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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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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在尚福园暖阁发生的事很快就在整个贤王府传开了,虽然王爷和王妃下了命令,任何人不准妄加议论,但这世上最无法堵住的就是人们的悠悠之口。
当着主家的面自是没一人敢嚼舌根,可背人处私下里,各种闲话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了。
有人支持慕容健的说法,说慕容健这人虽然不靠谱,但总不能空穴来风地瞎说八道,就算他是捕风捉影,那也总得有先“风”才能后有“影”,换句话说,无风又怎能起浪?他既然说小花是慕容逸养在外面的外室,还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那就很有可能是真的。
也有人持反对观点,说慕容逸年龄尚小,尽管他也有顽皮的一面,但却不像这么早就沉迷女色的人,况且慕容逸每次出门都有家仆、家丁跟随,假如他真有这事儿,那早就会有风言风语传播开来,不可能瞒得密不透风,所以,这件事一定是做为庶子的慕容健嫉妒嫡子慕容逸因而故意诬陷之的。
但被人议论最多的却不是慕容逸或慕容健,而是小花。
世人对女子的容纳度永远比男子低,世上的事情只要跟“风流韵事”扯上关系的,那被人不齿和诟病最多的一定是女人。
这不,厨房里就有一些人在扎堆儿议论。
摘菜的大嫂兴致勃勃地起了个头:“嗳,你们说她跟世子爷真的是那种关系吗?倒是小瞧了这小蹄子了啊。”
洗碗的婆子撇撇嘴:“没想到长得跟个小鸡崽子似的,勾引男人的手段倒是了得呢!”
“啧啧啧……能把世子爷给勾到手,还是有点功夫的……”壮年男厨子抹嘴咂舌道。
另有一个长得稍微有点姿色的婢女颇有些不服气地啐了一口:“呸!真不知道世子爷看上她哪一点了,瘦得跟猴子似的,浑身上下一丝肉都没有……”
……
不止后厨,浣衣房、马厩、门房等等几乎各处大家都在不约而同地议论这件事。
这些看客们真可谓是口吐莲花,说出来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关键是他们根本就不管你到底有没有这些乌七八糟的事,甚至他们说出口的话连他们自己都不相信,但他们还是要“贵在参与”,先掺和进来,踩你一脚再说!
而除了慕容逸之外唯一清楚这件事情真相的广坤和财叔两个人这几天外出办事去了,所以,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小花做澄清。
可怜了小花,她这一天就是在人们的各种指指点点、闲言碎语、唾沫横飞以及各种复杂且叵测的眼光中度过的……
晚上回到寝舍,她又被月华“拷问”起来。
“小花,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你告诉我,我不相信他们说的,我想听你说。”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月华和小花还是蛮要好的,她觉得小花不是大家口中所讲的那种人。
“月华,谢谢你的信任,你的心里已经有了判断了,就不用我再多言了。”小花淡淡地说道。
月华急了:“不是,我说小花呀小花,你怎么能这么淡定啊?你不知道咱府里那些人都是怎么议论你的吗?我都替你着急了,你却不急,唉!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啊!”
小花强忍眼泪,她怎会不急?她恨不得把那些人的嘴一个一个都撕烂了!但是,她能那么做吗?不能。
就像以前在蓝家庄,被嫂子牛素素诬陷、泼脏水时,她也一样百口莫辩,什么都做不了……
小花打了盆凉水,借埋头洗脸的功夫,眼泪横流……
月华知道小花难过,却不晓得该如何安慰好朋友,只好默默地将被褥铺叠好,将枕头也放好,然后烧了一个汤婆子,偷偷放进小花的被子里。
两人就这样一夜无话,沉沉睡去。
尚福园,贤王爷的内室。
慕容清澈和端氏端坐在炕几两侧,慕容逸恭恭敬敬地立于当屋。
慕容清澈与端氏互相对视一眼,端氏开口道:“逸儿,我们想听听你对今天之事有何解释。”
慕容逸自然知道母亲所指何事,他眉头蹙起:“怎么?难道连父亲和母亲也认为我和小花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猫腻吗?”
却见端氏微微一笑:“小花……叫得很亲切,一个下人,能让你如此相待……并且,能让你不予改名字,使用家用名在府里做工的……她是独一个吧?”
说到小花名字一事,慕容逸心里一咯噔,他原以为自己的这点小心思不会露出破绽,却不料早就被母亲看穿了。
“母亲,我……事情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在慕容逸看来,小花的确和别人不一样,甚至这种感觉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但是,他却不想被任何人看破,起码他不想这么早就被自己的父母双亲知道,因为,他担心这样会给小花带来麻烦,就比如今天之事……他并不认为今天的事是小花给自己带来麻烦,反而认为是自己给小花带来了麻烦,让她陷入本不该有的困境。
看儿子因着急而憋得脸红,端氏又安慰道:“逸儿,你别着急,我和你父亲还没有老糊涂,我们自然不会认为今天健儿所言有一句属实,只是,我们想不通的是,为何一个婢女可以掀起如此大的风浪?能让你们兄弟俩为之反目……尽管今天的事并不怪她,但却是因她而起。这,才是你需要向我们解释的。”
既然母亲把话说到了这一步,慕容逸知道,如果他再不说出小花的来历,父亲母亲早晚也会像别人一样想多的,为还小花一个清白,避免对她继续产生不利,慕容逸只得将前段时间自己出去办事时如何在半路上遇到小花,不经意间被她钻进了马车的座位底下并带回王府之事一五一十地向王爷和王妃陈述了一遍。
只不过,他虽是一五一十,却也并没有完全坦白相告,他也有撒谎的部分,那就是,有关小花真正的背景,他一口咬定她就是逃灾的难民,而且,他给了她一个明确的身份,说她就是当初他们一行几人所住的最后两家客栈之间沿线的某个有名可查的村子的村民。
其实,后来探子调查的结果连广坤和财叔都不知道,慕容逸瞒下了所有人,甚至,他已经叮嘱探子这件事就算王爷和王妃问起来,也要经过他允许之后,才能告诉他们真相。
王府里有几个探子是慕容逸亲自培养起来的,只听他一个人的命令。
听了小花的遭遇,王妃叹了一口气,她倒是没想到如今的天下竟还有百姓过得如此困苦的。
王妃娘家的家世虽比不上王府,但也是出身名门,家世显赫,从小到大没受过苦,嫁给贤王爷后更是受尽王爷宠爱,除了虞氏和慕容健偶尔让她头疼以外,她的人生真可谓是一帆风顺,所以,对于民间老百姓的疾苦她并不太了解。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大抵也就是这个意思了……”王妃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道。
王爷对此种事情则是司空见惯,脸上没有任何反应,只淡淡说道:“平民百姓生活不易,逸儿此举也算积德行善了。”
这句话王妃绝对赞同:“王爷说的对,逸儿从小就心地善良,个性又单纯,就算看到路边的猫儿狗儿挨饿受冻他都忍不住要去救助,更何况是对人,我们的逸儿是个多么好的孩子啊。”
看到父母双亲并没起疑,并且都对小花的遭遇表现出同情,慕容逸暗自欣喜,但为了再吃个定心丸,他问道:“父亲,母亲,今天的事……你们不会迁怒于小花吧?你们不会……将她赶走吧?”
却见王妃眉头一皱,笑道:“怎么会?逸儿,你也太小看你父亲母亲了,难道在你眼里,我们就是这样的人?虽然小花她只是个婢女,但她并没有做错什么,我们为何要迁怒于她?更不会将她赶走,你心眼好,我们又怎会是蛮横不讲理之人?”
定心丸吃下后,慕容逸悬着的一颗心彻底放下,他双手抱拳对王爷王妃说道:“孩儿谢过父亲、母亲,只是父母贤明睿智,其他人则未必,今天庶弟这一闹,府里难免会有愚昧无知又无聊好事之徒对小花闲话指点甚至是欺侮,所以,儿臣想请求父亲母亲在府中将这件事做个澄清,一来是说出真相;二来,也为小花撑腰,以免她将来在王府内外被人欺负、看轻。”
王爷和王妃再次对视一眼,王爷道:“你放心吧,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我们贤王府既以‘贤、德、善’闻名,自不会对任何人做出不公之事,就算是下人,我们也会还人家一个公道的。”
其实,对儿子今天的表现,王爷心里是很满意的,他认为慕容逸虽年纪尚小,但却极有担当,在被流言冤枉抹黑之后,他首先考虑的并不是自己,而是不想连累他人,这种品质是非常难得的。
不过,对于慕容健他就只能叹息,如果慕容健能有慕容逸三分之一懂事,他也就不用这么操心了。
天色不早了,慕容逸拜别父母,离开尚福园。
儿子走后,却见王妃叹了一口气,脸色多少有点不悦。
其实王爷早就看出来了,打趣妻子道:“怎么?你吃那女孩子的醋了?”
被说中心事,王妃脸上一红,觉得很是尴尬,只得把今天那一幕说了出来:“你是没看见,今天逸儿风风火火从外面回来,不但没跟公主请安,连我这个母亲他都没顾上问候,直接就去救那女孩子了……”
“儿子长大啦,不再像从前一样是个小孩子了,我们做爹娘的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话是这么说,可我这心里还是有点……”说到这里王妃自己也笑了,但紧接着又蹙起眉头,“不对,就算儿子对男女之事开窍,那不应该是潇潇吗?怎么会是这个婢女……”
王爷自然也知道潇潇一直对慕容逸有意,但他却不像王妃这么认为:“孩子们的事情还是随他们自己吧,感情之事是最勉强不来的,你就别瞎操心了。”
王妃脸上有点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