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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算账 ...

  •   这时,沈耀星才注意到,林寒江没有带司机,而是亲自驾车前来。
      上车后,沈耀星忽然想到,已经深夜十二点,按理说,这个时间林寒江应该已经沐浴更衣,换上了睡衣。
      然而此刻,他仍旧穿着西装,威严依旧。

      他……是为了接自己……特意换上了这身打扮?
      沈耀星借着系安全带的时机,向他靠近一些,嗅到了淡淡的沐浴露香气。
      他确实已经沐浴过,但仍然选择了西装……
      沈耀星想知道原因,几经思索,终于鼓起勇气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对某些事情越好奇,就越难以直接发问,因此擅长拐弯抹角地探听消息。
      “猜的。”林寒江启动了车辆。

      说来也巧,迄今为止,只有沈耀星坐过他的副驾驶座。
      通常情况下,只有关乎他切身利益的事,林寒江才会亲自握上方向盘,否则,他总是习惯坐在后座上,从容不迫。

      原因很简单:在后车座上可以处理工作。
      但在沈耀星面前,一切业务似乎都变得不那么紧迫。
      沈耀星轻轻地嗤了一声,心想:陌城酒吧众多,他怎么能如此准确地猜出他在哪……

      不过,出于安全的考量,沈耀星常选择莫砚的酒吧,若仅与赵安泽同行,他们更偏爱清吧的氛围,总是优先选择熟悉的场所,而非新开业的店铺。
      若与一群朋友相聚,他们则会预订酒吧的包厢,依旧偏好那几个熟悉的去处。
      他自嘲地想:陌城酒吧如云,而他只流连于那几处,被人猜到行踪也不足为奇。
      林寒江显然对他的习惯了解颇深。

      “这么晚了,还要外出工作吗?”沈耀星试探性地问道。
      实际上,这句问话的潜台词是:“你特意打扮整齐,是不是为了来接我?”
      但沈耀星选择了一种更为曲折的方式,希望能拼凑出自己最想听到的答案。
      这是他保护自己不受伤害的惯用策略。

      “不是,”林寒江的回答直截了当,看透了他的心思,“这身西装是为了来接你。”
      沈耀星既感到心思被揭穿的尴尬,又因答案在自己的预期之中而感到欢喜。
      他口是心非地说:“只是来接我,何必这么正式……”
      “为了帮你挡掉烂桃花。”当一个人的魅力足以让所有潜在的竞争者望而却步时,一切暧昧的火苗都会被无情扑灭。
      既然没有竞争的可能,何须坚持徒劳的努力。

      “我身边桃花那么多,你挡得过来吗?”沈耀星低声说道,话语背后隐藏的意图是:你会不会一直为我这么挡桃花?
      提及内心的渴望总会让他感到羞赧,因此每次提起,声音总会不由自主地放轻。
      若林寒江没有听见,那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若他听见了,那么正好,让他听听那个答案吧。
      这是他不常有的含蓄主动。

      “我知道。”林寒江的回答充满了肯定的意味,他了解关于沈耀星的一切,那些可爱的细节让人无法抗拒,他也必须每天提醒自己,不能冲动地将他藏起来。
      那么,知道了以后呢?
      沈耀星转头看他,期待着接下来的话。
      “每一朵烂桃花,我都会帮你挡下。”如果这些追求者能汇聚成一棵树,林寒江愿意亲手将其砍倒,连根拔起。

      沈耀星笑了,嘴角偷偷上扬。
      林寒江在驾驶的同时,偷空瞥了他一眼,捕捉到了他偷笑的瞬间:白皙的脸庞泛着淡淡的红晕,嘴角含笑,乌黑的头发顺贴地贴在额头、耳边和后颈,双手规矩地放在膝上。
      他心想:怎么有人能可爱到这种程度?
      林寒江的冷峻神情逐渐融化,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温柔,“既然你笑了,我们不妨来算算我们的账吧。”

      “嗯……嗯?!”听到这,沈耀星的笑容立刻收敛了。
      沈耀星困惑地望向他,眼中流露出不解:他分明已不再对他生气,那他们之间还有什么账需要清算?
      “难道我没告诉过你,离家前要告诉我或者李叔一声,免得让人担心?”林寒江手握方向盘,边说边松了松领带。

      上车前,沈耀星特意将车窗略启,以免车厢内沾染上他的酒气。
      夜半的微风拂乱了他的发丝,他那清澈无辜的眼神望向林寒江,路灯的斑驳光影在其间闪烁,让人心生怜爱。
      仅仅这一眼,林寒江便不由自主地加深了油门,急着快点回家。
      他不喜欢独自驾车的原因之一,便是无法随心所欲地捉弄沈耀星。

      “说话。”片刻的沉默后,林寒江忍不住催促道。
      沈耀星的应对策略通常很简单:要么沉默寡言,要么溜之大吉。
      想要让他开口,就必须不断地追问,或是将他紧紧捉住。
      而现在,显然他无处可逃,林寒江得以双管齐下。

      经过漫长的沉默,沈耀星终于挤出一句话:“……反正也没人会为我担心。”
      然而他内心真正想说的是:我其实想要你的关心。
      尽管林寒江早已表明他会担心,但沈耀星觉得一次表达远远不够。
      他想要听到更多,直到深信不疑,这并非只是一时的安慰,而是持久的承诺。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在红绿灯前,林寒江稳稳地停下车,注视着他,心中更想问: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
      但为了避免矛盾升级,他还是决定以沈耀星的感受为先。
      他会提出这样的疑问,正是因为林寒江尚未达到他的期望。
      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自沈耀星归来以来,他几乎从来没在微信上主动联系过他。
      他们的聊天记录还定格在六年前,即便今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距离他出门已过去数小时,他也未主动询问过他的安危。

      这样的细节让沈耀星质疑自己是否被忽视,是不是不够重要。
      他就是这样一个敏感而多虑的人,深知这样的性格并不好,因此总试图隐藏这一面,他从未想过要利用自己的弱点给林寒江带来困扰。
      然而有些事情越是试图隐藏,越是容易暴露无遗。
      沈耀星总是选择沉默逃避,因为他同样担心自己一时冲动,说出让自己后悔的话。
      对他而言,逃避并非示弱,而是一种保护机制,既保护自己,也保护他人。
      没有人有义务承受他言不由衷、不够坦率所带来的伤害,他也不愿因此伤害到别人。

      漫长的沉默过后,林寒江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从委屈变为焦虑,又转为伤感,心中千头万绪,却始终未曾开口。
      车流重新涌动,林寒江的目光穿透前方的雾霭,平静地打破了车内的宁静:“九点半时,我注意到你不在家中。”
      “我推测你可能去参加聚会,就查探了你的踪迹。”
      “在确定你的位置后,我用了十分钟沐浴更衣,随即出发寻找你,一直在车里守候,直到刚刚。”
      “我没有给你发信息,是不想打扰你的兴致,让你尽情享受和朋友的聚会。”林寒江似乎洞察了他所有的情绪波动,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地为他解惑。
      “我认为亲自等待,比任何一条信息都来得更为直白真诚。”
      “你感受的到吗?”

      沈耀星愣愣地与他对视,仿佛刚才自己还沉浸在柠檬气泡水的酸甜之中,而现在却被突然拉回现实,嘴里被硬塞了一颗糖果,甜得让他辨不清梦境与现实。
      林寒江……今天说了这么多话,全是他渴望听到的。
      难道……寒江是被调包了吗?

      “给我个回应。”林寒江轻轻地捏了捏他的脸颊,带着几分宠溺,“点点头。”
      沈耀星似乎还在消化那一连串的惊喜,有些愣神地点了点头,显得更加温顺。

      林寒江熄火停车,解开安全带,“我们到家了。”
      沈耀星望向窗外,心中疑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他甚至忘了回来的经过,那些纷扰的烦恼也一扫而空,脑海中只剩那句‘你感受的到吗’?
      他当然能感受到。

      沈耀星完全沉醉在那份甜蜜之中。
      下了车,与林寒江并肩而行,沈耀星紧张地握紧拳头,然后又松开,经过一番思想斗争,终于鼓起勇气,轻轻握住了他的尾指和无名指。
      他明明可以握住整个手掌,却只选择了这两根手指,仿佛孩子的牵手方式,实际上却在不经意间表达了他内心的喜爱与依赖。
      这个习惯源自他童年时期,随着年岁增长,身体接触逐渐减少,这样的牵手方式也渐渐淡出了他的生活。

      林寒江的生活总是忙碌,尤其是在林夫人在家的时候,沈耀星想要找他玩耍,实属不易。
      但只要找到机会,小沈耀星就会紧紧跟随在林寒江身边。
      尽管林寒江需要全神贯注处理事务,每晚还要接受林夫人的检查,能分给他的时间并不多。
      然而,从某一天起,他左手的尾指和无名指就多了一只小手牵绊。

      小沈耀星贴心地想:既然你这么忙,那就让我占用这两根最不常用的手指,陪你度过宝贵的时光。

      无论是林寒江伸手拿杯子,还是翻书、敲键盘,小沈耀星都会跟着做,只握住他的尾指,以便他自由行动。
      虽然按照林寒江的习惯,左手的尾指和无名指确实是使用最少的,但这种被束缚的感觉,却让人感到有些不舒服。

      小沈耀星看不懂林寒江电脑屏幕上那密密麻麻的文字,他只是凝视着林寒江。
      等两人目光交汇的那一刻,向他展露一抹笑意,轻声关怀道:“哥哥,要喝水吗?要糖果解闷吗?”
      于是,林寒江迅速适应了这种模式,习惯性地用右手处理一切事务,而将左手留给小沈耀星轻牵。

      -
      当林寒江捕捉到沈耀星低头窃笑的画面,加上那份久违的主动牵手,心中不禁柔软下来。
      林寒江收起剩余的三根手指,轻抚他的手背,语气淡然而出,“既然已经回到家里了,那就让我们算一下账吧。”

      嗯?沈耀星的笑容瞬间冻结。
      怎么又提到清算?他们还有什么账?
      沈耀星企图逃离,但回想起自己那片刻的心动,主动投入对方的怀抱,他发现自己已无处可逃!

      别墅灯火通明,随着他们的步入,最明亮的灯光渐渐熄灭,只留下过道中几盏昏黄的灯,透过朦胧的光线驱散黑暗。
      沈耀星环顾四周,心中规划好了逃跑路线,但经过一番挣扎,他的手依旧被紧紧握住,无法逃脱。

      正欲再次用力挣扎,林寒江却出乎意料地松开了手。
      林寒江指示他在茶几旁站立,自己则走向沙发落座。
      沈耀星立刻迈步,林寒江冷冽的目光制止了他,“敢跑一个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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