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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坠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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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寺隼人是个天才,但他也是个白痴。
比较起来,若叶郁说,她比较偏向白痴的那一个,她说真的。
不只是为了那一夜耀眼的辰星。
毕竟它们在当天晚上就全数陨落。
在她的梦里。
但是那也足够惊悚了不是吗?
也许是太过缺少防备了,她想,那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应该像以往的每一天一样,至少绷紧了一根弦再睡,那么不管睡去还是醒来,都有相应的心理准备去面对所有情绪,至少,不用不知所措的瞬间失去所有的反应。
她想想,虽然不想一概否认,但是那一天,她的确一整天都任人摆布,那情况甚至延续到梦里,简直是太糟糕了。
那种直直坠落下去的感觉,真的是太糟糕了。
她看到了。从那张清晰了的G文字开始,血红的夕阳逐渐浸染苍白的天空,房间里开始昏暗,巨大的三脚架钢琴一边散发着清冷的金属光泽,一边在地板上切割出分明的光影界限,那里有散落的匣子和戒指,还有那张G文字。她想起来,那时候手心的湿热,是泪水留下的证据。那个留下道歉说着永别的人,他逐渐走远,风里猎猎飞扬着的,是无论何时都耀眼张扬过头的精致银发。
根本不用去想那是谁。
说到底只是一个梦而已。惊醒的她看着满手的冷汗想要自我安慰,可是扯起嘴角却笑不出来,前前后后点点滴滴串联起来,真实的像一个黑色幽默。
故事的开端,她突然掉到了陌生的异空间,那里的一切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太过特别所以记住了太多细节,回来后看到那封信,然后抱着无所谓的心态,她来到了这个樱花总是开得特别漂亮的小镇,真的见到了信里的入江正一。现在想起来她才开始怀疑,那时候的自己,究竟是以怎样的心态才做到将那样可疑的事态发展置之不理一笑而过的,是因为那时候的若叶郁还是习惯对周围漠不关心的冷淡少女?呵。
多少有些不可思议,但也还是找得到原因的。
因为她,遇见了他们。
那些日子没有停歇的滚滚向前,轰轰烈烈的掩盖了所有的杂音,她无暇他顾。
没错,故事的后来她遇见了那群少年,她遇见了狱寺。再后来她知道了他拥有着梦里的G文字所有的版权,唯一的。
而故事的现在,梦里细节一一再现,她甚至记起了Reborn说过的话。
事实上,梦和现实微妙的重合着,即使不需要加上雾属性的外挂功能,她也已经得出了那个不怎么好的结论,头脑清晰的可怕。
她想那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悲剧情结。
——清醒着将一点一滴串联起来,并倾向于不详的逻辑因果。
她想她必须去找入江正一了。
这种像是回到原点一样的宿命感一点都不好玩。她想着,看向窗外依旧漆黑的夜幕,再也睡不着。
第二天,她直接逃课去了曾经待了两周的那所私立学校,然后一直等到放学才遇到那个少年,他胆小羞涩得让本来紧绷着神经的若叶郁额头不断地抽搐。无奈之下她直接拿出了那封信塞到他手里,可他看着看着越发惊恐,本来只是捂着肚子露出痛苦的神色,看完那封信后反而没命的开始逃跑。可是很遗憾,比起已经和山本一起训练过有一段时间的少女,他的脚程根本没法看。
抓住他之后,两个人又进行了一番对彼此来说都过于痛苦的交流,直到若叶郁对天发誓她根本不是来自未来也绝对不会曝光他喜欢的长发少女,他才稍稍安定下来,答应带她回去查看他口中的那一堆恐吓留言。
而被迫跟着他的紧张神经心惊肉跳的少女,对于他口中的“未来”从一开始的无视嗤笑,到后来的彻底相信,虽然有一部分原因来自于她曾经的那次火箭筒之旅,更多的,她想她是被少年对于那件事超越神经过敏的在意态度所折服,而之后看到的那一系列缜密的计划执行指示,她更无话可说。
唯一的疑点是,行动的动机也好目的也罢,总之就是,那个所谓未来的他,没有提供给他们任何行动的理由。他唯一的筹码,就押在少年的胆小上。
居然还成功了。
而作为另一个事情牵涉人的她,就没那么好打发了。
她看着那叠纸页上自己的名字,不可思议的情绪混杂着不安怎么也消散不去,整个事情都处于猜想的程度,那种握不住的实感紧紧的抓住她继续深入,可是心底逐渐升腾起来的抗拒感同样愈发强烈,她甚至开始想,是不是就这样无视比较好。
可是,怎么看都不是能顺其自然的事。
要做的事其实没那么复杂,说通俗点,就是协助少年将她熟悉的那群人按照相应的顺序和时间送去未来,虽然听说那其中还有委员长的时候她的眉毛跳了一下,但是说到底这行动其实很单纯,所需要的道具也只是火箭筒而已。只是她不明白让他们切换那五分钟的意义,同样不明白的,还有那些时间的安排,明明看上去毫无根据,却笃定的精确。
那才是真正让她慎重起来而不是把那当做荒诞笑话的原因。
而少年真正安定下来,接下来所讲的事情,则让她越发觉得不可思议而无从逃避。
一开始看到她就逃的原因,据少年说是因为那次图书馆的事,他以为少女会拿那件事来要挟他什么,被抹黑的理由直接指向初遇那次她和不良少年在一起的事实,抽起嘴角,若叶郁不知道该在哪里吐槽,但是看着少年对着那堆皱巴巴的纸页惊恐的模样,不知怎么的她就想到了纲吉面对Reborn的时候,基本也是这幅态度,于是也就释然了。重点在于,在她真正报上名字之后,少年几乎没什么迟疑的就肯定了他知道她,但也只是作为一个等待对象的名字而已,并没有更多情报。
甚至,即使她不来,计划不会受任何影响。
基本熟悉之后,少年对于她的到来整体上持欢迎态度,他对于纲吉一群人的恐惧同样不小,若叶郁也能想象他去面对委员长的时候该是怎样一副情况,她能明白他找到同伴高兴的心情,但是随之而来她找不到自己必须加入这件事的理由了。
因为,就算没有她,计划照旧。那里写的清清楚楚。
她收到的信上,十年后的她应该是本着希望她去的态度的。而这里,十年后的入江正一,说,她去不去都可以。他没有让入江去找她,对于这个计划她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换句话说,他并不认为她会来,以及有来的必要。
本能的,她就有些逆反情绪作祟,这种模棱两可的现状在不断的撩拨挑战她的耐心,最终她没有更多的犹豫就面对着少年有些期待的眼神选择了点头。
虽然她很怀疑五分钟的时间究竟能有什么意义,但是想找到答案的执念压倒了所有质疑。她经历过十年火箭筒,这大概是她最大的信心来源。
除此之外,全部未知。
随后,单纯是牢骚也好,为了给她一点安心感也罢,少年说出了他除了恐惧之外其他的理由,虽然听起来一点也不是能让人安心的话题。
那些他为了改变自己的未来而做的匪夷所思的事及其结果,让若叶感到匪夷所思之余,她发现了自己对这些事情有着莫大的好奇和兴趣,至少那促使她能够不从根本上否定那些听起来实在荒诞的经历。而少年的方面,他似乎有赎罪的意味——虽然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他说自己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行为似乎造成了很严重的后果。
他说那些指示也是这样传达的。
对此若叶郁不置可否,她只知道自己不是似乎的,要卷入一个比起以往更加光怪陆离的事件,前提是她自己的意愿,至于动机,她想起了那一头银发。
再去一次未来,看他准备逃去哪里这种事真的有意义么?
苦笑了一下,她眨眨眼睛看向入江,转移了注意力。
“入江同学,我有个疑问,”她一脸怀疑的看着他,“我记得火箭筒一直都在蓝波身上——你是怎么一次又一次穿去未来的呢?”
“又不是只有火箭筒才能穿越,”少年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干脆起身。
若叶看着他走向身后的衣柜,从上面拿出一个装饰牛头的木箱,打开来,他从里面取出一个粉色的球状物体递到少女面前。
“这个和火箭炮有一样的效果,”他说,有些脸红的移开视线,“本来是从意大利寄过来答谢照顾蓝波的人家的……”
“结果被你用了?”若叶无视了他的窘迫,毫不犹豫的落井下石。
“我又不是故意的!”
少年激动的飙高了嗓音,满面通红,“我也努力的送回去过,可是,可是那家人……实在太恐怖了啊!”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恐怖的经历,露出了抓狂的神情。
嘛,也不是不能理解。纲吉家的日常生活早就不是普通的级别能够概括了。若叶撇撇嘴凑过脑袋去看箱子,里面的粉色炮弹已经没几个,看起来这人对自己的未来真的是相当的怨念。她把玩着手中的一枚,看着面前的人一脸狼狈,她突然想起了狱寺,便有些想要恶作剧。
作势把炮弹凑到少年面前,她挑起嘴角笑的诡异,“入江同学,我有个提议——”
她看见少年没有任何犹豫的和她拉开了距离,摆出防御的姿势。
“……你想做什么?”
“嗯……想见一见未来的你,和他好好商讨一下这个诡异的计划,顺便——”她看着他捂向肚子的手,嘴角弧度更深,“顺便和未来的你交涉一下,看是不是能终止这种威胁自己的S行为……啊,称作M行为会不会比较好?”
“不用了!”少年抱着箱子跳开距离,一手捂着肚子满脸惊恐,眼看着少女接近,他一急之下也伸手拿起一颗做防御状,“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我不想见到他啊!”
而看着一脸快哭了表情的少年,若叶郁显然已经进入了某种状态玩心越发的重,她毫不客气的继续逼近,终于,少年退到墙角无路可逃,他闭上了眼睛,举起了手中的炮弹。
然后毫不犹豫的砸了下来。
于是,若叶郁的耳朵里回响着少年抓狂的呐喊掉进了同样粉红的时空隧道。
他喊着,“我说了让你不要过来了啊!……不要过来了啊……过来了啊……”
她在高速的坠落中闭上眼睛撇嘴,“我已经把炮弹放回去了的说……谁让你闭上眼睛来着。”
下一秒,她感觉到自己落到实处,不知怎么的有些激动和紧张,一时之间竟不敢睁开眼睛。于是,她就这样错过了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道光线。
虽然说,或许不看到更好。
那一刻,有什么锐利炽热的东西当胸穿过,她甚至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
意识就彻底沉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