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花》都喻

1、解脱

　　今日的安阳市一如昨日般的阳光明媚，阳光洒在大街小巷里，清晨也是一片喧闹。
　　早起的大人急着上班，睡不久的小孩在嬉闹，朝气蓬勃的少年骑着自行车穿行在巷子里赶着上学。
　　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

　　走出了巷子就来到了热闹的早市，各式各样的早餐店铺吸引着过路的行人。
　　远处走来了一个明明很年轻却一点朝气也没有少女，头上戴着应该是起床时下意识往头上扯的眼罩，戴着个黑框眼镜，穿着睡衣拖鞋，她拿着包子，睡眼惺忪的，整个身子松松垮垮的走在早市间。
　　“放假了啊，小研，李姨也有一段时间没见过你了”石研走到一家早餐店前，女老板一边招呼客人，一边问候她。
　　石研重新打起精神。
　　“是啊，李姨，可不就是等到国庆放假了嘛！”石研掏出两块块递给老板，拿起了一杯豆浆“那李姨我先走了啊。”
　　“好！”
　　石研边吃着早餐走进了小巷。
　　一路上看见了不少熟悉的人，打着招呼，精神也恢复了不少。
　　她来到了一家比较旧的屋子前，却有点纳闷。
　　吃完早餐，将包装袋扔进了一旁的垃圾箱里，还顺带整理了一下自己。
　　她问了一下屋子周围的人：“叔，这里原先不是有个老奶奶经常在这儿的躺椅上撸猫的吗？”
　　那个伯伯指了一下那个躺椅，回答了她：“你说张姨啊，自打上周张姨的猫死了，她就很少出门了，不过她待会儿就会出来去餐厅拿饭了。”
　　“噢，好的谢谢叔”
　　石研也不着急，走在一旁，靠着柱子看着手机。
　　没一会儿张奶奶真的出来了。
　　石研靠着柱子没注意到，反倒是张奶奶先看到了她。
　　张奶奶看着她，眼里莫名涌上了泪水，张奶奶抽噎了一下，转念一想又很快调整过来，但语气里依然带着激动：“是小研回来啦！”
　　石研反应过来，把手机塞进裤兜，转过头看着张奶奶，正想张嘴回复，看到张奶奶的那一刻却如鲠在喉。
　　她的双腿控制不住的走向张奶奶，眼里的画面变得模糊，张开双臂抱住了面前瘦弱的老人。
　　“嗯！我回来了！”石研哽咽的回应着。
　　张奶奶领着石研进了屋。
　　在石研高中毕业之前，放学回家的路上都能看见张奶奶在门口躺椅上，也总是可以看见抱着猫猫笑着看她，这屋子她来过无数次，但这次却与往常有些许不同，好似没有从前整齐干净了。
　　估计是张奶奶人老不中用了吧。
　　但张奶奶让石研坐在沙发上，就颤颤巍巍去了厨房，也不让石研去帮忙：“你好好坐着，我去拿点水果给你吃”
　　“张奶奶，我……”没等石研说完张奶奶已经进入了厨房，她刚想起身走去厨房，张奶奶就出来了：“奶奶，都说了我……”石研看见张奶奶手里捧着几个大柿子已经熟透了！她的视野里还有一筐装着烂透了的柿子的垃圾桶。
　　看见这一幕她停下了话语。
　　她的心里不断涌上一阵又一阵难以言说的感觉。
　　张奶奶向她走来，满脸的笑容对着她：“来，奶奶给你削个柿子吃。”
　　张奶奶坐到一旁，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削起了皮。
　　石研愣了一会，但又反应过来：“我来吧我来吧，您使刀我可不放心啊。”
　　“这有啥，别的水果我不说，削个柿子还是可以的！”
　　张奶奶虽然这么说但削起皮来还有点费劲，但石研也没去阻止，自进门来张奶奶就啥也不用她干。
　　“那好，我看着奶奶削果！”
　　石研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坐在张奶奶旁边托着脸微笑着看她削果，其实她的内心万般复杂。
　　搁在往常这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举动，这并不会让石研多想，但自见到张奶奶她的心就无比沉重，心里咯噔一下，总觉得有啥不好的事。
　　她忍不住不去多想，她整个人就好像木偶静静坐在那儿，什么动作也没有。
　　没一会张奶奶削好了，将柿子递到石研眼前，这会儿她才把思绪带回来：“……哦，谢谢奶奶！”手依旧停着。
　　“想什么呢，晴…小研……”张奶奶一脸柔和的看着石研，但说到“晴”字的时候又停顿了一下，大概是说错了吧。
　　“哦…没什么”石研好像听到了，但又不想细想，拿过削好的柿子就吃了起来。
　　“嗯，果然很甜，奶奶对我真好！”石研其实还想说柿子吞下去的时候喉咙有点痒，但又不想浪费奶奶的一片好意。
　　石研一直以为每个人吃柿子的时候都会这样的，其实是她对这玩意过敏。
　　张奶奶看见石研就要吃完了，连忙拿起另一个柿子就准备削，被石研制止了“诶…奶奶奶奶，我吃一个就好了，刚刚才吃了早餐的，吃不了这么多的。”
　　张奶奶脸上浮现一丝失落“那行，你待会回去的时候拿上几个吧。”
　　“嗯，好！那我去厨房洗个手”
　　“嗯，去吧”
　　石研洗完手出来和张奶奶又聊了一会儿就回家了。
　　一路上她都在回想着刚刚与张奶奶的相处过程。
　　奶奶好像身体不太好，之前都有精力和街坊邻居聊聊天的，现在都不怎么出门了。真担心啊！奶奶还是个独居老人，没人照顾万一要是……该怎么办啊！
　　她本来想着每天都去看看的，突然记起来她只有七天假期，这让她苦恼了一路。

　　次日，她一如昨日般早起，她本来假期是不想早起的，但还是想去看看……
　　她走在路上，早上七点的阳光充斥着大街小巷，尽管天气甚好，她的内心却总有着一种压抑感觉，她说不上来。
　　石研在张奶奶房子旁边的小巷窜出就看见了张奶奶今日也早早的在门前的躺椅上安静的躺着。
　　她走近张奶奶面前，看清了张奶奶的神情，闭着眼似是在梦中，她可以感觉得到这或许不是个好梦，奶奶的眉头紧锁着。
　　我要不要叫醒呢，石研这般想着。
　　斟酌片刻，她还是轻轻拍了一下张奶奶“奶奶奶奶，我来啦！”
　　张奶奶仿佛被惊醒，眼里躺着的泪水淌了下来，在她看见石研的那一刻，眼泪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她坐起身把面前的石研一把抱进怀里！
　　石研愣住了“奶奶你怎么了？”
　　被抱住的石研轻轻的扶拍着张奶奶。
　　很快张奶奶也就缓过来了，松开了石研。
　　“奶奶没事”
　　石研看着张奶奶，眼里满是心酸，她伸手擦拭着张奶奶脸上的泪水，就好像在安慰一个小孩。
　　“奶奶本来没想睡的，昨儿知道你回来了就开心的睡不着，刚刚太困了就睡了一会儿。”张奶奶把石研的手拿下来放在手心轻抚着。
　　“真的没事吗？奶奶。”石研疑惑道。
　　张奶奶眼神沉落了一下，似是满腹遗憾，她抬起头：“没有没有，只是见到你激动哭了”张奶奶仍旧狡辩着。
　　石研面对这般神情的张奶奶心里咯噔了一下，她不知道这预示着什么，但她能察觉到这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大清晨的，明明方才还是太阳当空照，现下却四周都暗淡了下来，太阳也被遮去了。
　　于是乎，她们就进屋闲聊了。
　　在屋里聊着的时候，她们聊的话题充满着回忆性。
　　聊的一切都是她们的相遇相识相知到现在如亲人般相爱！
　　这些都充斥着喜怒哀惧，都只属于她们！
　　她们相遇在游乐场，是张奶奶将迷路的小石研背到了派出所找到了父母。
　　她们相识在张奶奶家门口，石研就认出了这个救命恩人。
　　她们相知在日日放学路过的见面。
　　她们相爱在彼此都心中都有彼此。
　　她们之间的关系早就断不开了！
　　这一次，她们聊了很久，到中午了石研要赶着回家吃饭，她们才结束了聊天。
　　石研最后就摸了摸张奶奶的手“奶奶我明儿再来看你。”
　　“好！””
　　光是摸了几下，她就感觉到奶奶真的老了，再也不如从前了。
　　她摸着这个好像一层薄膜覆在指骨上的手，她的心紧了又紧。

　　石研微闭着眼低着头出了门，当她抬起头睁开双眸时，眼前的景象却像蒙了层霜。
　　但她的双腿没有停下，没看清却还在往前走，果不其然，她迎面撞上了根柱子，这时她才想要紧闭双眸，让眼泪淌下，而后才用手抹去。
　　撞到柱子的时候响声不大，没能让张奶奶注意到，但这足以敲响石研的脑袋。
　　这撞的可不小，让她的脑门都起了个红印，她捂着额头，抬头望了望这压抑却不肯发泄的乌云，她的心也异常的压抑。

　　“喂，妈咪，我现在就回去啦！”走在路上石研就接到电话。
　　“不用回来了。”石研的妈妈回了一句。
　　石研一听急了，忙问道：“嗯？为什么？不要！我就晚了一点回家，妈咪不会就不让我回家吃饭了吧！”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就是妈咪忘记告诉你我不在家了，而且你放假回来都没有找我拿钥匙，我一时半会回不来，你也进不去，就想着让你出去吃，妈咪今晚就回来了，你在外面多玩会吧！”
　　虽然进不了家门，但在外面多玩会也不是不行，石研在内心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