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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入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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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千奇百怪,无奇不有。总会发生一些出人意料的事。
这是最为普通的一天,按照常理,青帘是要刷牙、洗脸,和舍友吃完早饭后开启愉快的内卷人生,冲刺高考,迎接人生新篇章。
一天本就是这样过去的。
可奈何世界就是这样不按常理出牌。
青帘打开门时,如此想到。世界好像要把人的生活硬生生打碎了然后新拼凑,改成祂喜欢的样子,看着人们对着生活无助的嘶吼,痛斥,跪倒在尘埃里。或者是把人生全都打乱,重新洗牌,让人还没有准备好就要承受绝大的苦痛,哀怨苦痛一生。
他应该在考场上考个好成绩,考个好大学,随后找工作,抚养父母至老去,平稳、安详的度过自己的一生。
而不是在开门后看到上床的李俊驰的半边身子立在宿舍门口。
门口,李俊驰就对着门口。青帘下床时还带有梦境的朦胧,腿脚像有些失真一样,歪曲的走着,直到开了门,对着眼前的场景,他一下就被刺激醒了。
血,全部都是血,泛着红色的地、墙,唯一算得上不是红的,应该是算是正对着门的半截李俊驰。
“死......了?”
青帘喉头泛酸,李俊驰明显是死不瞑目的,脸色苍白,眼珠瞪的快要蹦出眼眶,面目惊恐。他还穿着傍晚时的校服,只是被各种脏污覆盖,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就连青帘也只是看着那肩上熟悉的两道斜杆,才勉强能认出这是学校的校服。李俊驰的一双手往前伸,似乎想敲响宿舍的门,又好像想扒住门。下半身......下半身是没有的,或者说,他腰部往下的那堆红白相间的烂泥是李俊驰的下半身。但青帘不愿意这样想,他只是瞟了一眼,就飞快的关上了门,躲在了门后,他在走廊看见了一个畸形的生物,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但生物的本能还是迫使他躲了起来。
那个畸形的生物好像来到了门后,青帘屏住呼吸,听着门后面的动静,喘息声、黏液流动的声音、迈步的跺地声。
然后,是啃食的声音,就像是人在吃牛肉、羊肉一样,那个怪物在吃李俊驰的肉。
青帘就这样,靠在门后,和那个吃着人肉的怪物只有一门之隔,听着怪物撕咬、咀嚼、吞咽。
青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等他听到怪物走动的动静后,过了一会儿才开的门。
门外没有肉块,甚至连骨屑都没有,有点只不过是一件残破的校服。
他终于忍不住,跪在地上,干呕了起来。
“被吃掉了。”青帘想到。胃像是被灼烧了起来,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反胃呕吐出来了。
“你该有多痛啊。”他的身子曲着,想要把胃都挤压出来。
青帘头皮发麻,喃喃自语着,他看着那件校服,就好像切身体会过了,下半身被团成一块肉泥的感觉,上半身被怪物一点点啃食殆尽的感觉。
他听着他的兄弟的尸体被怪物吃掉。
他有个直觉,李俊驰绝对不是第一个,而且现在这个地方能被称之为人的生物,应该只有青帘了。
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吐出了一滩酸水。也不知是生理反应,还是内啡肽的分泌,眼泪很快就从眼角里流出,砸在地上那滩胃液里。
饥饿、伤痛、死亡,这些都是他没有体会过的东西。
他有些恍惚,他站起来,却好像听见有人在叫他。
“青...青......”
“青......青帘.......”
“青帘.........”
“喂,青帘?起来了。”床帘外,舍长在喊人起来“老驰、狗蛋、小帅!起来了,离锁门时间只剩十分钟了!”
青帘原先十分茫然,似乎感觉有些难受,还没有从噩梦中脱离,就听到了这个逆天消息。于是猛扎一个跟头,三下五除二就整理好了床,换好了校服,汲着拖鞋去阳台洗漱。那厢,原本也在赖床的人听到这动静,也大呼小叫着猛龙过江,冲击阳台,也就不计较舍长喊他们“诨名”的事儿了。
青帘对铺的旺财是最后一个到的,原本不大的洗手台密密麻麻挤满三个人,根本没有立足之地。旺财长相老实,人却一点都不老实。他心下一狠,便撅了个大腚强塞进去,冲击力之大,使青帘原先要吐出来的漱口水又咽了下去。其他二人也一样,狗蛋的洗脸巾捅到了鼻孔里,李俊驰整个屁股都安在了水桶上。
旺财不负众望,激起了民怨,被差鼻孔的狗蛋大喝一声“许王才!受死!”就用跨去顶旺财的臀,青帘则在一旁把李俊驰屁股下的桶拔下来,便和他一起干完活,溜出门外了。
舍长早就走了,青帘和李俊驰“好心”朝门内喊了一句“最后一个人关门关风扇!”,看着打斗的二人手忙脚乱的洗漱、整理阳台,心情好极了,也跟着舍长的步伐溜了。
两人走在勤学坡的楼梯上,青帘看着路边的花花草草,只觉得身心舒坦,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他和李俊驰有一边没一边的搭着话。
“哎,对了。”李俊驰突然想起来了什么,问青帘“你昨晚是做了什么梦吗?梦话说的那么大声。”
“我?我说梦话!?怎么可能?”青帘满脸怀疑“你说我说梦话?那你说说,我讲了什么。”
李俊驰挠挠脑袋“就什么,别唱啦,快跑之类的。”
“你是不是梦见旺财唱歌了?”
“应该不是。”青帘摇摇头“我感觉我昨晚是做了一个噩梦。”
“梦见旺财唱歌那还不算噩梦?”
许王才同学,声线稳,肺活量大,可奈何每次音都不在调上,呕哑嘲哳。
“............”
“.......”
沉默,是今早的勤学坡。
“咳,那你做了什么噩梦了?”
“不记得了,没有印象。”
“好吧。”李俊驰也没有细问,就把这件事翻篇了。
俩个个就这样拌嘴,像个优哉游哉的老大爷逛街,徐徐前进。
走到教学楼,李俊驰拿着他那老大爷pro max版水壶去接水,青帘就靠在饮水机旁边的墙壁上等他。路过的学妹们,看看青帘,有那么一两个还脸红了。
也不怪什么,青帘长相出众,在这所严抓仪容仪表的学校里,青同学凭借hold的住着毛刺头的颜值,更是甩了众男同志一条街。
青帘挺高的,有一米八三,在南方算得上个挺拔的人了。头发在开学理过,现在还没有长,短短的,把眉目都露了出来,远远看过去显得人很干净、清爽。其实往近处看,那张脸也是好看的,长相周正,没有什么瑕疵,虽称不上品貌非凡,但也能算的仪表堂堂。
尤其是青帘的那双眼睛,是少见的纯黑色。虽然人们常说纯黑色的眼睛看着呆呆的,不聪明,但是青帘的眼睛就像是有一汪水、一轮明月在里面,总是闪着光,很是灵光。就算是在高三学习的毒打下,长了一圈黑眼圈,那眼睛仍是有光彩。那张好看的脸总是笑着,让人看着就觉得舒心,想和他交谈。
尤其是现在。
一旁装水的李俊驰咬牙切齿地看了看玉树临风的舍友,又看了看远处犯花痴的学妹,近处要着青帘微信的女同学,最终目光落在饮水机上反光里自己的那张老黄脸上。他目光移了移,和反光里舍友那张脸对比了一下。
“艹!”
同是熬夜内卷高三学生,凭什么你就跟开了美颜滤镜一样!
等李俊驰在心里骂骂咧咧装完水到班上时,网管已经打开电脑了,青帘走到自己位置上,放下书包,同桌邵孟翔看见他,便朝他比划比划,示意他过来听八卦。
邵孟翔鬼兮兮的朝他指了指草稿纸上画的图,示意道:“你知道这图吗?”
青帘也给面子。坐到位置上,他把草稿纸拿了过来看了看,纸上画着一张脸谱,一半红,一半白,画这张脸谱的人画技应该不错,把脸谱画的很是生动形象,像是活了一样。
“这是?”青帘空了半句话,等着自己话痨同桌自己补充。
邵孟翔见他感兴趣,哪能这么不识趣啊,便凑过来,咬着耳朵讲悄悄话。“我跟你说,这画,是学妹从戏剧社捡来的。”
“戏剧社?”青帘纳闷道,“那不是老早就废掉了吗?”
前桌听到后,转过头插进来搭话“在七八年前就废了吧,好像是因为有人在那间教室自杀,学校觉得不吉利,就锁住了。”前桌郑君求,和学校那边有点亲戚关系,所以知道的内幕消息总比班上的人多,而且她长相可爱,很多人都愿意和她讲话,就一整个八卦复合体,只是她通常都不会跟人怎么讲八卦。
青帘意味深长看向了自己的同桌。
“那可不,”邵孟翔听见她知道一点事儿,就更激动了,整个人都充斥着“快一起讲讲”的光芒。
“可学妹去的时候还听见了有人在唱戏!”
邵孟翔压低了声音,试图营造恐怖氛围。
青帘不以为然,转过头去整理书包,不是他不给面子,主要是周围都是人,吵吵闹闹的,收作业的收作业,吃早饭的吃早饭,全是活人气,根本带不动一点阴气,完全没有恐怖的氛围。“说不定是有哪个人去那边练嗓子了呗,我们这儿又不是没有音乐生学戏剧。”
“不不不,不可能。”邵孟翔摇摇头,把青帘脑袋挪到自己这里“绝对不可能。”
郑君求摇摇头“因为那间教室都是锁上的,钥匙在美英老师手上。”
“美英老师前个月去市区培训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而门却是最近才被发现是开的。”
“这说明没有人可以进去,打开那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