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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唯一的愿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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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星期内,座驾从未重复,而沈耀星也知道家中无人。有两晚,他还答应了赵安泽在外过夜。
当然,他们并非单独两人,而是与一群人在一起。他并不沉迷于熬夜酗酒,只是在大家玩游戏时陪伴左右,到了休息时间便回房睡觉。
当他们通宵聚会时,要么包下总统套房,要么前往其中一人的家中。
当时的沈耀星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因为林寒江常常出差,而且一去就是很长时间。每当不想独自一人时,赵安泽的邀请总会让他答应。
直到现在,沈耀星才明白,这些并非巧合,而是林寒江的精心安排。
“安泽是我的朋友。”沈耀星不满地看着他,“莫砚也是我先认识的。”
为什么他们都去帮林寒江隐瞒他?
林寒江噗呲一笑,轻拍了下他的臀部。
沈耀星立刻将被子全部拉到自己身上,向后挪动,试图与他保持距离。
他生气了?
“生什么气呢?”林寒江轻轻捏了捏他的鼻尖,“我没有让他们刻意隐瞒你,他们也不了解太多内情。我只是请求他们,在我无法照顾你的时候,能多关心你一些。”
林寒江生性内敛,行事谨慎,从不轻易与人分享自己的心事,尤其是涉及到沈耀星的事情。他知道,了解的人越多,暴露的风险就越大。
在当前形势下,对手涉黑,形势险恶,不知有多少敌人潜伏在暗处,随时可能带来致命的危险。
因此,莫砚和赵安泽所知道的情况是:林寒江因事在国外无法回国,还有一些遗留问题需要处理,可能会对沈耀星构成威胁,再加上沈家的事情,他们本就关心沈耀星的情况。
林寒江不愿让沈耀星过于担忧,所以请莫砚和赵安泽帮忙留意他,只需改变他的出行时间,其他事务他会安排其他人处理。
同时,他们知道沈耀星害怕雨天,但并不排斥外出游玩,因此可以多组织聚会,让他走出家门,避免独自在家。
为了照顾沈耀星的情绪,同时也是为了他的安全,莫砚和赵安泽选择了按照林寒江的期望行事,而不是在他面前过多提及。
这又是一次巧妙地利用人心。
沈耀星与赵安泽交好,通过他结识了莫砚,他们大多数时间都在莫砚的场所度过,逐渐相互了解。
沈耀星偶尔会帮忙解决问题,因为莫砚请的驻唱人员时间不稳定,经常有紧急情况需要回家。
林寒江的安排并未显露出任何问题,他们都是好朋友,只是不让沈耀星独自在家,并送他回家,这点忙当然愿意帮忙。
于是,在众人不知情的情况下,林寒江独自在国外养伤,恢复后立即回国。
一天看不到沈耀星就一天不能安心,结果在回国途中再次遭遇车祸。
幸运的是,林寒江在另一辆车里。
他知道这些人不会轻易放弃。
但由于他们并非同一路径,林寒江刚开始与他们交手,获取的信息有限,只能谨慎应对,因此无法提前阻止或反击。
要与这些人斗,林寒江需要时间准备,他要确保自己安全无虞,否则沈耀星又将失去家园。
但这时的林勃良还有一口气,林轩结束了心理治疗,柳怜酒强势的性格被自己的儿子击败,失去了权力,同样不会甘心。
林寒江准备了这么多年,的确已经击垮了许多人,使自己脱离掌控,登上高位,但利益之间错综复杂,人与人之间还有情感纠葛。
所有这些因素加在一起,可能成为压倒林寒江的雪球。
他还需要对林家进行大换血,对林氏进行大改革,彻底切断他们之间的利益联系,才能让这些人停下来,不再有集结的力量压制他。
林寒江面临的事情太多,危机四伏,背后的伤口还未开始愈合,一动就会出血,伴随着低烧,按照他这样的劳累程度,情况只会继续恶化。
在生死关头,林寒江实际上已经看不清前方的道路,他只知道背后有沈耀星。
“星星,我当时无能为力。”林寒江决心在这场斗争中取得胜利,但如果有万一呢?
在危险之中,沈耀星能依靠林寒江吗?
他连自己都无法自保,有什么底气保证自己经历的一切,不会发生在沈耀星身上。
他孤军奋战,有什么底气保证他真的能获胜?
把沈耀星送走,远离这场风波,与他断绝联系,不让任何人找到他。
从把他关起来到现在送走断绝联系,这个想法在一瞬间转变。
不要给他留任何回头的希望。
因为如果林寒江在这场斗争中丧命,沈耀星一无所知,还要每天盼着重逢。
这无疑是极其残忍的。
林寒江不忍心让这种情况发生。
甚至,林寒江安排好自己的后事,做好保密工作,如果他死了,就让沈耀星永远生活在国外。
星星那么聪明独立,肯定能一直照顾好自己。
只要他不回头,他就永远不知道国内的变故,其中包括林寒江的踪迹。
沈耀星的心容易哄也容易伤,因为唯一能同时做到这两点的人,只有林寒江。
他推动他走,不给他回头的机会,但内心的不舍和私欲一遍遍撕心裂肺的叫嚣着让他别走。
在混乱与挣扎中,林寒江带着血痕,回到林家。
他没有力气解释太多,只是沉默着为沈耀星打包行囊。
他递给他几张卡片,确保他在异国他乡的物质需求得到满足,赠送他众多房产,为他准备各类药品,按照原计划,一切应在此刻画上句点。
本该是这样的。
但当他清醒过来时,却惊觉行李箱中不仅增添了自己的领带夹、画作、手表,连沈耀星曾钟爱的恐龙睡衣也默默占据了一席之地。
那件连体的恐龙睡衣下摆拖着一条尾巴,曾几何时,林寒江在办公时总会不自觉地玩弄它。
沈耀星则坐在旁边的办公椅上,双腿交盘,背对着他,专注地玩着能够锻炼手指灵活度的游戏。
偶尔,他会转过头来,与林寒江视线相交,然后俏皮地挑一下眉毛。
沈耀星的长相自小就缺乏攻击性,他的软糯和纯真总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那挑眉的动作并非挑衅,反而透出一股可爱的意味。
当然,沈耀星并无挑衅之意,他只是略感得意。
“你在得意什么?”林寒江曾问他,手握着椅子的扶手,轻轻一用力,沈耀星的椅子就会滑向他。
“你发现了吗?”沈耀星反问,眉宇间洋溢着得意的神情。
他站起身来,尽可能地与林寒江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展现出一种平等的交流态度。
林寒江无法言喻心中涌上的感觉,仿佛被一个穿着恐龙睡衣,尾巴软绵绵的小孩轻轻地踩在了心上。
林寒江伸手轻轻地抚摸他漂亮的脸颊,触感柔软。
“发现什么?”林寒江反问。
“你在依赖我。”沈耀星大笑,显然对自己的发现感到非常满意,他握住林寒江的手,“你思考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抓住我的尾巴捏。”
就像其他人可能会咬笔、转笔或者搓手指一样,这些都是他们专注思考时的小习惯。
如果这些习惯被突然剥夺,他们可能会感到不舒服,找不到灵感,难以得出结论。
依赖对于林寒江来说是陌生的概念,从一个小孩的口中说出来,更显得新奇。
“是吗?”林寒江并非质疑,只是对于自己竟然会依赖他人感到难以置信。
更别提这个人还是一个孩子。
白纸一张,什么都不懂,什么事情都需要林寒江来教,有什么值得他依赖的?
当时的林寒江感到困惑,但并未反感,小沈耀星也坚定地点头,代替他承认,“是的。”
那就是依赖。
林寒江就是在依赖沈耀星。
因此,在离别的那一刻,他将恐龙睡衣交给了他。
无声地表达着,他依赖于对方,这种情感从很早之前便已存在。
但那时的他,不应该这么做,他不应该让对方抱有回头的希望。
当林寒江意识到自己已偏离了计划,想要收回那些东西时,沈耀星已经回到家,站在门口。
他非常聪明,一眼就看穿了他想要做什么。
当时的车厢里,林寒江听到了无数次的拒绝,听到了无数次的哀求。
但实际上,他们中没有人曾开口说话。
沈耀星沉默地压抑着,最后只是叫了他一声,“寒江……”
这个称呼,是从他口中听到最多的,此刻却像刀刃一般,刺痛了他的心。
林寒江开着车,感觉后背的伤口又开始渗出血,全身都痛到麻木。
而如今,伤口已经结痂愈合,只留下了一道疤痕。
这道疤痕一次次地提醒他,他曾让沈耀星感到痛苦,一次次地提醒他,他们差点就无法重逢。
时间会模糊故人的面容,林寒江只能成为他生命中的过客,无法陪伴他到永远。
【要永远陪着星星】
这是他曾经唯一的愿望。
是林寒江竭尽全力想要实现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