
-
不是能不能打，而是要不要打。
人们总是把病人放在弱势群体之中，这是善意的，符合常理的判断，但是否有人想过，那些躺在病床上生活无法自理的人，在被掀开被子清理个人卫生的时候，也会感到羞愧，也并不想收到怜悯的眼神？
就好比此时，所有人看过来的眼神都少不了一份——好惨，好可怜。
他从病床走下地面，她从机场走向赛场，她们从山村走向城市，他们从荒野走向文明，这一切为的是什么？
若看待万事万物都只有同情，谁来肯定他们的坚持？
同情弱者不是错，没有人做错，却总有人会受伤，只是这次刚好轮到她而已。
只是他刚好相信自己而已。
确定了姜徉想要上场的心依旧没有改变后，周泽楷一言不发出了门，回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杯淡盐水。
而出于好奇跟在他身后进来的工作人员，一想到大名鼎鼎的枪王刚刚磕磕巴巴描述自己需求时的样子，就忍不住捂嘴偷笑。
结果，等看到里面乖乖接过杯子一饮而尽，冲人笑了一下的女生时，他突然在心里大叫一声——
不好，好像有点磕到了……
个人赛和擂台赛的轮回的选手人均一件套头polo衫，就在观众们以为这是他们今天统一的服装风格时，身上套两件腰上系两件的姜徉就这么上场了，每一件都比她的身形大了许多，因为配色原因，看起来真的像只企鹅。
这个略显滑稽的造型注定会引起网友们的注意，直播间里一时沸腾不熄，早被江波涛通过气的轮回官方及时做出了解释，并对远在C市的选手表达关心和担忧。
网友们把这个造型戏称为企鹅特别关心，并在姜徉赛后发博表示并无大碍时，往评论区里塞满了新鲜出炉的表情包，全是她本人比赛直播的截图。
比赛结束去了一趟医院，再睡了一晚，已经休息过来的姜徉在清晨翻着手机，没忍住存了两个看起来最好笑的，转手发到轮回群里，没注意到这所有照片的原图视频中，她披在最外面那件外套上的名字，都是周泽楷。
从C市回来就是国庆假期，可惜职业选手除了拜托队长减减训练的时长以外，没有别的过节方式，因为轮回本赛季到目前为止的成绩都还不错，周泽楷大手一挥，给大家减了三天的训练时间，被姜徉拿去狂刷直播时长了。
网游直播的内容没什么新花样，副本、boss、地图任务，但因为她向来激进的打法，愣是把守护天使这个治疗角色玩成了头铁上单，小个子萝莉无声穿梭在人群中，为队友撑起视觉上只有半人高的滑稽保护罩，然后在敌人的嘲笑中，迅速挥下那把漆黑的大镰刀，锈红的锋刃划出一道血光。
直播间的观众对此早就习以为常，熔银淬月，名字好听吧？萝莉模型好看吧？大镰刀酷吧？下手是不是也很重啊？哈哈哈哈哈！
姜徉在游戏中的攻击欲望和援护欲望同样强烈，观众们都能看出来，所以在她有次直播点技能点的时候，就有人一边发SC一边嚷嚷着让她把属性全点攻击力上。
姜徉只是淡淡地瞟了一眼，“全点攻击，那我为什么不玩dps。”然后无情地表演了一个均衡加点。
主播软硬不吃，这也是［赛博企鹅养殖基地］不得不品的一环，既不求上舰也不要打赏，一副我随便播你们看不看都行的摆烂气质，虽然主播话不多，但不管是弹幕还是SC都有问必答，这种违背当代直播流量模板，有点原始社区生态的松散感，反而吸引了不少人，直播间氛围非常松快。
除了这种寻求旧时代互联网的观众，还有一部分是想等着看能不能憋个大的，主播在游戏里不仅对稀有材料的渴求强烈，还是个没有所属公会吃百家饭的独行侠，在大家的印象里，上一个这么干的叫君莫笑。
［主播要做银装吗？］
很快就有人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就玩玩。”
她随意地回答道，装得像一个普通玩家突发奇想试试的样子。
百丈冰灼如今已经是一个有一定知名度的职业账号，没办法再随随便便进网游，姜徉一共就两张账号卡，没了前头这个，剩下一个领养的熔银淬月，几个月下来一人一卡已经培养出深厚的感情，已经被她规划为自己的私有物品。
腿短没伤害是治疗职业的共性，守护天使因为其防护形治疗的定位，还有手短奶量低的短板，而面对这种情况，姜徉第一反应不是换个卡玩，而是想给孩子穿点好的。
所以，在私人时间被比赛训练压缩的情况下，她才做出了这个隐姓埋名，借直播时长搞武器研发的决定，这一切自然瞒不过观众的眼睛。
荣耀的装备系统很完善，一般只有两类人会对稀有材料有需求，一是想试试自制，二是有公会任务，姜徉就是把自己伪装成了前者那种，想去自制武器界面看看风景动动手尝个鲜的类型。
三重苦难的成功给了她一定的经验加持，守护天使和牧师两者同属圣属性职业，需要的材料也大差不差。
俗话说得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把武器的设计思路她还尚未明晰，不会出错的是充盈仓库，让自己有备无患，防止哪一天灵感爆发却因为材料卡手。
观众听到这个回答也没多意外，玩荣耀的谁没往自制界面跑过？界面多炸两次就老实了，是以根本没人把这事放在心上，这就是姜徉想要的效果。
知道她真实身份和账号关系的人有，但只要表现出这种不想捅到明面上的态度，就不会有人来当说客，劝她把私人研发拿去做公共项目。
她当初签合同签的是轮回战队，又不是轮回俱乐部开发部。
交给俱乐部一起开发，是能得到充足的资源支持，让开发流程变得迅速、成品变得完美、强大，但也面临着失去的风险。
窗外腾响起一声惊雷，姜徉下意识朝声音来源扭过头，同时捂住了自己的口袋，里面有薄薄一片长方形的触感。
游戏里的熔银淬月已经因为突如其来的失控，猝死在野外的泥土里，这种情况对于姜徉这种偏技术形的主播来说，无疑是犯了基础错误。
等她在混乱的思绪中想起这一点时，为时已晚，直播间的弹幕里已经飘起一串问号，速度极快，偶尔有两条文字消息夹在里面，也很快入雨水进入大海悄无声息。
“抱歉，刚刚被声音吓了一下。”
姜徉歉意地解释道，因为匿名直播的纯度过滤，［赛博企鹅养殖基地］的观众大多数都是技术p或者纯爱看她直播的人，人际关系中单一性达到一定程度后，彼此的理解能力也会上升，所以直播间的大家对她的失误都抱着一种积极的态度。
［害，谁都失手过］
［没事没事，下次小心就好了］
［刚刚谁录屏了？到时候多攒几次剪个滑铁卢合集］
［哈哈哈哈哈哈！］
［有想法啊兄弟，我录了，等下私你］
［互联网不会放过每一段黑历史］
［雷声吓到了？］
姜徉漫不经心地回答着观众的问题。
“对，打了好大一声雷，还有闪电，可能要下雨了。”
回答问题的同时，角色依旧还保持着死亡灰屏的状态，因为她玩游戏的兴致已经被打断了，这会完全是靠本能在识别文字做出回复。
观众们可能也察觉了姜徉想要下播的意愿，陆陆续续道了晚安退出房间，她也就借坡下驴，和大家道别，关了直播。
无视了灰白的游戏画面，姜徉从椅子上站起，穿过门帘走到阳台，拉开窗户，直面这片沉闷压抑的黑色天空。
开窗的一瞬，像是打破了一个装着热水的气球，闷热的湿气扑面而来，让人胸口堵塞喘不过气，能将穿过大气将光线投射到城市的夜空之中的星星本就不多，零零碎碎稀少得可怜，这会更是一个不剩，全被厚厚的云层遮蔽。
她抬起头，仰视这片缀在城市上空的乌云，仿佛是一双无形的大手向下压过来，白色的闪电穿梭在其指缝间，带来无声的压迫感。
“轰隆————”
天幕碎裂，惊雷四起，附近居民区响起了电动车的警报声，焦躁又急促，屏幕上备注［店员］的电话无人接听，姜徉拉上窗，拎着一把伞就下了楼，女生的脚步非常快，从后院的偏门匆匆离开，没注意到背后楼上突然熄灭的一盏灯。
早在第一声雷响起时，滞留在街上的行人就已四散逃逸回安全地带，急促的声音回响在空荡的街道上，姜徉跑在回家的路上，她摩挲着口袋里那张薄薄的卡片，心里有点苦涩。
——毕竟，陪着她从书店走到轮回的百丈冰灼，还有三重苦难，从法律意义上来说已经不属于她了。
途中路过警报声响起的地方，一路上这杂乱的声音此起彼伏，偏偏就在她到达附近的时候骤然停止。
仿佛感知到了什么将要来临，和警报一同消失的还有热风鼓动的声音，一时间万籁俱寂，天地都为之沉默，过大的音差让姜徉略感不适，她抬手捂上了自己的耳朵——
——下一秒，大雨倾盆而下。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第 6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