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正式拍摄 ...
-
很快来到了正式拍摄的时间。
“再确认一下布景!”副导演拿着对讲机仔细调度着远程,“稍微快一点,等下有媒体采访的!”
化妆师正在化妆间拿着散粉给拍这场戏的演员定妆:“抬下头,马上就好。”
“那边道具怎么还缺了?”副导演有些不满喊道。
很快就有场务拿了过来,连声道歉。
不远处的摄影师正在确定镜头的角度、待会儿的镜头运动和光线设置等。
片场内众人虽然忙碌,但是却有条不紊,正在准备第一场戏的拍摄。
孟岚作为公司新配给李暥的助理,大多数工作时候都陪在李暥身边。
迎面走来一个人,却让她一时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那人个子很高,估摸着有1米9了,即使被一堆记者围住,也不会被淹没于人群之中——外形足够亮眼吸睛使得绝大多数人站在他身边都黯然失色。
然而孟岚却一动都不敢动,倒不是因为沉迷于颜值走不动道,孟岚好歹有好几年资历了,不至于做出花痴得杵在原地这么没品的事。前面的人虽然长相出众,但也只是在孟岚心里小小的惊艳了一把,这是职业素养。
主要原因是对面那人冷着一张脸,身上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场有些让她胆寒,看上去很不好惹。不得不说,干记者这一行是得有点胆量的,这样的人也敢堵。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记者才不情不愿地散去,本该要拍摄第一场戏此时已经迟了半小时。
“不好意思,这边有事耽搁了。”梁尚屿走到片场,弯腰对导演和在场工作人员道歉。
“没事没事,可以理解的。”、“下次注意就好。”、“没关系……”类似的声音此起彼伏。
“不就是导演的儿子呗!不然还敢这么嚣张?第一场戏就迟这么久……”场务跟一个女演员小声嘀咕。
李暥看到人终于来了,也是松了口气毕竟等会儿就是男二和太子伴读的戏份。
一场闹剧后,大家又开始各司其职。
太子弱冠后,按规矩不再需要伴读。尽管若太子请示皇帝同意后,伴读仍可以继续住在宫里,但此时皇帝已经对太子有所芥蒂,与太子之间早已不是似太子幼时那般亲近。
李暥所饰演的便是这一时期的沈谦,这场戏讲的是沈谦出宫太子挽留的情节。
各机位、灯光和相关人员准备就绪后,导演梁珝坐在监视器后面,对着对讲机大喊:“开始。”
昔日形影不离的两个人终究还是要分离,少年情谊终究敌不过人心。
“多谢太子今日相送,便留步于此吧。”这会儿周围没人,沈谦也没再像往常那般谨小慎微,这就是一场好友送别的情景。
“殿下今后务必小心,切勿再惹皇上生气,谦不在左右,殿下更要多研习些治国方面的书册,切勿……”
“好了好了,莫要再说了,耳朵都要生茧子了。”太子走上前,看着沈谦。在沈谦面前,太子一向是没什么架子,少年时期残留的顽皮习性可见一斑,“你也要多保重,多来宫里找我玩啊!”
沈谦叹气,没再说话。
他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避嫌才是现下最好的法子。先前太子请求皇上继续留自己于宫中时,皇上虽面上不显,仍旧是那副仁爱的模样,但定然心中多有不快,甚至于因为此事而与太子更生嫌隙,徒增猜忌。
本朝以孝治天下,自己主动以侍奉父母为由请出宫去,才是顺了皇上的意思。
也就太子心思单纯,不晓得其中的利害关系。
李暥发现,梁尚屿一到正式拍摄阶段,状态进入得很快,对沈谦的亲昵使得他不会太拘于尊卑礼仪,端着自己 ,而作为太子,本身的仪态也是刻在骨子里的,因而也不会太过跳脱。
倒是自己刚开始还有些难以入戏,肢体语言有些僵硬,不过梁尚屿演戏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松弛感,慢慢地就把李暥带了进去。
伴随着沈谦离宫的背影,本场戏结束。总的来说算是很顺利的,拍了两遍就过了。
本来李暥还有些担心的,但看来梁尚屿戏里戏外还是分得很清的,李暥都怀疑刚刚语调亲昵握着自己手恋恋不舍的小太子和现在一拍完戏就收回笑容一语不发地自己走到监视器后查看效果的不是同一个人了。
中场休息时,李暥见一个同剧男演员跑去梁尚屿那边不知道讲起了什么,只能听见男演员一阵“演得真好!”、“可以教教我吗?”、“带一带”、“希望下一部戏我们能继续合作”这类的话。
梁尚屿面色不虞,只是偶尔蹦出几个“嗯”、“好”等词,听上去像是有些敷衍。
没过多久那个男演员就尬笑着讪讪离开了,走得离梁尚屿远了,李暥还听到他嘴里嘟囔着“装什么装”的话,但又因为离得不算近,李暥听得也不是很清楚。
时间来到下午。继弱冠沈谦出场、劝导太子情节后,李暥拍的第一个重要戏份就是沈谦在宫宴上不卑不亢,展露才情,在勾心斗角中取胜。
这场戏众人心思各异,较为复杂。沈家世敌陈家长子呈上所做诗文,以贺陛下寿辰,并且明里暗里将矛头引到沈家上,十七岁的沈谦玲珑心思,心知父辈不便插手,主动上前赋诗一首,既讨得龙心大悦,又使得陈家悻悻而退。
这不只是沈家与陈家的交锋,更是太子党和二皇子党之间的暗中角逐。
这场戏之前,导演说要有手部特写,书法一定要过得去,本来打算分两部分先拍手的部分,再拍由专人所作的落笔成诗的样子,后面通过剪辑完成这块。
李暥却表示可以试一试全景拍。
梁导让他先写几个字看看。
片场墨已经磨好了不用再研磨。
李暥取来镇纸,两脚微开,一脚稍向前,上身略倾,腰部微躬,左手按纸,右手悬腕悬肘,竖直握笔。
一看就是专业练过的。
润笔后蘸墨,起笔顺入,行笔流畅,收笔自然。
字体遒劲有力,蚕头燕尾,端正大气。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可以看出来是有一定功底的。
写完一句,李暥将笔搁置在砚台上,抬起头。
“不错嘛,练了几年了?”
“小时候接触过,上了大学后时不时会练一下。”
“可以!现在很少有年轻演员能做到这样了。”梁导向李暥投去赞赏的目光。
梁尚屿看着李暥,若有所思。
最终考虑到表演的完整性,导演没有安排替身顶上——大部分时候,只要有心,替身还是看得出来的。
李暥为了这场戏,特意拾起进圈后就很少接触的毛笔,提前练了起来,以找回以前的感觉。
但是这场戏不只是提笔作诗,还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容不迫、进退有度,四两拨千斤地化解机锋,这是一场以沈谦为主角的戏。
NG了几次后,李暥觉得压力如排山倒海般朝自己压来。
“非常抱歉,我……”李暥深深地鞠了一躬,有些不知所措,大冬天竟是出了一头的汗。
“没事没事,你也是新人嘛,这场戏你戏份又比较重。”副导演拍了拍李暥的肩,宽慰道。
导演也没有过多说什么谴责的话,再跟李暥讲完一遍戏后就让李暥去旁边休息10分钟,补一下妆,各部门调整一下。
李暥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了,埋头发着呆,助理问他要不要水,他也没心思喝。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身前投下了一片阴影。
李暥抬头一看,是梁尚屿。
“不要这么紧张。”梁尚屿随意地找了个位置坐在了李暥身边,平视着李暥。
见梁尚屿一副愿意听人倾诉的样子,一时间,李暥心中的情绪像是找到了泄洪口,便一股脑地将自己的感受说了出来,即便那人是梁尚屿。
“我知道这场‘沈谦’应该是什么样的,但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说着说着,李暥又低下了头。
“那你就想像周围没有其他人的目光,也没有镜头,就只是几个人在较劲,就跟上课跟老师辩论一样,不要在意同学的眼光。”
“我……”李暥试了一下感觉他始终不能完全将这两者划等号,皇帝、大臣审视的目光就是真实存在的,这段就是暗潮汹涌的,本身就应该带有压迫感。
梁尚屿见李暥陷入了纠结沉思中,也没有打搅他,而是回到了监视器旁。
知道十分钟过去,李暥依旧觉得脑子一片一片混乱。他蹙着眉,深深叹了口气,腿像是有千斤重似的抬不起来,可是所有人都在那里等着,他没办法……
来到导演旁边,正当李暥绞着手指,不知道改怎么开口时,导演转过身了,说:“我刚听尚屿说你状态不太好,今天就先这样吧,你回去休息调整好来明天再拍,我们跳过这场直接拍下一场戏。”
李暥恍惚地听完后,连忙点头道谢,又朝梁尚屿投去感谢的目光。
一旁的谢怀逸也安慰道:“这场戏你戏份很重,确实对于一个新人来说难度很大,但只要扛过去了,我敢肯定你的演技会有一个很大的提升,记住,你就是‘沈谦’就行了。”
我就是沈谦?
“你可以回去好好想想,方法派的技巧也不一定适用你的。”梁尚屿走了过来,解释道。
回去前,李暥跟助理说了今晚让他一个人待着,助理听后就回家了。
路上,李暥低着头,神情迷茫,嘴里念念有词:我就是沈谦,我就是沈谦,我就是沈谦……
连熟人跟他打招呼也没有听到。
沈谦就是,我?
回到酒店打开灯,李暥躺倒后便窝在了沙发上,也没有去吃饭,只是一个劲儿地想着,想着……
眼前逐渐不复清明,明晃晃的灯光在他眼前闪出了重影,脑中闪过纷繁混乱的零碎画面,意识逐渐下沉……
忽的,他看见了一个身着白衣的人手持经书在灯下研读,看见了他调侃另一个人没个正形,看见了,他站在自己眼前,惟余一个背影。
不知为何,李暥心里莫名地紧张起来,呼吸都仿佛不存在了,待稳定好心神,李暥放轻脚步,一步一步地走进了些,他却好无征兆转过身来,与李暥相视一笑,李暥瞪大双眼——面前的人赫然就是李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