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爱为陷》鸥吟

12、第十二章 假期

　　又是一年北京的盛夏，李莹的项目到了收尾的阶段，杨殊打算在这个项目结束之后休一下年假，她好久没有出去玩了，之前就定好了去云南的行程。

　　【钥匙怎么给你？】

　　杨殊给李莹发了微信，她验了房没什么问题，就等交房对方结尾款了。

　　【我等下去找你，你之后有事儿吗？】
　　【没】
　　【等我，二十分钟。】

　　四十分钟后，李莹姗姗来迟。

　　“我说”杨殊刚要开口抱怨，李莹就强行打断了她。
　　“哎哎哎，对不起嘛，路上堵了一会儿～我请你吃饭给你赔礼道歉？”李莹亲昵地摇了摇杨殊的胳膊，巴掌大的脸上是她讨好的小表情。
　　“行吧，你要不要也检查一下？”
　　“不用了，我信你！”
　　“给，钥匙。”杨殊拎着钥匙在李莹面前晃了晃。
　　“走！”李莹一把捞过杨殊的肩膀，一手拿过钥匙，大摇大摆朝门口走去。
　　“别忘了结尾款～”

　　南方的夏天因为湿度更高要比北方要更热一些，孟林西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戏服，拿着聊胜于无的小风扇吹点热风，头上顶着厚重的发套，闷的透不过气来，额头、鬓角、还有后脖颈不断有汗液渗出。

　　“大家辛苦了，姚老师请大家喝饮料，每个人都有！”姚芮嘉的助理在片场吆喝道。

　　孟林西曾经想过有朝一日和姚芮嘉搭戏，但那是几年前幼稚的想法了，如今真以这样的方式再见面，他心里倒觉得有够讽刺的，更讽刺的是他们还要在一部戏里演虐恋情侣。

　　“给，我记得你之前爱喝这个。”姚芮嘉走过来递给孟林西一杯奶茶。
　　“谢谢，我减肥。”孟林西礼貌回绝。

　　两人上次见面虽然闹了些不愉快，但现在在一个剧组里，人多眼杂，要时刻注意言行举止，不然就会被有心人拍了照片放网上说他们“不合”、“吃相难看”、“旧情复燃”。

　　刚进组的时候，孟林西心里上还是有些在意，周铭恺再三提醒他不要落人口舌自毁前途，本来这部戏的争议就已经不小了，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姚芮嘉拿着奶茶的手就晾在半空，她见孟林西没有要接的意思，倒也不甚在意，扭头回到自己的马扎上了。

　　导演和制片不八卦也知道他们曾经是情侣的事情，可以理解再次合作的尴尬，但是为了能够顺利完成拍摄，还是尽量做两人的工作，希望他们能够多些互动培养cp感，宣传更是希望他们能演点儿素材，否则自己的剧照和花絮kpi根本就完不成。

　　孟林西想起当时在国外的时候，他不喜欢喝奶茶，觉得太甜了，姚芮嘉很喜欢，但是她怕胖，所以每次孟林西都会说自己想喝但是喝不完，所以拜托姚芮嘉来替他分担一些，一来二去，姚芮嘉竟然会认为他喜欢喝，现在看来那一个月的美好，只不过是寂寞灵魂在异国他乡的短暂沉沦罢了。

　　李莹那边的尾款到账，杨殊的假期也批了，她“不舍”地告别乔侃，头也不回踏上了飞往云南的飞机。三个小时后，落地昆明，然后换乘高铁，最后终于到了大理。

　　不得不感叹，大理的气候真舒服，明明是炎热的七月，但是身上很干爽，真是来对了，除了时机有点不太对。杨殊毕业一年，她早忘了现在正值旅行高峰期，心里设想的悠闲漫步，现在完全变成了人挤人景点。

　　既来之则安之，来游玩的多数是结伴而行，杨殊无牵无挂独自游逛古城，买了杯咖啡坐在一家有趣的小店里。

　　“你一个人来玩吗？”店主是一个可爱的女生，看长相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
　　“是啊。”
　　“要不要我给你推荐啊。”
　　“好啊～”
　　女生很热情，两人聊了很多，杨殊后来才知道，女生是本地人，没考上大学外出打工了几年，最后还是回到了家乡，在这里开了家小店糊口度日。

　　“我看你这面墙上贴了很多游客的照片，我给你也拍张照片吧，我技术还不错噢～”
　　“好啊。”

　　杨殊举起手里的相机，定格了一张女生腼腆笑容的模样。

　　“你要不要也来拍一张贴上去啊。”
　　“好啊，我们一起吧。”

　　杨殊从店里离开时外面暮色渐沉，天空被染成淡紫色，古城里唱民谣的酒吧在日落后开启独属于大理的浪漫。她路过一家清吧，清亮而悠扬的歌声从里面传出，店内客人三三两两，没有人在意台上抱着吉他的男生在唱些什么。

　　杨殊坐在正对男生的位置上，服务员拿过来酒单，她点了一杯落日余晖，端上来是好看的渐变橘色，杯口还点缀了两颗樱桃。

　　一曲终了，台上的人注意到有束炯炯目光投注在他身上，继而抬眸就直直撞进了杨殊的眼睛里。

　　男生笑了笑，放下吉他起身走过来。

　　“你觉得好听吗？”
　　“好听啊。”
　　“我可以？”男生指了指杨殊对面的位置。
　　“当然。”

　　杨殊打量着男生，简单的卫衣，牛仔裤，利落的短发顺毛，没有刻意做发型，额前的刘海儿微微遮住了一点眼睛。

　　“你一个人来玩儿吗？”
　　“是啊。”
　　“想听什么歌？”
　　“花钱吗？”杨殊打趣道。
　　“不花钱，我送你。”男生愣了一下，然后眉眼弯弯，嘴角扬起。
　　“那就，周杰伦？”
　　“没问题～”还没等杨殊说出具体的歌名，男生就向台上自信走去。

　　“喔～”
　　手指轻拨琴弦，杨殊挑眉，周杰伦的《可爱女人》。搭配吉他特有的音色，男生温柔的嗓音回荡在这间小小的清吧里，原本在闲聊的客人纷纷看向台上，暖黄色的聚光灯打在男生头顶，杨殊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录了一小段副歌。

　　歌声在戛然而止在最后一个字，短暂安静几秒后，店内响起了掌声。台上的人看向杨殊，她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

　　男生拿了杯水走到杨殊身边坐下。

　　“好听！你是学音乐的吗？”
　　“爱好而已，你呢？”
　　“我？”
　　“你是做什么的？”
　　“搞装修的～”

　　男生瞪大眼睛，不太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文静柔弱的姑娘会去扛沙袋和水泥。

　　“我是室内设计师。”杨殊看着男生一脸诧异，收起逗他的心思，正儿八经回答道。
　　“那你很厉害啊。”
　　杨殊摇了摇头，“厉害算不上，勉强混口饭。”

　　离开北京之后，杨殊感觉和任何人聊天都很放松，不用带着目的，也不用刻意推销自己，紧绷的神经在闲适的地方彻底松懈下来。无论是咖啡店可爱的女店主，还是今晚弹吉他的男生都让她感到放松。没有需要讨好的客户，没有需要加班完成的项目，更没有追在屁股后面的kpi，身心都做了一场深度按摩。

　　更重要的是，不在柏悦，她就不用总是下意识想到孟林西，想到自己这荒谬的婚姻生活。

　　后面几天，杨殊去了丽江，在玉龙雪山的4680海拔碑旁拍了照片，还把这几天在云南拍的其他照片发了朋友圈，包括那张在酒吧里的。

　　周铭恺刷到杨殊的朋友圈给她点了个赞。

　　【杨殊去云南了？】

　　孟林西正在上海的酒店里化妆，他等会儿要走红毯。

　　【什么？】

　　收到周铭恺的微信，孟林西疑惑地皱了皱眉，他很久没有联系杨殊，除了拍戏的忙碌以外，他不知道该和对方说些什么才会显得自然。点开杨殊的朋友圈，他看到丽江的定位，还有那张男生弹吉他的照片。

　　身为丈夫，对妻子必要的嘘寒问暖应该要有吧，孟林西在心里给自己铺垫一番，然后在评论和私聊之间选择了评论，他微信消息太多，私聊会直接顶没的。

　　【你去云南玩了？】

　　漫长的等待，孟林西每隔一分钟就要看一下有没有红点，然而直到他走完红毯退场都没有回复。

　　丽江夜晚的古城很热闹，狭窄的街道挤满了人，杨殊明知小店的披肩网购会更便宜，但还是忍不住买了一条入乡随俗。

　　【你什么时候走啊？】

　　是之前在大理遇到的男生。

　　【明天】

　　杨殊看着【对方正在输入中】，几分钟后。

　　【你给我一个你的地址吧】
　　【别误会，我就是想给你寄点儿特产】

　　杨殊正在古城里挑鲜花饼，这样也好，本地人选的肯定正宗。

　　【好啊，但是我不能白拿，多少钱我转你】
　　【不用，没多少钱】
　　【不行，一码归一码，如果你当我是朋友的话】

　　杨殊算了一下，自己至少要买十盒，怎么能让人家出钱呢，辛辛苦苦一个月也赚不了多少，都是普通人。

　　孟林西等到深夜都没等到杨殊的回复，他躺在酒店的床上很想给她打个电话，手指却始终没有按下拨出。他和杨殊算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却不似真正的寻常夫妻，他们都心知肚明，他们都默契不提。

　　作为室友，作为朋友，总能问问吧，可是作为朋友他已经评论了，没有理由要求对方回复，现在自己想要越界，难不成还想假戏真做。

　　当假戏真做这个词出现在孟林西下意识的反应里时，他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他不知道自己对杨殊的感情究竟是什么性质，两人的打开方式不对，以至于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不对，将错就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想要厘清甚至都不知道从哪开始。

　　凌晨一点，杨殊洗漱好躺在客栈的床上才开始一一回复朋友圈，二十几个提示，都是熟悉的名字，乔侃、李莹、妈妈、周铭恺、Kathy。

　　还有，孟林西。

　　【你去云南玩了？】16:04

　　【嗯】1:26

　　孟林西还没睡，他终于等到了红点，简单一个字，看不出情绪，也没有话题延续的可能性。他从床上坐起来，看了好几遍这个“嗯”。杨殊给周铭恺的回复是“在休年假～”。

　　凭什么，凭什么周铭恺比他多三个字，

　　杨殊盯着孟林西的评论想了很久，时隔几个月再联系，两人之间又多了些生疏与隔阂，她要时刻提醒自己不能陷进去太深，做好随时要离开的心理准备，不然收场会很难看的。

　　回北京一周后，杨殊收到了云南寄来的特产，她给男生转账，对方硬是不收，最后杨殊只得回寄了一批北京的特产，顺便鼓励他不要放弃音乐梦想，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有机会来北京玩～】
　　【好啊】

　　这个男生叫唐熠，熠熠生辉的熠，杨殊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很好听。他才19岁，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万一成为了歌星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