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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三十六 惊天逆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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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澈微笑着站在她的面前。他换了便服,发上依旧只别了那根玉簪。周小鱼身上的玉佩又开始发出翠色莹光。
周小鱼起身见礼:“容溪见过太子。”
凌澈忙扶住了她:“我说过,你对我不必如此客气。况且,昨日我害你差点被罚,今天是特意来向你赔罪的。”
周小鱼淡淡一笑。
“太子何苦如此?容溪早晚是要回昌戎的。”
“在下昨晚说的话想必容姑娘都已听到,那姑娘也应该知道在下的心意。若姑娘不在意凌澈,为何昨日又舍身相救?”
周小鱼低下头道:“那是因为这一切皆因容溪所起,因此容溪才一力承担。”
凌澈幽幽地叹了一声,用修长的手指拔下发上的玉簪。
“那在下的这根玉簪与姑娘身上的玉佩又是怎么回事?为何在下的玉簪竟能打开姑娘身上的玉佩?姑娘可否相告?”
“容溪也不知。”周小鱼违心地道。
凌澈更近一步,竟轻轻拉住了周小鱼的手。
“那让凌澈来告诉姑娘。这便是天意。这枝玉簪据说是我的父皇还是皇子时出使昌戎时得的,是昌戎之物,因它看上去平淡无奇,唯独凌澈喜欢,父皇便把它赐给了我。没想到,这冥冥之中,竟是与姑娘有着这样的牵绊,这不是天意又是什么?想来姑娘也应该知道的,否则在下的玉簪如何会与姑娘的玉佩如此吻合?”
周小鱼听他这样说,知道这一切都瞒不过他了,也许真的是天意,天意注定要自己与凌澈相爱,既然如此,自己根本就没得选择。
她沉默了一会,才叹息道:“太子说得没错,容溪从一开始就知道。但容溪还没做好准备,请太子给容溪一点时间好吗?”
凌澈温柔地握着周小鱼的手道:“如果姑娘心里能有凌澈,那要多少时间都可以。”
周小鱼看着他深情的目光,心头刹那间闪过熙染的影子。她急忙把手抽了出来,一时间不知所措。
“兰麝怎么还不回来呢?”她掩饰着自己的慌乱道。
“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就想我了?”
兰麝忽然就到了眼前,周小鱼惊讶地看着她,不知她是从哪儿蹦出来的。
“嘿嘿,刚才我一直在宫外来着。”兰麝看着她疑惑的眼神得意地说。
“这么说,你根本就没去皇后那儿?”
兰麝开心地笑着点点头。
周小鱼明白了,这是兰麝一早安排好的,为的就是让太子借着昨晚的事对自己表明心迹。
“好啊,你个兰麝,竟然想起算计我来了。”
周小鱼说着,便去抓兰麝,兰麝大叫着朝宫外跑去,周小鱼跟在身后追了出去。很快,外面便传来俩人的大笑声。
凌澈听了,脸上也露出快意的笑容。
锦罗宫外,秋意已染上枝头。
这天晚上,周小鱼没回清妍殿,留在锦罗宫内与兰麝同榻而眠。
“容溪,说说那个怡王。”
“他有什么好说的?”
“嗯,说嘛,人家要听嘛。”
“兰麝,你真的喜欢他?”
“我也不知道,反正想到他就心跳。”
“好吧,那就给你这丫头说一说吧。不过,这个熙染,可是个花花公子……”
这一夜,繁星点点,虫鸣啾啾,锦罗宫内的灯光直到夜深才渐渐黯淡。
时光飞逝,屈指算来,周小鱼在夷安已住了将近半年。宫中的花草,也从她初来时的葳蕤转而凋零,寒风呼啸,大雪飘然而至。周小鱼笼着手坐在清妍殿中,看着外面飘飞的雪花,不期然想起去年大雪过后在怡王府的情形,想起自己偷偷地把雪塞到熙染衣领中他悚然一惊的样子,想起立在怡王府墙脚的大雪人。由此又想到了留在西州的缕儿、小桃、轻舞等一干人等,半年不见,不知她们可都好?
正在周小鱼冥想时,忽然看见白色的雪地里,身穿银狐雪裘的兰麝正在香语的陪伴下急急地跑过来。她跑得那样着急,以致到了殿门口,竟然差点摔倒,周小鱼看见,忙迎了出去。
兰麝进到殿来,见了周小鱼,眼圈竟先自红了。
“出什么事了?”周小鱼问。
“他好像出事了。”兰麝咬着嘴唇道。
“他——是谁?”周小鱼困惑地问。
兰麝一跺脚:“还能有谁?就是你的那个怡王呀。”
周小鱼一听,只觉得心中像有巨石落了下来,但她还是强自镇静地道:“兰麝,别着急,先暖和暖和再说。”
说着便拉兰麝到了火笼边,烤了一会,兰麝这才定下心来慢慢地说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因早上起来看到下雪,兰麝心里高兴,想起去年凌澈曾帮她做过一个雪撬,便跑去东宫找他,想再让他做一个,好拿来与周小鱼玩。谁知,她刚进了东宫,便看见凌澈的贴身侍卫荣达行色匆匆地走进去,像是有什么急事,她心下好奇,便悄悄地跟去听了听,谁知一听之下却是大惊失色。据荣达说,熙染起兵反朝廷,昌戎国现在正在全国缉拿熙染,而熙染最近好像受了重伤,也不知所踪。
这一消息重重地撞击了周小鱼的心。
“他为何要反朝廷呢?除了西州府的事,他一向都不过问朝中政事的。”周小鱼喃喃地道。
“我也不知道,我听了这些,便急急地跑来了。”兰麝急得几乎要掉下眼泪来。
“走,我们去问问太子。”
周小鱼拉着兰麝,连风雪衣都忘了穿,便急急地往东宫去。丝儿急忙抓了件鹤氅跟在后面。
东宫里面,凌澈正低头想着荣达报来的情况,一抬头,却见周小鱼穿着单薄的衣服拉着兰麝快步而来,而她的丫环丝儿则手里拿着鹤氅,一路小跑地跟在后面。
一见到他,周小鱼便连珠似地问:“熙染为何要反朝廷?他不是在西州待的好好的吗?他到底受了什么伤?”
凌澈没有立刻回答她,却先从丝儿手中拿过鹤氅为她披上,把她带到火笼边,道:“看你的脸都冻紫了,若是落了寒,可怎么办?”
他平静的声音让周小鱼的心安定了许多,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样匆忙地来找他,一见面便问熙染,于情于理太不妥当了。
这些日子,凌澈对她呵护倍至,体贴入微,那种关爱,就算是石头也会被融化。她想自己该顺从天意试着去接受他,学着让自己去爱他。于是,她会学着淑女的样子陪他一起下棋,陪他一起读书,陪他一起赏菊。而他则真正教会她骑马、射箭,甚至还教给她一些简单的剑法以备她防身。跟他在一起,她觉得很安心,这种感情就应该算得上爱了吧?既然自己爱这个男人,那在大清早就急急地跑到他的面前来问另一个男人的事情,是不是很不应该呢?
就在周小鱼柔肠百转时,便听兰麝对凌澈说:“太子哥哥,有没有办法救他?”
凌澈一双明亮的眼睛盯着自己的妹妹:“兰麝也着急吗?”
兰麝脱口而出:“当然急呀。”
凌澈微笑地看着她:“兰麝为何这样着急?”
兰麝一下红了脸,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毕竟,容溪以前曾是他的王妃啊,所以我也跟着关心一下,不行吗?”
凌澈扫了一眼周小鱼,见她双手绞在一起,眼望着窗外,沉默不语。
“兰麝,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单独跟容溪说。”凌澈道。
“可是,”兰麝刚想反驳,抬头看见凌澈认真的脸色,只好改了口:“那好吧。”
看着兰麝极不情愿地走出宫去,凌澈禁不住叹了一口气。
“你的心中还是放不下他?”他轻轻地问。
周小鱼点点头,却又迅速地摇了摇头,长吁了一口气,淡淡一笑道:“就像兰麝说的,毕竟我们曾是夫妻。听说他出了事,我做不到一点都不动心。”
凌澈握住她冰凉的指尖:“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看到你这样焦虑,心里也会不安。”
周小鱼心中感激,柔柔地道:“太子对容溪这样好,只怕容溪这一生都还不完呢。”
凌澈忽然把她拥进怀中,在她耳边低低地道:“那容溪生生世世都跟我在一起不就可以了?”
宫外,雪落无声;宫内,柔情似水。
周小鱼的眼泪忽然流了下来。
这柔情的话语,一下让她想起很久以前霸道的一句话:“我不管你是谁,听命于谁,你就是你,是我熙染今生今世的妻子。”
言犹在耳,却已物是人非。
为何偏偏在这时想起他的话?为何他的影子总是拂之不去?
周小鱼擦去泪痕,轻轻地推开凌澈走到火笼边坐下。
“莫非他被别人陷害?”
凌澈在她一边坐下来,道:“听探子报,说他是里通外敌,谋逆叛国。”
周小鱼冷笑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一个收复失地的人,却要被加上这样的一个罪名。”
凌澈叹道:“可能因为他收复了失地,又与我国和议,所以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吧。”
“这是多久的事了?”
“应该就在你来夷安不久。”
此言一出,周小鱼大惊。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了?”
凌澈沉默了一会,道:“就是在如意溪边的那个月夜。”
周小鱼蓦然想起那个月华如水的夜晚。
“这么说那晚你是因为此事所以才会无眠的?”
“是。因为知道了此事,又想到你,心里很是放心不下,所以才出宫走走,没想到竟然在溪边遇到你。”
“那时为何不说呢?”
“说了也没用,因为通敌叛国之罪都是累及全府上下,即使你回去,也救不了他,还可能白白地搭上你自己。而且——”
说到这里,凌澈停了一下,他在思考下面的话要不要告诉周小鱼。这只是他的猜测,出于私心他本不希望周小鱼知道,但出于内心诚实的本能,他还是决定说出来。
“而且,估计熙染早就应该知道此事,为了保护你,所以才决定送你来到夷安,而且写下和离书给你。”
这句话便如石破天惊一般,在周小鱼的心中激起千层浪。
“怎么会这样?”
周小鱼喃喃地道。这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她一下想起那天,自己与兰麝出西州府游玩之前,曾于熙染房前看到过弄月。自从到了西州,弄月就不见了影踪,那日却又忽然出现在府里,会不会就与此事有关呢?这样看来,熙染心中早就有数,只是一直静观其变吧。那么自己走后,西州又该遭遇了怎样的变故?他现在怎样?而远在晋州的容府会不会受到牵连?
一连串的疑问压得周小鱼喘不过气来,她别过脸去看着窗外的鹅毛大雪,久久没有出声。