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光与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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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时间这种东西，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一样，说傲慢自大也好，淡定自若也罢，它始终按照自己的步调走的不紧不慢，这一点，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也都没有丝毫例外，而终日为世事纷扰的人们，只有在某些不经意间，才能稍微捕捉到它的痕迹，获得片刻的安宁。
此刻，若叶郁坐在安静的琴房，她的身侧是一架巨大的钢琴，到刚刚为止，这里还流淌着让时间停驻的魔法乐音，据说这是狱寺和他的母亲共同的回忆，几乎是唯一的——刚刚坐在琴凳上的人是这么说的。那个女子似乎得到时间的特别偏爱，十年的光阴几乎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痕迹，紫红的长发依旧泛着冷艳的光泽，眉目间锐利和妩媚依旧分配的刚刚好，如果真要说的话，偶尔紧缩的眉和越发深沉的绿眸会泄露某些讯息，就在刚刚，她给她看到了。
那些不经意便流淌出来的软弱，在这个坚强的女子身上看到便会觉得分外残忍，若叶觉得那大概是音乐的错，音符里总是藏不了太多东西的——失去爱人的痛，对血亲弟弟的疼惜和无能为力，身边世界的逐渐坍塌……这些所有的事实，从十年前到来的他们轻易就可以忽略，而对于本就属于这个时代的当事人来说，那些是深刻入骨血的伤痕，无从愈合。
就算如此，那个女子依旧用她大人的包容和温柔倾尽心力的安抚着他们，她的眉头有些皱起来，手轻轻抚在若叶的发顶，她恨铁不成钢的带着些厉气，大约是在愤怒，她说那个软弱的孩子翘掉了训练，她说若叶在所以安心一些，她小心的提起若叶父母的辞世，给她讲狱寺小时候的故事，她把那枚还稍微有些大的尾戒套在少女左手的小指。
那枚尾戒的内侧镌刻着漂亮的“狱”字。
据说，按照日本的传统，在左手小指戴上尾戒，代表着要为那个人留住幸福。她这样说了，然后看见若叶从口袋里拿出另一枚，完全一样的设计，内侧的字偏隽秀一些，那是一个“郁”字。接着她有些无奈的笑了。
这个时代的你们，看着就让人着急恨不得上有毒料理伺候。她说。
他们各自握着对彼此的守护戒，却未曾交换。
只是因为来不及么？
若叶最终还是取下了小指的戒指，把自己从工作室找到的那只放在一起，它们变成一对，金属的光泽辉映在一起反倒有了些温润的感觉，她把它们交到那个长发女子手上。
那是他们的东西，理应物归原主。
至于十年光阴之前的他们，大概也不需要这些。
毕竟，即使那是有些好笑的展开，他们还是彼此交换了某些重要的东西。就在昨天。
那构成了联系。即使还不够牢不可破。但至少有了约定。
那样的话，就算一朝打破，也总有恢复的余地。
于是即使是悲伤的钢琴的故事，也没有让她有更多伤感，无论如何，那不再是狱寺一个人的事。既然成为自己的事情，一起承担便是。
她在那个女子的怀中终于能够为自己这个时代再也不见的父母流露悲伤，即使时代不同，即使再怎样没有真实感，她也无法忽略自己根本没能清晰的看一眼那个作为遗物的相框——在那种时候，勇气始终缺乏，甚至，在云雀恭弥面前，无法悲伤。
她想，自己终究还是小孩子。再看手上多出来的指环，那里铭刻了她无法知晓的光阴。
还有那些深沉的感情。
成长真的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她在心里嘲笑自己的老气横秋多愁善感，抬头看这个在日光灯下宽敞明亮的琴房——和梦里不同，这里充满了光线，所以身边的钢琴也不再那样有着禁忌的悲伤味道。
身边只缺了人。她微笑。
基地里四处都是或轻或重的震动，伴随着偶尔的爆炸轰响，他的方位，始终明确。她起身，手指轻触琴键，没有章法却意外的流畅悦耳，留下一室回响。
到达资料室的时候，里面正好又是一轮爆炸，硝烟散尽，红色的散架壁障露出一角，她探过去，正好看到银发少年满脸狼狈的兴奋，他看到她时手上一滞，系统散落开来，猝不及防他便被埋起来，努力伸出脑袋，他的脸上换上了窘迫和恼怒。
“你来干甚么啊！”
“嗯，受BOSS拜托，在你把整个基地破坏掉之前阻止你。”她眨眨眼，在一边坐下，抬手朝他一挥，“我的雾指环还要继续研究——说起来你独独没有雾属性呢。”
“那种偷偷摸摸藏头露尾的属性谁稀罕！我的CAI啊，每一个招数都是光明正大威力——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
“就算你不说，碧洋琪姐也和我说过了，话说回来那是这个时代的狱寺研发出来的吧——”她挑眉看过去，不出所料看到一张大红脸。
“就算是那样，这可是我自己一个人研究出来的，他也只是提供了系统而已……”他的声音越发低下去，刚才的兴奋和得意全不知所踪。
“……其实你可以坦率的骄傲也没关系的，那真的很了不起……”若叶探过头去看他，“我说真的。”
“……用不着你来安慰我，我当然知道自己很厉害！”
“是是……”
看着扭过头去的少年，她忍不住叹气，拿起手边的书开始看，身边的动静轻了一些，这些日子的光景再次回来，她不觉就有些懒懒，看了没一会儿就开始犯困，索性伏在桌上睡去，爆炸声没再响起，她睡的香甜，梦里有什么痒痒的扫过脸颊，一下又一下，却是很舒服，她越发不想起来，后来酥痒扫到耳侧，她便忍不住笑出来，梦惊醒，一睁开眼便对上少年的双眸，视线没收住，他的脸刷的通红，若叶有些懵，脸颊上痒痒的又一下，她侧过头去，视线里便多了一只浑身燃着红色火焰的小花猫，它正惬意的眯着眼睛，对着少女的脸舔得不亦乐乎，她耐不住痒再度笑出来，双眼眯出和小猫一样的弧度，伸手抚向它冒着火炎的小耳朵，触手意外的温热，完全没有灼人的感觉，她看一眼狱寺，脸上笑意不褪，看的少年一愣。
“这是狱寺的匣兵器？”
“啊，”狱寺看着她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即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
“很简单啊，岚属性——说起来这个小猫和你很像。”她手上继续逗弄着小猫，交互看向狱寺，轻描淡写的说。
“我是说你怎么知道匣兵器？”
少年的眼睛看向她的指间，她顺着视线看过去，随即明白，“你说这个啊，我的确没有雾属性的匣子，不过——”她伸手探向衣袋。也应该是时候告诉他了。
指环和匣子拿出来那一刻，少年的眼睛瞬间睁大，她朝他眨眨眼，戴好指环点燃火焰，把手递到小猫面前，小家伙欢快的呜咽一声，探过脑袋毫不客气的享用起来，她这才抬起头看向狱寺。
“我也有岚属性哦，这是我的‘血蔷薇’，”她把匣子递到他面前，“要看吗？”
“……你怎么会有……”狱寺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震惊。
“委员长给的……说起来它的主人也是这个时代的人，”她转向狱寺，“所以你没有什么好惭愧的，我们都是坐享其成。”
“切。”闻言少年又撇过头去。
“……”她耸肩，目光扫到肩头贪吃的小猫，突然一惊，慌忙伸手抓住狱寺。
“喂！给它喂不同人的岚火炎，它会不会……消化不良啊？”
手里拿着她的匣子使劲琢磨的少年冷不防被她的话惊到，抬起头眼神里也是一阵慌，他伸手去抓小猫，却不防备被小家伙转身一爪子挥到手背上，若叶看的一愣，它却毫不在意转头继续贪吃火炎，再看面前的人，已经恼羞成怒，满脸怒气的再次伸手。于是情况变得非常壮观——无论怎么看，这只小猫都只能是狱寺的，和主人一样的蛮不讲理坏脾气——狱寺遇到克星了。
没一会儿，被小猫骑到头上的狱寺就被抓的满脸伤痕，若叶在一边看着，好笑之余不能无动于衷了，拿过自己的匣子扣上指环，下一瞬间，匣子打开，两只火红的鸟儿飞了出来，见到小岚猫便迅速飞过去，大概是亲属性的缘故。小猫也几乎是一瞬间就注意到它们的存在，马上弃了主人去追逐小鸟，话说回来，即使是匣兵器，却有着完整的猫的秉性呢。
若叶看着两鸟一猫互相追逐甚是欢乐，而一旁的少年又是满脸的不可思议，接着不服气似的咂了咂嘴，再看向自家小猫，玩的正欢腾，他眼里不甘更甚。
“嘁，吃里爬外的家伙！”斜过眼去，下一句却是对身边的少女说，“还能那么精神，看起来没有副作用——我说你不要老是喂它啊！”
看着伸出手去加入小动物追逐战的少女正挥舞着火炎吸引小家伙们的注意力，少年站在一旁快要抓狂，看着她的笑脸他更无力，索性不去管他们，一边去研究自己的瞬时武器换装系统，偶尔抬头瞥一眼，嗤笑一下，再埋下头去。
他没有发现自己眼角眉梢宠溺的笑意。
时间依旧不紧不慢，大背景是恐慌，却也逐渐被涂抹上不同的色彩，比如温暖，比如坚强，比如伙伴间从不言说却无处不在的彼此关切……虽然细小短暂，却在逐渐积聚成庞大的力量，在看不见的角落，作为最坚实的支撑，守护着他们的成长。
即使，看不见的阴影或许依旧潜伏。
那一天，他们的伙伴终于到齐了。
打前哨的是未曾料想到的同伴。
来自巴利亚的视频通讯带来了大决战的消息，同时让他们的视觉听觉遭遇了极大创伤，对于若叶郁，他们还间接给她带来处境上的灾难，那群人的视线不知道怎么就在最后集中到她身上，银色长发的男人嘶吼着，劈头盖脸就是“你还活着啊！？”这种听不出感叹还是疑问的话，紧接着金发小刀混蛋接口，“嘻嘻嘻嘻嘻……”笑声过后来一句“没被彭格列那群老头子灭掉，作为庶民来说命很大嘛……”于是基地里的视线也集中过来，人妖大姐最后还不死心的补上一句“好可怜……明明不是小若叶的错……”
她木着一张脸，顶着来自视频内外的视线恨不能灭了那几个人，初来这个世界的事情，可以的话她想彻底忘记，而且无论从什么角度说，现在都不是应该让这些即将面对大决战的人知道的时候——她看向Reborn，小婴儿漆黑的瞳孔和她对视几秒，然后帮她解了围，当然事后的谈话也未能避免，但那都是后话了。
接着，巴利亚口中最直接的信息源回归，当了平大哥抱着陷入昏迷的雾属性少女出现在基地，若叶在心里悄悄叹息，身边的人们也各自不同程度松了口气——人到齐了，事件的脉络和目标也逐渐清晰，等的就是纲吉的判断——答案明显是唯一的。
她站在一侧看向少年单薄的肩膀和凝重的侧脸，心里有说不出的沉重，这是个太过温柔的孩子，他却必须接受这个时代的残酷现实，接受十年后的自己死去，然后十年前的自己要带着大家去奔赴一场存活率不足百分之一的死亡之宴——她想起自己初闻纲吉死讯时撕心裂肺的痛，他怎么可以死，这样的孩子怎么可以死？
恍惚间，她抽了抽酸痛的鼻子，这才注意到刚刚还和妹妹拥抱着的高大男子来到她的面前，十年后变得坚毅沉稳的大哥向她深深低下头，他对她说抱歉。
“抱歉，那时候没能帮你；抱歉，没能保护你的父母。”
她愣在当场，旁边众人看向她。
接着库洛姆的病房突然传来警报和慌乱的呼叫，他们冲过去，眼看着那个少女的腹部凹陷下去，她瞪大了眼睛，听着纲吉他们惊恐的说着和指环战的时候一样，推断是不是骸出了事，然后没等她回忆起骸是谁，他们就被凛然走来的云属性男子推到一边，大家被赶出去，她留下来，按照那个男子的指示，在库洛姆自行点燃彭格列指环之前用雾属性为她做辅助，她看着他循循善诱，少女的呼吸逐渐平稳起来，她依旧一动也不敢动，愣愣的看着那个男子转身走出去，才收起手上的火炎跟上。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抖。
走到门口脚步顿住，她抬头看挡在身前的人，他讽刺的视线扫过众人落到她身上。他的话音刚落，房间里一片寂静。她的心瞬间冰凉。
“你们说的，是她被扔进彭格列大牢然后差点被暗地灭口的事吧，是真的哦。”
他转身，看定一个方向。
“狱寺隼人，十年后的你这件事做的很漂亮。”
黑发的男人转身离开，留下一室沉寂。良久，熟悉的声音响起，若叶抬头。
银发的少年看着她，他的脸色惨白，嘴唇翕动着，他开口，声音沙哑。
“你真的，害死了十代目吗？”
看吧，该来的总会来。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光与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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