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向日葵》春漫堤

7、第七章 皇家宴会

　　御宴已经开始。
　　皇上龙冠龙袍居正位，皇后则坐在次位。席间女眷周小鱼都已见过，只有几名男子不识，但看他们与各夫人坐的位置，周小鱼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坐在皇上下首，与叶莲微母女同坐的必是镇远王叶知秋，只见他面色白皙，几缕长须，看上去斯文儒雅，倒不像早年行军打仗之人。而与太子妃并坐的一定便是太子熙沉，他面色平和，面貌与熙染有几分相似；而太子下首的人，面色黑沉，眼神倨傲，想来定是当今权倾朝野的丞相仲泰；而乐安侯夫人身边那位长髯皓发的长者，想必就是朝中能不惧仲泰，还能与之分庭抗争的乐安侯惠质；至于那位看上去英气勃勃的少年将军，就一定是准驸马桂寻了，这从和阳公主不时偷偷含羞望过去的眼神就不难知道了。不过，让周小鱼没想到的是，那个恶少仲浮居然也赫然在位，坐在温阳公主的一侧。而仲浮看到周小鱼时，脸上也现出了惊愕的表情，随即却又冷冷一笑。
　　众人各怀心态坐在席上。
　　虽然皇后说皇上的身体已大好，但在周小鱼看来，皇上却是满脸倦态，精神欠佳。倒是皇后神采焕发，精神百倍，气势上反压过皇上去。席间，仲泰与惠质几次针锋相对，皇上都显得力不从心，是皇后从中及时化解。
　　周小鱼并不关心这些人的利害关系，她看着满桌的盛宴，心想，这可是真正的皇家宴会，反正也来了，坐了这半天肚子也饿了，不吃白不吃，管他谁是谁，先填饱肚子再说。于是，别人说别人的，她只管一声不吭地吃着，很快便吃饱了。由于吃得太饱，她一不留神打了个嗝，席上的谈话戛然而止，所有的目光如探照灯般都聚到她的身上。
　　周小鱼尴尬地笑了笑，偷瞥了一眼熙染，只见他端坐在那儿，似乎在强忍着笑。
　　众人面面相觑，等回过神来，都不由得好笑，但又碍于礼数不敢笑出声来，也都只好强忍着。
　　皇后笑道：“看来今天的菜很合怡王妃的胃口，来人，依样再做一份，一会送到怡王府上去。”
　　立刻有人应声去了。
　　周小鱼一急之下完全忘了应有的礼数，忙摇手道：“哦，不用了，皇后娘娘，哦，母后，我已吃得很饱了，还是下次吧。”
　　众人又是一愣，还从来没有人这样与皇后说话。
　　皇后似乎并不介意，依然笑道：“怡王妃真情真性，可爱至极，怡王，这是你的福气呀。”
　　熙染恭敬地回道：“母后所言极是。”
　　皇后叹了一口气道：“也不知道熙夜将来有没有这样的福气？”
　　这时仲泰道：“皇后娘娘不必烦忧，悠王福祉深厚，将来也必能得贤德之女为妃。”
　　皇后微微一笑，目光扫过席上，落在叶莲微身上。叶莲微身子微微一颤，忙垂下了头，脸儿却红了。
　　皇后收回眼神，笑道：“熙夜年纪还轻，再说吧。今儿真是高兴，皇上，你说是不是？”
　　皇上微笑点头。
　　皇后又道：“好了，都散了吧，皇上也该回去休息了。”
　　周小鱼一听，便如得了赦令，顿感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放松下来。
　　出了赏翠亭，穿过御花园，周小鱼跟在熙染身后往回走去。
　　“王爷请留步。”
　　身后忽有人喊。周小鱼和熙染同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只见后面之人原来是桂寻。
　　“我当是何人，原来是桂将军。”熙染笑道。
　　“王爷千万别这样，还是叫我桂寻好。桂寻昨日刚从边关回来，还未及到王爷府上拜望，还请王爷恕罪。”
　　“桂将军说哪里话。如今边关战事平息，四海升平，桂将军也该好好地享乐一番了。”熙染道。
　　桂寻看了看四下无人，低声道：“王爷不知，末将所守之北疆尚算无事，但听闻南疆夷安入侵，已连夺我西州七镇。”
　　周小鱼听了大惊：就在半月前，夷安太子凌澈还来贺过礼，何以现在就兵戎相见了？
　　只听熙染哈哈一笑道：“本王一向只谈风月，不谈国事，桂将军怎么忘了？”
　　桂寻低声道：“当初北疆一战，若不是王爷英明，派人暗中击败草寇，夺回粮草，供给及时，想必末将早就战死沙场了，众人一心认为王爷沉迷歌舞酒色，却不知王爷为国为民之心。桂寻难道也不知吗？”
　　熙染听了微微一笑，拍了拍桂寻的肩膀道：“桂将军言重了。只要桂将军不谈国事，尽可到我怡王府中一乐。”
　　说完便转身离去，周小鱼忙紧随其后，留下桂寻兀自站在原地发呆。
　　两人快走至宫门时，一个人冷笑着闪了出来挡住了去路。
　　“原来这位佳人便是怡王妃，那日怡王为何不明言？倒让仲浮失礼了。”
　　周小鱼一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恶少，难道不是怡王妃就得由着你欺负调戏吗？刚才守着人多不好做声，现在居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周小鱼款款施了一礼道：“原来是驸马爷，容溪当日也不知，得罪了驸马，还请驸马大人大量，莫要怪罪。”
　　说完，周小鱼向着仲浮故做娇羞地一笑，然后丢了个眼风过去。
　　仲浮顿时如被电住一样，心中是又恨又痒。
　　“怡王能得此佳人，必当夜夜春宵，为何还到那醉红楼去？”
　　熙染笑而不答。
　　周小鱼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哎呀，刚才见到温阳公主，我倒忘提了。”
　　仲浮不解，问是何事。
　　周小鱼掩嘴一笑道：“下次见到温阳公主姐姐，我一定要亲自向她赔罪，说明那日决不是驸马爷你想对贱妾动手，只是贱妾一时误踢了驸马爷你。”
　　熙染一听便知周小鱼的用心。
　　温阳公主性烈，仲浮还是有些惧她，因此不敢纳妾，只在外面寻花问柳，但也不敢让温阳公主知晓。如今，要让她知道他在外面调戏女人，而且是怡王妃，后果真是不敢想像。
　　仲浮果然变了脸色，忙道：“公主最近很忙，怕没时间陪怡王妃你，以后等她有时间了，我跟她说一声。”
　　说完便连声告辞灰溜溜地走了。
　　熙染看向周小鱼，笑着摇了摇头。
　　回到府中，周小鱼一连几日都在想桂寻说的话。这个熙染依旧日日出去寻欢作乐，哪见他关心过什么国事，想必是那个桂寻弄错了。桂寻也说了，南疆失守，而这个熙染一点也不心忧，真是个绣花枕头、纨绔子弟。
　　周小鱼想想也管不了那么多，还是把自己的事情管好吧，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把那副富贵牡丹绣下来，加以装裱，卖给有钱人家，肯定能换不少银子。于是她紧着把那十字绣的格子全打完，然后与丝儿、缕儿一起动手，过了一个多月，终于绣好了。周小鱼亲自出去找了装裱的人，把这副绣品裱了起来。
　　大功告成。
　　虽说周小鱼一向不喜欢这些大红大绿的东西，但对于自己这次的作品，无论左看右看，都觉得美极了，一定会卖个好价钱。昌戎国还从来没有绣品是裱着卖的，这副绣品要是往外一摆，会造成什么样的轰动？周小鱼想像着得意的笑了。这次不比别的小绣品，她决定自己亲自带丝儿出去卖，也好看一看这副绣品带来的轰动。
　　于是俩人依旧换了男装出了府，来到最繁华的街道上，把裱好的绣品摆了出来。果然，这副富贵牡丹很快吸引了众人的眼球，越来越多的人过来围观，啧啧称奇。
　　“要多少银子？”有人问。
　　周小鱼伸出了两根手指。
　　“二两？”
　　周小鱼摇头。
　　“二十两？”
　　周小鱼再摇头。
　　“二百两？！”
　　周小鱼点头。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有人道一副绣品要二百两银子不值，有人接着就反驳，道如今这物价飞涨，米面无一不贵，这副绣品针法为昌戎所无，而且绣功巧夺天工，二百两银子也不为多。
　　周小鱼微笑着看着众人，耐心地等待着。毕竟，二百两银子不是小数目，普通百姓是买不起的，只有那些有闲钱的人才会附庸风雅。
　　众人看的多，问的少。看够了热闹便纷纷离去。丝儿担心价定得高了，问周小鱼要不要把价降一些。
　　周小鱼要她耐心等待：“有钱的人不怕东西贵，只怕便宜了显不出他们的身份。”
　　功夫不负有心人，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只见一顶软轿由远而近，到了面前，下来一个打扮标致的女子，问了价钱，便如数付了银子，将那富贵牡丹买走了。
　　周小鱼满心欢喜，吩咐丝儿把银子包了，打道回府。两人刚离开闹市，走到稍微冷清一点的街上，忽然有人窜上来，将丝儿手中的银子抢了去。丝儿吓得连声惊叫，周小鱼很快回过神来，追上去飞起一脚，将那人踹倒在地，包袱掉在地上，银子散了一地。周小鱼赶紧俯下身去捡，没防备那人却从怀中掏出刀子，冲着她狠狠地扎下去。
　　“小姐小心！”丝儿在后面看得清楚，捂嘴尖叫起来。
　　周小鱼听到丝儿的叫声，急忙往边上一闪，刀子一偏，深深地扎进她的肩膀。周小鱼只觉得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